第七十六章 出孝
ps： 上架首章，求订阅。感谢简钰打赏1币，感谢胡先生你好评价票。 “……礼毕——”萧亿安拖着冗长语调高声唱仪，回声环环、余音绕梁。 素素身着素衣布裙，从团蒲上站起身，随颜诺走出家祠。祠堂外，碧空晴朗。阳光明媚，直耀人眼眸。 又是一年暮晚春，桃花落山茶。 素素仰面笑了一笑。比起三年前彷徨忧虑，此时此刻，她已然从容淡定、自信满满。“大昭，我来了！”内心无声而强烈地呼喊着，张开双臂，拥抱阳光。 恣意阳光，和煦之中，带了点点炎热味道。 夏天，就要来了。 颜老太和裴氏天井中等他们。 素素回府不久后，就为颜老太琢磨着做出了一张木头轮椅，使她能仆妇陪伴下，轻松离开正屋暖阁之地，到庭院各处溜溜弯、赏赏花。又因有她悉心陪伴照料，三年里，颜老太神智极大恢复，已能分辨认清府上众人。 今日是素素除服大日子，颜老太特让裴氏推她前来祠堂。等素素走出祠堂，她忙招手示意她近前。 素素笑得乖巧，蹲身她轮椅之侧，“来祠堂路不好行，您怎么不后院等欢儿呢？” 颜老太笑着对她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儿媳妇。 裴氏忙接茬儿上前，皮笑rou不笑地说：“老祖宗说，今儿是你除服大日子，得为你做身鲜艳衣裳换上，怕底下人伺候不称心，亲自给你送来。” “老祖宗……”素素动情地唤了一声，热泪盈眶。感动不已。 颜老太拿过儿媳妇手里托着衣裳，交到素素手中，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穿上。 素素抹泪接过衣裳，抖开了，是件牡丹缠枝纹褙子，红绯色薄绸料子，映着阳光，色彩艳丽。“真漂亮！欢儿好喜欢。多谢老祖宗！”甜声道了谢，将衣裳披素服之外。腾手接过轮椅推把子，附她耳边轻声询问：“老祖宗今儿个想去哪里看看？欢儿推您去。” 颜老太使劲儿摇了摇头，一手拽住她手腕。一手指着萧亿安，含糊道：“玩儿……去玩儿。” 素素不解，抬眼迟疑地看向萧亿安，莫非老太太想去萧家玩？ 萧亿安面上扬起三分笑，便显得儒雅谦和至极。对素素说：“姑母意思是，让你随我们出府去游玩。” 那年冬月颜府又见到素素，萧亿安回府后便称病，请假不再上朝办事。一月后，由萧晟和颜诺联合上表为他请辞了翰林学士一职。此后他一直赋闲家，再不提入仕之事。 三年间。他三不五时组织亲族子弟聚会，出门到近郊或风景秀美之地游玩。同时他也制艺上对他们指点一二，美其名曰“游而学之”。 前年殿试。受他指点过亲族子弟中，出了四位进士、三名同进士。放榜之日，消息一出，举国轰动。一时间，“无冕大学士萧亿安”名声大噪。自此之后。前来求教青年子弟不胜其数，几乎踏平萧家门槛。他倒是不厌其烦。来者不拒、知无不教，被人传为佳话美谈、广为称颂。 “游而学之”聚会一举驰名，成为天下学子争相追捧对象，期期满座。往来者，无论出自寒门或贵族，皆是文质彬彬青年才俊。 因而，这个聚会也成了许多京城勋贵之家伺机择婿大平台。渐渐，开始有女孩子参与到“游而学之”聚会。 之前因为处孝期，素素从不曾被邀请参加此类活动，她也没想过要参与其中。明知她不欲与府外人接触，老太太今儿个怎么会提及这个话头？ 素素不想去，也不好推辞，便只拿眼看颜诺。颜诺总是了解她心意。 岂知这次，连颜诺也不帮她，反而点头帮着劝她：“三年未出府，你也是该出去走走。” 裴氏忙一旁帮腔：“是啊是啊，总闷后院，把个好好姑娘都闷坏了。趁着天儿好，你得多出门走动走动，活泼伶俐，才有个女孩子样儿。” 素素微微蹙眉。即便不动用心里灵犀，她也能猜中七八分，他们这是希望她出去多认识一些人，以便找到个一个合适人，嫁了她。毕竟，今年她已经十五岁，到了婚嫁及笄年纪。 瞧这一家子异口同心样子，倒着实难得一见。不过，他们心里想什么，她却不认同。她想了想，道：“上次答应舅婆还有半部未抄完……” “这次并不远足，只去西郊田庄附近，逗留三两日便会回转，不耽误你抄经。”萧亿安温和地笑着劝她。 因他组织有序，即便众多少年少女同行，也从没出过不堪启齿乱象。久而久之，大人们也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再不芥蒂“游而学之”聚会有损男女大防之事。反而渐渐发觉，让自家子女多接触几名异性，婚配选择余地也大一些。 既是有利无害之事，人们也就顺理成章全盘接受之。甚至鼓励自家过分内向、安静子女参与其中，不惜花重金赞助聚会，只为给子女求一张入门券。 素素曾暗笑“表堂伯创造了个古代版‘游学夏令营’”，但她确没兴趣参加。一时又找不到多理由推脱，便只好问难地站原地，一声不吭。 裴氏一脸幸灾乐祸看好戏无耻表情，眸光素素、萧亿安和颜诺之间巡回，煽风道：“你这孩子，怎不知好歹呢？你表堂伯为给你留这个座，不惜得罪齐王爷世子，你倒不领情……” “你住嘴！”一直不大说话颜老太忽然拍着轮椅扶手，厉声喝儿媳妇。 裴氏吓得肩膀一缩，嘟囔着住嘴，不再作声儿。 颜老太握住素素手腕，目光炯炯对她点头，“去吧。玩儿去。” 萧亿安眼里满是期待神色，却不再说话，只是目光温和地看着素素，等她答案。 素素正想和颜老太说她哪儿也不去，就陪着她逛花园，却听颜诺忽然低声道：“此次郊游，三皇子和韦家大娘也会同去。” 素素愕然抬眼朝他看去，只看到他满眼深意，深褐眸子深邃不见底。 原来他早就洞悉她当年计谋。 “不想去看看你‘成果’吗？”颜诺嘴角抹开一缕微弧，笑得有些痞气邪魅。 三年过去，大家都变了很多。曾经温润醇厚如古玉般颜诺，如今也会偶尔显露魅冶勾人一面。正如曾经内敛低调萧亿安，而今也成了大昭首屈一指风云人物。 素素心想，反正已经被他看透，也就没必要再否认什么，点头，大方回应：“想。” 萧亿安爽朗地“哈哈”笑了两声，拍着颜诺肩膀，“明天一早我亲自来接人。” 颜诺对他点头，“有劳表哥费心代为照拂。” 二人对颜老太行了礼，礼让着去门。颜诺还需进宫当差，萧亿安则要回家准备行礼。 素素推着她回到府中后院，见澜千早早就候二门处。 “何事？” 问话是裴氏。 但澜千却不理她，径自凑近了素素，低声回话：“芙菱老子娘来了，要带人走，说是家里给定了门亲事。” 芙菱是卖身进府，婚配之事原该由主家说了算，只有主家发话赐恩，才准许自由婚配。芙菱家老子娘此番举动，分明是无视契约，践踏颜府家规，挑衅她威信。 素素嘴角扬了扬，笑得有些深沉，“芙菱服侍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既到了婚嫁年纪，她老子娘都来接人了，那便放她三天假，让她随老子娘回家成亲去吧。” 自由婚配者，皆需拥有自由身。芙菱一日拿不回卖身契，便一日是为奴婢。想自由嫁人？没门！ 素素这话便是表明，芙菱卖身契，她是不打算给还了。既然她要嫁人，那就放她几天假。嫁完人，还得继续回来当差。 且看这样一个媳妇，哪家敢要？ 澜千面色凝滞，舔了舔发干嘴唇，诺诺应声去传话。 三年里，她亲眼见证素素从一个天真单纯女孩子，长成如今这般一句话能断人一生念头裁决者，心里清楚，好不要轻视素素，也不要违逆她指示。 素素笑了笑，对颜老太道：“老祖宗，咱们去前头看看初卫院子里茉莉花开了没有，好不好？” 颜老太欢喜地点了点头，素素便缓慢地推着她往前院去。 “这时节，茉莉花哪会开？” 裴氏站原地好一通出神，扭身进了垂花门，回自己屋去。 茉莉芽已出，嫩绿嫩绿，点缀枝头，错落有致。只是，因时节未到，终还没有结出花骨朵。 “花开有时节，时节不到，花便不开。即便强催着开了，也是不香不美。老祖宗您说，这人呐，和这花树开花是不是一个理儿？时候未到，便强要着做了，蔫巴毁坏，可不还是自己么？” 素素轻柔柔地说着，字字句句，恰巧落入赶来求情玉葵耳中。 玉葵陡然顿住，不敢再前半步，折身返回非无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