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弑父
———— 不分男‘女’,尤喜童儿。。:。 只是八个字,可见夏侯宪的丑陋面目。 夏侯云眸光一缩,凝眸注视寰王,那羞惭之‘色’,痛耻之颜,当年的龌龊,只怕不是卫国公“替了我受辱”五个字能掩去的。 岁月如刀,风霜如剑,这年近五十的男子,风华不减,依然夺目得像空中明月,所谓绝代美人,美得不似凡尘所能有,便如寰王这样的吧。 夏侯宪男‘女’不忌,尤喜童儿,已是腌臜,竟把魔爪伸向自己的弟弟,谓之禽.兽,着实辱了禽.兽。中箭摔下宫墙,实在是死得太简单,死得太快。 随享有北夏第一高手之名的保国公习武,不仅因为他是太子,还因为他有一张肖似寰王的脸。 有着绝世容貌,却无自护之力,那种苍白的愤恨,夏侯云心有所感。在魔鬼谷,若非穆雪相救,他自问做不到忍辱偷生。 “儿臣明白了。”夏侯云起身离座,单‘腿’跪地,抬头望着寰王,“儿子答应父王,放卫国公一条生路。” 寰王眸中幽光黑浓:“我远你、弃你在先。” “对不起。”夏侯云低语道,“母后不信父王在先,儿臣不信父王在先。‘父王’这两个字,喊起来父在先,王在后,实则,王在先,父在后。父王的苦心,儿臣今日才知,是儿臣做得不好,让父王失望了。” 寰王扶起夏侯云:“雏鹰已经长成铁的翅膀,即将翱翔九天,为父很高兴。为父却又怕你翅膀硬了,眼里心里只剩仇恨,扇起血雨腥风。一个满怀恨意的王,将是朝野的灾难。” 夏侯云垂首,突又向前一扑,抱住寰王,就地连滚,白光一闪,满厅刀光顿起。夏侯云脚尖一勾勾住食案。长袖一挥。案上的碗碟杯盘全都飞起,连着酒菜茶汤,一起向那刺客飞去。刺客骂一声向后疾退。 趁着刺客这一退。寰王赶紧把自己的刀递给夏侯云。夏侯云来见寰王,自是没带武器,接过寰王的刀,不觉苦笑。这是独属北夏王的金刀,是权力的象征。却非作战的利刃。然而此时,有总胜于无。 刀‘花’迭翻,刀刀呼呼有声。刺客赫然是风府曾经的护卫统领,蔡一卓! 当‘胸’挨了穆雪一刀的蔡一卓。竟然没死! 除夕那夜,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忽略了蔡一卓的尸体。蔡一卓死里逃生,必与当时还在披香殿的唐美人有关了! 夏侯云倾听厅外寂无人声。想来当值的金甲卫都已遭不测。穆雪曾说,名声不显的蔡一卓,武功深不可测,已臻化境。果不其然! 刀光劈空而来,夏侯云不敢大意,金刀刀势展开,只见一道金虹锁住一条深影,倏前倏后,忽腾忽跃,刀风飒飒,渐渐看不清人影。夏侯云一声长啸,金光暴涨,犹如怒海狂涛,招招式式‘潮’涌而出。 寰王想喊“有刺客”,刀气的威压,压得他透不过气,想往‘门’口跑,又怕自己一动,分扰了夏侯云的注意力,一时无措,紧紧靠着墙,不给夏侯云添‘乱’。 又一道身影疾闪,寒光直扑寰王!夏侯云来不及多想,反手挥刀,这一刀看不出有什么奇妙,那刺客偏偏闪避不开,他的刀明明先刺出的,但还未沾着寰王的衣袂,自己的右臂已中了一刀。夏侯云顺着挥出的刀锋,一掌击出,将那刺客打得飞起来,“砰”的一声撞在墙上,瘫倒墙角起不来了。 寰王惊呼:“三郎!你,你——” 夏侯云击伤偷袭寰王的夏侯风,后背则完全暴‘露’给了蔡一卓,蔡一卓见机,挥刀直刺夏侯云,夏侯云跃身不及,刀从大‘腿’划过,带起一串血珠。夏侯云闷哼,扑通摔倒。寰王纵身扑来,蔡一卓喋喋冷笑一声,手中刀直劈而下,夏侯云抱住寰王翻滚,又一串血珠飞溅,蔡一卓的刀从夏侯云背上划过。 寰王颤声道:“不要再管我!‘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夏侯云心意驰动。 看来,以鸣镝‘射’寰王、凌‘波’水遁的那个人,就是蔡一卓。死里逃生的蔡一卓,是夏侯风的底牌。在夏侯风的孤注一掷里,身怀绝顶武功的蔡一卓,足以杀死任何他想杀死的人。此时此地,只要蔡一卓杀了他和寰王,再伪造一个现场,落在世人眼里,便是他弑父弑君。夏侯风成为风王,便名正言顺了,再无人质疑。 对蔡一卓来说,吃过穆雪一刀,几乎送命,绝不会放过穆雪的丈夫。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寰王不再宽恕了吗?果然是刀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知道疼。 夏侯云终是不忍推开寰王,力贯双脚,向蔡一卓膝盖踢去。 砰!砰!砰!几声大震,‘门’窗全被踢碎撞飞,嗖!嗖!嗖!数十支箭直‘射’蔡一卓,蔡一卓挥起刀‘波’,臂上‘腿’上还是中了两箭,铜矢入骨三分,疼得蔡一卓打个趔趄,又数十支箭‘射’来,蔡一卓闪避挥刀,又中了两箭,第三‘波’箭‘射’进时,蔡一卓就地滚动,向夏侯云滚来,刀锋直砍夏侯云的脖子。夏侯云以金刀相抵,两刀相碰,金刀居然卷了刃。二十来个黑影随之跃窗而入,寒光带着杀气‘交’剪而来!蔡一卓登时陷入剑气的剑阵。 夏侯云吃惊地望着为首的黑衣人,失声道:“阿次?阿次!” 蔡一卓喋喋怪笑,刀光猛涨,手中刀旋风泼水般向白次的虎鲨猛砍。 夏侯云扶起寰王。 寰王两‘腿’发软,却是站不住,更走不了一步,二十多年养尊处优,早已忘了刀光剑影,而夏侯风弑父杀兄,更是‘抽’去了他所有的力量,指着被踢得重伤的夏侯风,说不出话。 本来,夏侯风受伤倒地,看到夏侯云和寰王被蔡一卓砍杀,眼见就要死在蔡一卓的刀下,一张‘阴’寒的脸泛起了嗜杀的殷红,突然杀进来的黑衣人,令夏侯风感到绝望。 明明夏侯云的人都被卫尉军看守在卫尉军的宿营地,明明行宫的金甲卫被蔡一卓和风府暗卫一个一个杀掉,这些人,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 寰王不死,夏侯云不死,死的就是他夏侯风了!怎么会这样?他可是得天青睐,重生而来的人!难道重生,就是为了让他再次见到夏侯云当上云王,甚至是一直当下去,当得好好的?不,不,不可能!
夏侯风悄悄缩起‘腿’。 夏侯云脚尖勾了勾,勾起夏侯风掉落的刀,扬声道:“阿次,你们退下,把这个人‘交’给我。” 白次打声呼哨,收剑退散。 夏侯云冷冷道:“蔡一卓,你从我妻子的刀下逃生,本算你命大,合该远离是非,却一定要为夏侯风作恶,那只好委屈你,再死一次了。”以刀作剑,化成一道闪电向蔡一卓疾刺,又快,又狠,又准。 白次低低呼了一声:“穆家剑法?少主她……” ‘门’外闪过一个人影,颤声喊道:“大王!” 寰王抬头一看,喜道:“小郭子,你还活着?” 郭大总管向寰王跪爬过来,颤声道:“大王,外面,外面,金甲卫都死了,都被割了脖子!老奴,老奴出了个恭,逃得一命,是三殿下,老奴看见是三殿下的人,三殿下黑了心了!大王,大王还好吗?” 寰王点点头:“还好,你没事就好,来,扶寡人起来,真是老了,这点事都受不住。” 郭大总管扶起寰王,见夏侯云和蔡一卓恶战正酣,眼中‘阴’光浮起,手腕一翻,一把短刀已在掌心,照着寰王的‘胸’口刺去! 寰王正回过头来,想说,小郭子,你瞧,大郎好了,比以前更厉害了,却看到一双闪着光的眼,那眼神,‘阴’森森的,恶毒,而疯狂,四目相对,时间似乎停止。寰王下意识地转了转身,‘胸’口传来剧痛。 白次一剑挥出,血光封住了寰王的眼,耳边似有尖叫,尖叫被拉得很长,听不真切。 郭大总管惨叫倒地,一条右臂已被白次齐肩断去。惨叫惊动夏侯云,一回头见寰王‘胸’口‘插’刀,又痛又吓,向寰王扑过来。蔡一卓见状,连环刀向夏侯云后背连劈带刺。虎鲨瞬间列阵,放过夏侯云,十八把剑抖起千匹白练,锁住蔡一卓。 暗杀金甲卫,蔡一卓已耗了些气力,夏侯云的武功却在他的意料之外。夏侯云虽然夺过鸾城大会的头筹,却不被蔡一卓看好,自榆州归来,武功全废,即使能得恢复,最多到七八成,东夷武士的挑战,蔡一卓惊讶地看出,夏侯云的武功居然恢复到十成,尽管如此,以一敌九,到底挨了两刀,细思量,蔡一卓并不放在心上。 蔡一卓发现自己看走了眼,如果不是夏侯云要护寰王,如果是在夏侯云的巅峰状态,他真奈何不得夏侯云。虎鲨的出现,令蔡一卓莫名地想起自己的弟弟,他一个人躺下地下,很孤独吧。 夏侯云跪在地上,抱住寰王,短刀,完全没入了寰王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