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吁~~”马车停在了小巷子里。 “师傅等一下啊,还得收拾会呢。”罗平听到外头有声响,出门一看是马车来了。 赶车的马夫憨厚的笑道:“没事,我来的早了。有些人家急,要是晚了怕耽误行程,我就来的早了些。” “师傅你也累了,先进去喝口水休息一下吧。”罗平说道。 “不了,不了。”师傅连连推辞。 “喝口水由没什么,还要一会呢。您就在外边干等着?” 马夫想了想,便下了马车,进了罗家的院子。魏嫂给他倒了杯茶,马夫就和罗平聊了开。 东西其实不多,都在昨晚上就收拾好了。 罗三爷心情郁闷,晚上就和罗平两人多喝了几杯。罗平这几年酒量也上来了,再加上也没喝几杯,多数时候都是罗三爷在自斟自饮。 这酒怎么就不烈呢。罗三爷一人就喝了一大坛子。 罗平见喝的有些多了,就想把酒杯夺下:“三叔,您喝多了。明儿早还要赶路呢。” “你让我喝!明天离了京城,我这辈子是再不会来了!这满眼的哪是繁华,是吃人的野兽啊!”罗三爷又喝了满满的一杯酒,“钱!钱!钱!要不是为了这么个东西,石头和兰花也不会到这里来做买卖,做着做着就丢了命……留着我这个孤老头子和小伊可怎么办。” 接下来,罗三爷就开始诉说起了他从小到大的苦命历程,再说到罗石的。再说到罗伊的。这一说起来就停不住。罗三爷平日看着挺不苟言笑的一个人,没想到这喝完酒后是这个样子。 罗平把酒都换成了水。罗三爷只嘀咕了一句怎么没酒味了,就继续说着。罗平适时的应和两声。 “肖家!肖家!……”罗三爷终于是累了。脑袋往桌上一嗑,呼噜就打起来了。 费力的把罗三爷抗到了房间。罗平是累惨了,很快便洗洗睡了。 罗伊和丫头很早就回了房。 说了会子悄悄话,丫头就止不住困意,先睡了。罗伊眯了会眼睛,并不怎么想睡,恍恍惚惚的好像还听见了罗三爷的说话声。 爷爷怎么还没睡?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也不知道当心着点。 罗伊披了件衣服起来,想去厅里劝罗三爷别喝了。 这里有件好笑的事儿要说下。 在白水荡的时候。罗家喜欢晚上在院子里吃饭,又能吹到风,又能看到景色。 到了京城,天气稍微暖和些,罗平就动了心思,想在院子里摆饭桌。好在只端出去一道菜,才没多长时间就积了许多的灰。这还能吃的下去? 没了办法,只能是又搬回了厅堂里。就是有时候,罗平吃着吃着就会看着门外的的好景色叹气。 罗伊刚出了房门。罗三爷已经是醉倒了。罗平正把罗三爷往房里带呢。罗伊就又退了回去,耳边却听到了罗三爷的声音。 “肖家的小人,害了我儿,不得好死啊!不得好死!”罗三爷闭着眼说道。这话是在打呼的间隙里说的。 “是是是,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罗平应道。好不容易才把罗三爷带回了房。 肖家……难怪爷爷会对肖叔猛送的东西那么大反应。是他们家害死了爹爹和娘亲? 既然是这样,就不能怎么走了。怎么也得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吧。罗伊咬了咬下嘴唇,终于还是没有回房去。 看了看灯都熄了。应该是都睡了。罗伊就轻手轻脚的到了院子的井边上,打了井水,从头上浇到脚跟那叫一个透心凉。 在外边又吹了会儿风,罗伊自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才回了房间。把湿衣服团成团藏了起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又换了身干净的,才爬上床去。 怕丫头也被感染了,罗伊只睡了床边上一小块地方,不敢多触碰丫头。 ———— “笃笃笃”罗平敲了敲丫头房间的门:“你们快些,马夫都来了,不能让人等久了。” “啊呼。”丫头打了个呵欠,“这就起了。” 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罗伊还再睡,丫头笑道:“罗伊姐,今天可是你在赖床哟。快些起。” 丫头伸出手去推了推罗伊,一碰到罗伊的脸,丫头就觉得有些烫手。再仔细一看,罗伊的脸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了。 丫头忙胡乱套了件衣服下了床,慌慌张张的跑到门外:“爹,爹,罗伊姐生病了。” “什么?”罗三爷听了就急了。 忙进门看了,罗伊双颊通红,人也是没醒。 “我去请大夫。”罗三爷就急急的走了出去。 罗平也跟了出去,三叔才来了没多久,哪儿知道什么地方有大夫啊。 魏嫂把刚收了的棉被又拿了出来,给罗伊盖上了。又给罗伊灌了许多的微热的开水,给她发发汗。 马夫一个人坐在厅里,这,这人怎么都走了? “不好意思啊,这人今天是不走了,耽误您做生意了。先回吧啊,真是不好意思。”丫头给了马夫一些银钱。 马夫把银钱放到了桌上:“不用不用,不碍事的,反正我是出来早了的,现在出去也还有客人拉。” 底层人大部分都是朴实的,多拿人家银钱总是不好意思的。 “实在是太抱歉了,您要是不收钱,就带这些虾米鱼干什么的回去吧。我们家是做这生意的,也不值什么钱,回去做菜什么的都不错的。”丫头拿了些干货给了马夫。 这些倒是实惠,推了几番,马夫就乐呵呵的收下了:“那我就拿了,下次出去要马车了,还找我啊。” “嗯。”丫头应道。 很快大夫就来了。罗三爷晕头转向的自然是辨不清方位的,罗平带着罗三爷才找到了大夫。 把了脉。 “只是受了凉,吃些药就好了。”大夫说道。 “这当口怎么就受凉了?”罗三爷急道。一方面是担心孙女的病情,一方面也是不想再在京城里多待了。要是罗伊生了病,还得再在京里待上许久了。这吃人的地方,罗三爷多待一会儿就觉得心里闷的慌。 大夫开了药,就走了。罗三爷叹气不已。 “三叔,就再多呆几日吧,也不差这一会儿。”罗平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啊,平儿。”罗三爷说道。 “您这话说的,有什么麻烦的,就是多添两双筷子的事。” —————— 喝了些药又加上发了汗,罗伊醒了过来,虽然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但人已经有些精神了。 “爷爷,都怪我,晚上贪凉就没盖被子。现在病了,误了咱的行程。”罗伊歉意的说道。 “别多说话了,把力气养着。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走也是一样的。”罗三爷说道。 罗伊笑着点头,说了会儿话,费了些力气。罗伊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罗伊病了,丫头匆匆起了床,也没怎么拾掇自己。又是在家里,没人看见,头发就胡乱用头绳扎了起来。 “小姐,你说你,怎么给打扮成了这幅样子?”魏嫂说道。年轻小姑娘就是爱糟蹋自己。 “哎呀,没事儿。反正也不会有人……看见……”丫头张大了嘴巴…… 门怎么没关?希夷哥怎么来了? 丫头僵硬的笑了笑:“希夷哥,你来了啊,坐。魏嫂上茶。” 说完,丫头就忙逃进了房间。 “喝茶,喝茶。”魏嫂尴尬的笑笑。 哪个小姑娘在人前不是干净清爽,甜美可人的。张希夷见了丫头刚才头发毛毛躁躁的样子,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可爱的。 “我听人说罗石叔的女儿和老爹来了,就买了些礼品送了来。”张希夷对着罗平说道。 罗平奇怪:“你怎么认识石头哥?” “哦,当初我刚来京城那会儿就认识了罗石叔,他帮了我许多,我一直都很敬重他。可谁料到,后面发生了这样的事……”张希夷哀声道,“我听罗石叔说,他家里就一个老爹和一个闺女。现在罗石叔和兰花姨走了,他们两个现在不容易吧。” “还行。多谢小张你还那么挂念着他们。”罗平说道。嗯,叫全名太生疏,叫希夷又太过了,还是叫小张最妥帖。 张希夷眉头一跳,还真是第一回有人这么喊他。 “爹爹。”罗平听到闺女喊他,声音还有些奇怪,就纳闷的回过了头去。 头上刷了肯定不止一遍的头油,脸上略略抹了些粉。衣服也换了淡绿色的,看上去有些素却也清新可人。 “闺女,你这是要出门?”罗平问道。 “没有。” “那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丫头觉得张希夷的眼神里有些揶揄,脸立马红了:“我打扮成哪样了,不是和平常一样嘛。” “你……” “哎呀,爹爹,你今天不用去宝来斋吗?还不快些去。”丫头说道。 罗平才回过神来:“对对,这都半个上午过去了,我都忘了。我得赶紧去,这又来了个少爷,得好好伺候着。” “唉,小张啊,坐会儿。想吃什么自己拿,当自己家一样。”罗平说完就走了。 “罗衫,我能去看看罗石叔的闺女吗?”。张希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