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军事
书房再一次陷入窒息的寂静。克里斯托弗双手支着头，暗暗叹息一声。 “你在叹息什么？”雅各布的声音响起，“叹息你做的孽？还是叹息你对琳恩的无情？亦或是对真雅人的阴谋？” 克里斯托弗低吼道，“雅各布，你想吓死人？” 空间无数白色粒子凝聚一起，化为人影。雅各布淡然而立，“吓死什么人？这里只有你我，难道你这么经不得吓？” “你来干什么？”克里斯托弗反问道，“你不该在收拾斯图亚特，白骨异族？跑我这来做什么？” “来看看莫德，小心你逼死了她。”雅各布道，“博罗梅奥的未来族长疯了，我可不好交代。” “谁逼死了莫德？雅各布你就这么令人厌恶。” “难道不是？你逼死了那个金蒂米亚族。令莫德怀恨在心；另外你又让她收敛杀戮本性，岂不是要生生逼出病来？” “雅各布，你不用讥嘲我。”克里斯托弗冷静道，“莫德可以有欲望，但绝不可以爱上一个人，你我不就是证明了这个道理？至于收敛本性，不过为了让她更好地处理事情。做什么都不能丧失了冷静而已。我不相信你不懂。” 雅各布淡淡拂袖，“克里斯，你这么做，简直将你逼上死路；也在逼莫德弑父。” “一个人只有丧失了七情六欲，不是冷酷；不是暴戾；而是真正的无情无义，才能大爱天下。大爱无情，这个道理自古以来，就在重复演绎着。况且莫德并不算无情，她尚且做不到弑父。所以我还是要逼她。”克里斯托弗依然冷静。 雅各布道“你真是冷静的可怕。如果不是科斯尔腾大帝，恐怕德雷克已经生灵涂炭了。” “好了，不要再说我了；雅各布说说你吧，你对莫德隐瞒够多事了吧。她现在不问，总有一天要彻底问清楚。到时候，你怎么交代？也小心一日被她逼死。” “克里斯，整件事根本就是我们两个一起推起来的，你倒全怪罪我身上了。” “我唱的戏已经够阴毒了；你怎么也应该替我分担一些。”克里斯托弗笑道。 “我们这是养着一条蛇和一头狮子的结合体啊。偏偏还要受着。”雅各布摇摇头，“对了，我来的时候，听见你对琳恩纵容，怎么？真雅人还没松口？” “你觉得可能吗？”克里斯托弗冷笑道，“他们自以为仗着手中的铸造术，就能永保平安？痴心妄想。” “他们紧紧抓住梅德奇家族；梅德奇家族也紧紧抓住真雅人，互帮互助，克里斯你有的等了。不过，真雅人的铸造术有这么好吗？” 克里斯托弗冷笑道，“索思林就是出自真雅种族，他们是天生的铸造师。我养着他们，不过为了他们远古铸造术，器械的更高一层。将来莫德也好省力些。” 雅各布静静看着克里斯托弗，无奈笑道，“克里斯，我现在才知道，你完全有能力与科斯尔腾大帝一拼。当年梅拉尼为你纳妃，担忧你没有子嗣，你随便点了梅德奇的琳恩，却没想到原来为了背后的真雅人。梅拉尼正当是蠢货。” 克里斯托弗垂下眸，“我怎么可能与科斯尔腾大帝相比，她是最伟大的帝王，光是她的狠绝与谋略，我就甘拜下风；至于梅拉尼……负了她。我们生前吵架，她死的时候，也是我亲手杀的。所以注定我死后下地狱。不过无所谓。科斯尔腾帝国的大帝们死后都是要下地狱的。” 两人不知说什么，只好相顾无言。 过来一会儿，雅各布忽然闷哼出声，捂住肩膀。 “你怎么了？”克里斯托弗问道。 “没事。”雅各布摆摆手，“炼狱的酋长摆好了迎客餐，我吃了大亏。混天玉钢被他夺回去了，我也养了许久的伤。” “那还去瞧莫德？” “当然不会去了。不过在暗地里看看而已。”雅各布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对莫德说，与安德烈联姻？我怕那小子按不住心。” “她才十六岁，你急什么。最起码要到成年礼过后吧。难道安德烈花心的毛病还没改？” “改得了才怪。” “不愧是你的儿子。”克里斯托弗无语，“算了，随他去吧，不过是个形式。反正不见得连给安德烈一个孩子也没有。雅各布你也当不了爷爷了。” “去死吧。”雅各布冷笑道，“我早就做爷爷了，我儿子有多少，不在于安德烈一个。生不了就生不了。不像你克里斯托弗，要是你的儿子全给莫德杀了，那你就没有孙子了。” 克里斯托弗亦是冷笑，“我也不在乎。要是没用的子孙，倒不如死了好。” 雅各布不想和他争辩，拂袖走人。 书房再次恢复寂静。 …… “瑞特老师。”莫德恭敬道。 “好，好，殿下坐下吧。”瑞特笑道。 “瑞特老师想要讲些什么？” “呵呵，以往讲战争不过是些基础，今天我们来‘实战’，用些例子诠释。” “什么例子？” “就用近期吧，殿下也感兴趣些。”瑞特道，“尤金出征佛罗，听说殿下也参加了。我们就用几场大型战争来进行讲解。” 莫德有些好笑。军事学院里的学者都不喜欢尤金，所以不叫他元帅，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克里斯托弗，尤金也不介意。所以他们叫得很起劲。 “瑞特老师准备怎么讲？” “苏碧丽一战，殿下还知道吗？” “知道啊，我刚刚登岛的时候，就在讨论这件事。” “殿下从哪一战开始参与的？” “艾萨—肯特堡战役。” “哦，这样啊。”瑞特笑了笑，“尤金亲自攻打的一战。我们也分析过，只用了一个下午就攻下了。虽然尤金激进，但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激进？尤金？莫德扯了扯嘴角。 “那时，虽五千人，却能够一战而胜。我们归结为肯特堡的兵士老弱残疾，阿伽美浓的军士身经百战。这没什么可说的。”瑞特道，“不过殿下当时在场，应该听见尤金在战前鼓舞人心的喊声吧。” “不敢忘。”莫德道，“很激烈。” “这是为将者鼓舞人心的一种手段，也是调动起澎湃热血的一种方式。一个好的为将者，不仅要热血，也要感人。这是殿下需要学习的一点。因为您不是元帅。”瑞特严肃道。 莫德沉思。 接下来，瑞特给莫德分析了她没参加过的战争，力求尽善尽美，不漏一点。补充了许多知识。特别是些防御地点，偷袭手段，以及该怎么样取得胜利。按照瑞特老师的话来说，就是不择手段，只要能胜利——兵强士勇，用尽一切锻炼士兵，达到如锋利的刀刃，一击必杀；如果不能，那就用迂回手段——智谋：不管是偷袭，离间，欺骗，撒谎，间谍都可以。这个时候就不要去考虑道德，善良了。只要你赢了，历史随便你写。 “虽然佛罗人固执，不肯认输，但要知道，这只是幼稚的骄傲。我们可以为了家族，种族以及国家付出一切，但有时候，这只是愚蠢。”瑞特道，“国家灭了，我们还可以继续，没必要纠结一时的骄傲，而放弃了所有。” “可这是他们的特点啊。瑞特老师，难道不该为国尽忠，为家尽孝。” 瑞特一叹，“这自古以来就不相容。但我相信，只要心怀敬意，哪里都是自己的国家。” 莫德若有所思，“那什么时候能够殉节呢？” 瑞特笑了笑，“真正的灾难。” 莫德摇了摇头，“我不懂。” “殿下现在不必懂，该懂的时候就懂了。”瑞特道，“虽然大势所趋，但相信人定胜天。” “我知道了。” “好了，我们不必谈了，这是一个人对道德观，价值观的理解，不是我能左右的。”瑞特道，“我们继续对兵法的探讨。刚才我们说到了，战争需要不择手段。不知道殿下忘了没，伦纳德在苏碧丽—帕特里克战役用的农奴制度。” “当然记得。”莫德道，“六十万的农奴兵。卡勒姆和我分析过了。说伦纳德做得出来。当时我也奇怪来着。一个王国怎么会有这么多军队，就算全算上也不可能。原来是伦纳德丧心病狂，居然用了农兵制度。我听说乔舒亚·布鲁斯虽然贪财狠辣，但是很爱国民的。这一件事后，我也不知道了。瑞特老师知道吗？” “我们对此全面分析过。”瑞特笑道，“乔舒亚是很爱国民，否则佛罗也不会延迟到今。但要知道在国家大义和性命之间，究竟哪个重要。牺牲一些愚昧百姓，就能换取整个王国的安平；这时候，殿下认为哪个更重要？或者说该取哪个？” 莫德张了张嘴，却只能沉默。 瑞特笑了笑，“当初的形势，殿下亲身经历过，想必比我更加明白；六十万民众被五十万阿伽美浓杀个溃败，丢盔弃甲。但起码他们守住了苏碧丽，他们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这已经成为历史了。” 莫德轻声道，“这就是不择手段？这就是为了胜利？” “殿下说呢？有时候胜利是一种政治的手段，是政治的延伸；并没有多大意义。” 莫德望着瑞特，“老师，这不是军事学者该说的吧。” “怎么不是？”瑞特慈祥笑道，“如果我只有一腔对军事的研究，那么陛下就不会选我当殿下的老师了。” “人定胜天？”莫德轻声道，“佛罗每一个人都相信人定胜天，但天还是没站在他们那边；乔舒亚热爱国民，但他还是没逃过命运的制裁；六十万农兵守住了苏碧丽，但没有守住整个佛罗。老师，这就是人定胜天吗？” 瑞特一叹，“这是最大的悲哀，没人能说得清楚。但最起码我们要有希望，如果没了希望，我们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希望？莫德沉默。“梦想和现实之间总有距离，就像天地之间，对吗？” 瑞特也不知该说什么。 “老师，我是不是太悲观了。” “没有，你是对的。”瑞特道，“殿下没有什么希望。但却有执著。仅此一条就够了。” 莫德望着天空，“欲望愈是强烈，就不能得到满足。直到烟消云散的一刻。就像佛罗，就像科斯尔腾。老师，伦纳德使用农兵制度，数量达到六十万之多，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但为什么就是不能战胜科斯尔腾呢？” 瑞特笑道，“殿下真的不知道？” “瑞特老师，我对军事不感兴趣，您是知道的。”莫德道，“当年您只教了我一节课，就被我赶走了。克里斯托弗也不过问，后来在佛罗的时候才知道，这些有多么重要。现在您是在讽刺我吗？” “怎么会呢？殿下对这些战士学的东西不感兴趣，我当然知道。殿下当年只觉得实力能战胜一切，自负傲视一切。殊不知这才是大错特错。可殿下知道为什么陛下不阻止你吗？” “不知道。” “因为比起引导，不如亲身经历。这是陛下奉行的一套规矩。因为有些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永远不知道，这是错的。就像佛罗一样，他们虽然厉害，但在伯罗奔尼撒海域称霸太久，不知道错误，以至于阿伽美浓一击崩溃。这是他们的骄傲所致。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体验了。这就叫耳听不如眼见，眼见不如经历。而殿下是幸福的，至少陛下为您准备了一切，让您有时间去改正自己的错误。” 莫德沉默。 瑞特叹息。他接着道，“六十万农兵倾尽了佛罗兵力，这也是一大错误。他们太急功近利了。也太自信了。以至于接下去的战争，简直是摧拉枯朽。一个国家，究竟是国民重要呢还是王室重要呢？” “所以克里斯托弗才会将国民放在一个至高的位置上？” “对，陛下虽然冷酷，但绝对的强权并不能治理国家。这也就是科斯尔腾为什么人数比其他两大帝国人数要多的缘故。五十万阿伽美浓，陛下虽然下了血本，但成果却是巨大的。一个传承了三千多年的王国，殿下觉得这是什么呢？” “不择手段。” “对了。还要加一句：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 对不起，最近太忙。估计是最忙的一段时间了。晚上一倒头就睡，只能周日码字了。道歉，实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