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命运
大殿重新宁静，翻腾的暗流却在每一人流淌，等待着迸发出来。 莫德的视线朝后。高挺男子，夭绍女子，他们也在悄悄注意莫德。未婚夫妻。视线右撇。两个少年，一个青年。穿着打扮像是学者，光鲜亮丽，怎么看也不像是历练，倒像是参加一场谈论会。他们的视线也偏后掠。这场战争是有好看。说不定连她的弟弟都会齐聚，到时候，才是一家会堂，满盘汇聚。吵起来的劲道才够味。索性不去看他们，到大殿左边一个箱子旁，莫德蹲下翻翻里面的东西。这个箱子都是一些武器，再过去一个箱子，这里是衣服了。 莫德连续翻几个箱子，只找到几条合眼的衣装。忽想起，自己要不要找一身软甲，或是重装铠甲，到了佛罗，这样会比较好一点。她不识货……“卡勒姆。” 卡勒姆双腿摇摇晃晃，掀开懒怠眼皮，“什么事？” “软甲，有好的吗？” “诺，那边第三个箱子。” 莫德微微沉脸，“卡勒姆，态度好一点，老是这样，兰开斯特不会有人尊敬你的！” 他懒懒掀起眼皮，嗤道，“尊敬？殿下，你知不知道，我们人类的尊严，从来不是靠力量获得的，而是思想！我们全部的尊严在于思想！” 达雷尔一看，事情不对。殿下怎么一副呆愣的表情，难道是卡勒姆得罪了她。想起莫德以前的残暴，吓得手一抖，生怕她一刀杀了卡勒姆。赶紧跑过来。“殿下，殿下，卡勒姆没得罪你吧。” 莫德震撼不已。从没人与她说过这样的话！思想吗？她从小，被人灌输的知识，就是力量！强悍的力量，被人尊敬的力量！只有实力才能获得尊崇。 而思想？莫德摇了头，这是一种怎样的大彻大悟？让如此瘦弱的男子感悟。 达雷尔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事，你去忙吧。” 达雷尔心想，这冷酷的人变了？“是。” 看见达雷尔这幅样子的人，都是浑身一抖，脑袋一灵光，想起了莫德曾经的暴戾残酷，头皮有些发麻。距离莫德离开兰开斯特已四年了，让他们兴奋的过了头，竟忘了这头残酷的凶兽。她虽然表面淡漠，但实际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看来，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 莫德看向卡勒姆，这个被称为，武不能，文天惊的家伙。他的智慧远远高过了她，自己是尺泽之鲵，井底之蛙，他是翱翔的天之鸟。他的思想高远，自己应该谦虚一点。 莫德叹口气。默默地去挑选软甲。无为而治？铁血权利？永劫说的话，当初她不明白，无为与铁血，本是矛盾，如何混为一谈。而卡勒姆的话，是一根明线，串它们了起来，暗角亮了些，让她不再苦苦追寻，累无其线索。 …… 蹲下，打开锁子，映入眼帘，几个嵌宝石银丝盒子，长方形，棱角横出，做工精细。莫德随手打开一个。玄黑锁子甲，一个个的玄铁环串起来的软甲。莫德再度打开一个，银云铠，全身的铠甲除了没有头盔。流线型的三片残花胸铠，利剑般的靴子。手不由一顿。 “这是哥特云链铠，仿似鳞甲。”懒洋洋地声音响起。 莫德一扬头，卡勒姆眯着眼睛，双手环胸，俯视她。 “头盔呢？” “没有。” 莫德不去计较，手移到第三个盒子，轻巧打开。金丝鱼鳞甲，也是没有头盔，熠熠煌煌的光芒流动，闪烁着眼球。第四个盒子。也是锁子甲，但比起前面一套要精美的多，做工更加精致，细小的银环串联的紧密牢固，前后镶上明镜，有点像明光铠。 她把盒子盖上，“有没有空间饰品？” “有，你等等。”他向后挪几步，伸手到一个架子底层，拿过一个小装的檀木盒，递给莫德。“这都是，戒指，项链，手链，脚链，头饰等等都有，空间的立方米从大到小也都有。” “嗯，谢谢。”她接过，打开，果然都有，璀璨光辉，岚光渺渺。随手挑过一个暗蓝戒指，将盒子放入戒指中，再拿起三个装盔甲的大盒，也都放入其中。把那个玄黑锁子甲拿在手里。她打算给希一套，云链铠给凯琳娜，银环锁子甲给自己。 卡勒姆瞧她这样，嘟哝一声，“好贪心啊。” “嗯？你说什么？”莫德旋首，危险眯起眸子，射向卡勒姆。 “没什么。”他耸耸肩。心里有点害怕，但天生一副强大的心脏，使他毫不变色。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莫德，所以对莫德的印象停留在初级阶段，即沉默寡言。他永远不会想到，面前的女孩其实是个两极化的凶暴者。 “哼。” …… “诶，莫德，你们皇室怎么连把好点的魔杖都没有？”凯琳娜抱怨。手上许多把五颜六色的魔杖，向莫德走来。她找了许多幽潭的奇花怪草，有好东西当然多拿一点。回过头去找武器时，她发现这里的魔杖稀少，找了一大圈才发现几把破烂货。 莫德瞧见凯琳娜无奈微恼神情。恍然想起，她是邪巫，是法师的一分支。“凯琳娜，我们兰开斯特的人微微偏向于战斗系的法师，用的大多数都是冷兵器，少数使用魔杖，更多时候，只是装饰品。” “哦，好吧。”凯琳娜沮丧道。 “凯琳娜，这是给你的。”莫德递过盔甲。 “恩？铠甲？给我的？” “对。” “哦，谢谢。”凯琳娜开心道。 “你好了没？”莫德问道。 “我们要不要拿些熟食？可这里好像没有。” “我们到外面去买吧。卡勒姆，有没有细剑，或者是匕首。” “有，你等等。”卡勒姆沉吟了下，对达雷尔喊道，“达雷尔，殿下要匕首和细剑，你给她那一两把来。” “哦，好。”达雷尔答道。转身去找。 凯琳娜诧异道，“这人好懒。”连走都不高兴，太懒了吧。她看到，卡勒姆不理她们，直接走了，只是错过莫德身边时，唇瓣动了动。莫德眼里闪过惊讶，转瞬即逝，犹如烟花残落。若不是凯琳娜仔细看着，她不会发现。凯琳娜不解。但没出声。 “殿下，这里有两把细剑，两把匕首。都是好东西。”达雷尔跑来，手中东西递给莫德。应该是考虑到凯琳娜。 莫德看也不看，接手而过，放到戒指里，“嗯，我们好了，先走了。” 凯琳娜拿了一些普通药材，药水等等。还挑了几把魔杖，有总比没有好。 “殿下慢走。”达雷尔弯腰。比莫德刚来时的豪爽架子，差了十万八千里。皇党，反对党，中立党们总要选择一个，莫德可比克里斯托弗危险多了，克里斯托弗常年处于亢奋状态，俗称发疯子。虽不失冷静，但也令人恐惧，过逾惊惧之后，便会产生一种逆反心理，令人抗拒。莫德喜怒无常，冷静的时候，好像两个人在冷静分析；暴虐时，比克里斯托弗还要血腥疯狂，加上她的嫡系身份，让明白的人很难不去选择她。 达雷尔吞口液体，下定决心。望着莫德比四年前，深沉的背影，喃喃道，“希望不要选错啊。” “达雷尔，她会是一个伟大的帝王的。”是卡勒姆。 达雷尔苦笑，“卡勒姆，看到你刚才的谦恭，我就知道你选择她了，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看的，但我还是相信你。”他虽然怕莫德，但也不想在皇位明朗之前选择，是卡勒姆略带些谦卑的姿态，使他下定决心。 …… 热闹街上，莫德与凯琳娜慢慢行走。“凯琳娜，我想把戴纳送去尤金底下当兵，你怎么看？” “当兵？莫德，你怎么这么想？不怕他死掉？”凯琳娜不解。按照她的看法，莫德对戴纳有一种特殊关照，说不清道不明，有时关心，有时冷目相对。但绝对不想他死吧。战争那种地方，容易出事的概率太大，死亡人数数以万计，送过去，被死神抽中的几率很大诶。 “我觉得，他很窝囊，老是躲在我的背后，让我看上去十分恼火，我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总想让他强大起来，希望他不要依赖任何人。” 凯琳娜更为诧异，但有一点她听明白了，“我怎么觉得，你在说你自己？”就像是另一种的莫德。莫德现在对兰开斯特有种依恋感，她放不开兰开斯特，兰开斯特也放不开她，他们互相依靠。或者说，是责任感。莫德对戴纳，就好像对另一个她，希望他不受任何人掌控，自由自在，摆脱束缚。所以她才对戴纳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是恨其不争，怒其不抗？“那你怎么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将戴纳悄悄送到达雷尔身边，不让任何人知道，那些反对派们如果知道戴纳是我送来的，他们会杀了他的，只有编个理由，让戴纳由达雷尔带进去，他们最多只会鄙夷他，而不是杀了他。”莫德道。这是她看到达雷尔就想出来的，觉得可行，才与凯琳娜说。 “注意不错。” ……… 她们回旅馆，正好赶上午饭，旅馆中殿堂的人明显多起来，莫德嫌下面嘈杂，便到房间里去享用。 因此错过安德烈他们。安德烈与弗雷德谈好交易后，便请安德烈的客，想要他吃一顿好的，本想请安德烈去他们族的主城的餐厅享受享受，但安德烈没有时间，只好来近一点的地方。 “安德烈，可惜你没有去格力城，那里才是我这一脉掌控的地方，可以随意。”弗雷德矜持笑道，笑意直达眼底。谈好了生意，是个人都会开心。他话里的意思，是个男人都明白。 乔茜气得要死。这个死胖子，明目张胆地邀请，明显没有将后边的人放在眼里。她只是在心里咒骂，不敢得罪他。 “弗雷德，我可是‘洁身自好’的很哪。” 弗雷德恍然大悟，“哦，是我准备不当，下次定当为殿下准备一些干净的。” 孟菲斯插嘴，“安德烈，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费雷德抢在前面，“孟菲斯少主，不如你们在住一段时间？科斯尔腾帝国的进攻已经停了，可能现在去查不到什么了，我们格温特家族调查了许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的是什么。”语气略带遗憾。 “谁说我们一定要去佛罗？我们这次有更重要的事。”孟菲斯皱了皱眉。 “哦，不知有什么事？”弗雷德挑眉好奇问道，语调和缓，好像他完全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 “是……” “孟菲斯！你饿了吧，怎么口不择言了。”安德烈呵斥。 费雷德一抖。“我去叫餐，呵呵。”他干笑道，带着后面的人走了，“阿诺德，帮我招呼客人。” 男孩留下来。 在安德烈冰冷视线下，孟菲斯懊恼垂下头。 “殿下，jiejie性子您该知道。”伯尼道，“请殿下不要计较。” “呵，她不就一副傻头傻脑模样吗？马丁内斯家的少主怎么会落到她的头上？”乔茜温声嘲讽。这个伯尼表面上帮孟菲斯，实际上是提醒孟菲斯的错误。 伯尼听着乔茜的讽刺，眉头扭动。 “坐吧。”安德烈冷漠道。迈动长腿，选择一个安静点的包厢。 其他人紧随其后，男孩留在最后，阿奇与他走在一起。乔茜瞥眼肃静男孩与阿奇，没说什么。 …… “特伦斯殿下，你怎么会跟着弗雷德？”阿奇问，尽量不让一旁的人听到。他是莫德的第二个弟弟，与西奥多差了几个月，是皇妃阿梅莉亚所生，还有一个同胞meimei伊莫金。比起西奥多与琳恩，母子三人算得上娴静，不闹事，阿梅莉亚不像琳恩上蹿下跳，她很守本分，看过她的人都知道，如雪梅般的静雅女子。可惜克里斯托弗不爱美人。亚瑟斯叹息。 “我的历练是，辅佐弗雷德登上家主之位，然后掏空他们家。”特伦斯压低声音道。 “要不要，帮帮你？” “不用，亚瑟斯，我有分寸，我不是一个人，格温特家族虽然庞大，但实际底子老早随着一代一代人争夺家主挥霍光了，他们坐吃山空，我想只需几年，便可完成。”亚瑟斯点头。 “你呢？” 亚瑟斯并不回答，给他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四殿下，莫德殿下也来了，你们会碰到吗？”他欣赏阿梅莉亚，顺便帮帮她的儿子，只是他不抓住，那就没办法了。 特伦斯首屏住了呼吸，他稳心神。不让自己过度紧张。继续行走。莫德，这个在父亲眼里最爱的孩子，只能说是，他和meimei的噩梦！她要来了吗？特伦斯怕她，害怕到，一见她就浑身冒冷汗，特别是那场血脉大典之后，她看向自己眼睛，那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眸子，血腥凶残，想要撕裂他一样。四年了，这个‘jiejie’终于要碰到了吗？ 她杀了克西亚，这种恐怖达到顶端。他羡慕嫉妒她，特伦斯承认，他希望她死在外面！ …… 午饭后，莫德与希提出她的建议，让希去当兵，却接收到他的强烈反对。 “勇士，你要赶走我吗？我……我哪里做错了？勇士，我，我不想……不想离开你！”希跪在地上。 莫德大惊错愕。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希会是这个反应！不就是当兵吗？谁要赶走他了？怎么一副……死了亲人，不对。失了世界上的色彩的表情？莫德望进希的眸子，他的眼眸是棕色的，带点琥珀晶莹。曾经莹亮如阳，七彩奕奕。胆小不失勇气，他善良，光明，浑身沐浴在圣光底下，哪怕一点也不俊美。如今是褪去全部光亮，变为灰白。绝望了世界。莫德摇头，不行，自己的世界是黑白的，没道理他要与自己一样，一样的绝望孤寂。 “戴纳，你先起来，我没有要抛弃你。”莫德先要扶他起来，却被他挣脱手脚，他的力气很大。 “勇士，我有用的，我会烧饭！不要赶走我。”希哭着，抱住莫德。 莫德有种悲伤感，她在母亲的葬礼，也是这副表情，使劲哭喊着，希望母亲不要离开，却换不回母亲的脚步。“戴纳，你先起来，我没有想要赶走你。相信我。” 希仰望莫德，凄凉渗透世界。“真的。”他没有动，好像在默默坚持着。这个人不强大，却有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底线。 “我没有赶走你，我把你送入军营只是想你强身健体，我的力量太小，不能保护你，你跟在我身边，我照顾不到你，我怕保护不好你，你去了军营，既可以增加武力，又可以增长见闻，我会回来接你的。” 希牢牢抱住莫德的腿，不动。如果要离开莫德才能变强，他宁愿不要。他的世界只有莫德，遇到莫德，他认识世界上最美风景。旌旗旆斾。她跳下瀑布的那刻，进驻他的眼睛。大千世界太过浮华，他担心莫德忘了他，他忘了莫德。 “戴纳，你不要任性，莫德也是为你好，你想想，你文不成武不就的，跟着莫德，简直是一个累赘！去了军营，将来也好帮帮莫德。”凯琳娜毫不客气地呵斥。 希紧紧抱住莫德腿。 莫德觉得凯琳娜说的太严重，但她不能反驳。无声询问，怎么办？ 凯琳娜做个口型，下重药，刺激。 莫德颔首。 “戴纳，你的身份差了莫德十万八千里，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力量，就会被淘汰，就算跟在莫德身边，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日渐疏远你！” 希手一抖。 凯琳娜笑笑，“到时候，你连莫德一眼都看不到，何谈跟在她身边，你煮的饭，莫德看也不看，给猪吃都不要，你拿什么去感动莫德？到时候，是真正的抛弃。”凯琳娜步步紧逼，越说越激烈，似每一个字是钉子。贲烈着强烈火花。钉进了希的心脏。潋滟红唇喷出最后一句击溃他的话。“你老死了，莫德都不会看你一眼，她忘了你。” “不！不！不！”希松开，他希冀地望向莫德，希望不是凯琳娜说的那样。希望她否定她。 莫德颇为为难，但凯琳娜做着手势，她还是点头，但也加上一句，“只要你去军营，我不会抛弃你的。” 希闭起眼睛。 莫德觉得太严重。 他睁开眼睛，烨烨光辉，“勇士，我去！” “凯琳娜，太严重了吧？” “你不逼他，他会离开你吗？傻。” “戴纳，等晚上我把你交给一个人，他会带你去，你要学会杀人。” 希抬首，“勇士，你不会忘了我？” “不会。” “我能不能叫你……莫……德？”他心中渴望，他不想叫她勇士了，想像凯琳娜那样叫她——莫德；莫，德。抵在牙尖的音乐，缩笼的唇瓣，像缩笼了距离——我的一切，我的世界。 勇士也挺别扭的。“好。” “莫，德。”他按捺心中冲动，多想叫她。 “恩。” 世界重新绽放。====最后一点，我模仿了‘洛丽塔’，洛，丽，塔，我的爱，我的欲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