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行程之初(补更三)
离开锦州府一天,邓家车队停在了承安县。这里还属于锦州府辖区范围,其实也就行出了不足百里(古代一里约为现在的半公里),如果快马单骑,只需一个时辰。不过,毕竟是出发的第一天,而且还有伤患在,这个速度已经算不错了。若非车好马好,一路官道,只怕还要慢些呢。 青歌在古代第一次长途旅行,除了浑身酸痛,劳累不堪,再没有其他感想。一开始沉浸在离愁里,等好不容易提起精神来,却已经被马车摇晃得有些累了。竹叶和梅蕊很体贴的服侍青歌休息了一会儿,到午饭停车时还好,再上路后还没欣赏多会儿两旁风景呢,就开始浑身乏力了。没有长途马车乘坐经验的青歌,于是再次躺下,这回等进入承安县,连下车都需要人搀扶了。 吃过饭由店小二带着进了自己的房间,死鱼般任由两个贴身丫鬟梳洗打整好扔到床上,青歌才多少缓过些来。白天里已经睡得够久了,青歌现在浑身难受也睡不着,索性起来盘膝练功。 真气运行九个周天后,已经是三更天了。青歌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舒泰了许多,见半开的窗外月华明亮,不禁起身披衣来到窗前,推开窗向外望去。 窗子是开向客栈内院天井的,银白的月光洒落在巴掌大的院子,中间的石碾和水井纤毫毕现,简陋的刻纹到有了几分朴拙的意味来。对面一排房间的廊檐下,吊着几串整齐编起的干玉米棒,一个个颗粒饱满,看着就觉得舒服。目光在一转,侧对面男子休息的那排房间处,一扇窗子大开着,黑衣男子负手立在窗前,也正向这边看过来,他那一双墨黑深邃的眼,在月光下有种格外锋锐的明亮,带着叫人骨寒的冷意。 青歌微微一愣之后,礼貌的朝对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要关窗回去睡觉。谢玄墨没什么感情起伏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好像冰凌坠地。 “你见到哪位公子都觉得面熟的吗?” 没用嘲讽的语调,但嘲讽之意十足,青歌猛抬起头,目光烁烁的看着对方。这句话实在很不客气,甚至带了羞辱人的意思。反讽的话在嘴边绕了绕,青歌终于还是将它吞了下去。为了一时气愤招惹这么一位身份尊贵的公子,绝不是一件理智的事。只是心里却难免自伤,别人如此当面嘲讽,却只能忍气吞声。若是依照以前的个性,惯他什么人,总要讨回个说法。可在这个时代,讨说法极可能把自己和家人都搭进去,没有权势地位,只能忍让。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那便罢了,大不了一死,可自己现在还有娘,还有弟弟。 即便在夜晚,谢玄墨也能清楚的看到青歌脸上神色的转变。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黯然委屈,再到最后的坚强平静,一点点,让谢玄墨的心情也随之微澜。头一次,他对自己说出的话有了淡淡的悔意。是在气恼她上次拒绝了自己,这次却似乎对四哥颇有不同吧? 谢玄墨摩挲着手里细腻的青色瓷瓶,对青歌道:“接着。” 一只黑乎乎的小瓶子迎面飞了过来,速度却不很快,青歌听见喊声抬头,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发现这瓶子到好像是一直悬在面前等自己取一样,没什么冲击力。 “可内服或外敷,活血舒筋。”谢玄墨说明瓷瓶里凝碧膏的用途,便转身离开窗前。 青歌握着瓷瓶,到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位谢公子做事真的很莫名其妙,第一次见面就好像对自己很没好感,轻薄无礼好像对待下贱女子;后来却又突然相助,还体贴的用内力给自己驱寒;再然后突然跑来说他要走了,问自己跟不跟他走;这次更是,先嘲讽后赠药,他究竟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呢? 拔开瓶塞闻了闻,瓷瓶里的膏药有一股淡淡清香味,呈半固体半液体状,是顺眼的淡绿色,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青歌想了想,不客气的收了起来,反正还回去说不定反而惹他发疯,还是收着吧。 经过这一夜,青歌给谢玄墨下了精神分裂的结论,决定以后都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当然,他的那位哥哥谢玄景,更是被青歌列为绝对危险的拒绝来往户。谢玄墨是对自己发疯,可要是见到那位谢玄景,却可能是自己发疯。 两位尊贵的谢公子却是不知,想来受人追捧,尤其是受女子追捧的自己,竟都被一个披着少女皮的伪萝莉厌弃了,而且列为高等危险的严禁往来户。尤其谢玄墨公子,他若是知道青歌将自己定义为精神分裂的疯子,只怕真的会疯掉,气疯了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众人起身后,再次踏上了旅途。这一次,邓璞强烈要求加快行程,队伍经过昨天的磨合,也已经默契熟练了,于是到晚上竟走了快两百里,是昨天的两倍。而青歌也聪明的暗自运转真气,既增加了功力,还能减缓疲劳。晚上下车时,她已经不用两个丫鬟搀扶了,精神很好的梳洗吃饭。默默留意的谢玄墨则觉得自己送的药起了作用,心里也莫名多了几分高兴。
这一晚歇在不知名的小镇,青歌很安分的上床练功睡觉。她可不想再发生什么巧遇之类的事儿。第二天就这样平顺的过去了。 第三天开始,路就有些难走了,因为到了锦州和巴州的交界处,距离两个州府都比较远,基本上两边都不怎么管。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早上,中午休息的时候才走了五十来里路,据说下午的路更难走,要穿山越岭,只怕还不如早上走的多呢。 青歌挨着张大夫,吃着早晨出发时借镇上客栈厨房做的软饼和腌rou,到也津津有味。隔着三辆马车,邓瑨和两位谢公子正聚在一起,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棘手的事,脸色都很凝重。张大夫看看那边,又看看好像什么也没注意到的青歌,突然开口道:“青歌,一会儿你陪张爷爷坐一辆马车吧。这两天车上都只有我和阿昌,真是闷死了。” “好啊。”青歌应了一声,将手里的葱油软饼三两口吃了,笑呵呵的和张大夫闲聊起来,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车队旁精神高度集中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