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爹娘的故事
明芳院多了七个丫鬟，却丝毫不显得混乱，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柯氏在村中时软弱可欺，除了一手针线功夫，好像再没什么本事。到了邓府后，也是被一众粗使丫头欺得抬不起头来。谁知这次分来七个丫鬟，她却能安排得井井有序。七个丫鬟都是懂事不闹腾的是一个方面，柯氏看来也有几分本事。可她一个乡下村妇，哪里学来的这种本事呢？ 青歌细细回想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柯氏的言行举止，每一个细节都认真体味，尤其是她来到邓府以后的表现，突然发现，也许柯氏并非只是一个普通村妇。也许曾经，她也有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至少是见过接触过。柯氏的性子实在是太过绵软可欺、逆来顺受了。 憋了两天，心里猫抓一样难受，青歌是在憋不住了，吃过午饭就硬是赖着要和柯氏一起午休，虎子的嘲笑也懒得去理。 青歌搅在柯氏怀里缠了半天，才问出心里的疑惑：“娘，你怎么好像对这种大户内宅很熟悉的样子？” 柯氏一颤，搂着青歌的手有些发冷，眼神飘忽陷入了回忆。青歌仰头看着她，默默等待，心里也很不平静。难道娘真的有什么不一般的来历？不是这么整人吧…… 房间里静静的，一股暖暖的淡香自柯氏身上飘散开，青歌深深呼吸着。这是mama的味道，不论如何，她都是mama！ 不知过了多久，青歌已经开始感觉浑身暖沉沉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时，柯氏悠悠长叹一声，终于开始说话。 “青歌，你爹曾经说过，想让你无忧无虑的长大，就在乡下找个憨厚实在的小伙子嫁了，然后平平凡凡的过一生。那时你还小，你爹就每天抱着你在村中到处走，从不在你面前看书写字。他常说，女孩子家其实简单些更容易得到快乐。若是太过出色了，反到容易惹来麻烦，不得安宁。” 青歌静静听着，虽然柯氏现在说的和之前的问题好像根本对不上，但其中却饱含了nongnong父爱。青歌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父亲的形象在心里丰满起来，不再是村人口中那个能干的夏先生，而是一个有着故事、真心盼着女儿幸福的男人，厚重可以依靠。若是他没有早亡，想必现在的青歌应该是个快乐无忧的乡下小姑娘吧？或许会和村中女孩子一起做做家务聊聊小心事，或许会和男孩子一起在乡间刚刚冒青的田间撒丫子疯跑嬉戏，然后嫁一个忠厚壮实的庄户少年，从此每天为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高兴烦恼，没有波澜起伏，却安逸温馨。 “爹爹……”青歌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使劲将脑袋埋进柯氏颈窝里。 柯氏爱怜的轻轻抚拍着青歌纤细的后背，泪光盈盈继续道：“我知道你爹爹必定不是一般人，一定有着许多非同寻常的故事。我没有问过，他也没有与我说起过，只隐约知道他是从京城来的。而我，正是你爹爹在途中捡到的。” 这或许是柯氏一生中最快乐的回忆，她柔美的脸庞泛起幸福的红晕，泪水却顺着鼻梁无声滑落下来。 “我原本是永州柯家的庶出女儿，母亲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鬟，生下我就没了。在柯府……不提也罢。我及笄时，柯家已经开始衰落了，为了攀附京中豪门，我那没见过几面的父亲，便想将我送给一个秉性极坏的公子哥儿为妾。当时府中对我照顾有加的只得一人，就是我那嫡母身边的大丫鬟喜jiejie。她打听了那人的消息来告诉我，我一听他短短几年已死了好几房侍妾，便吓得没了主意。还是喜jiejie帮我拿了主意，让我逃。她担着风险帮我安排布置，终于让我成功逃出了柯府。我依着她的主意抹黑了脸，一路往南，去投奔她一个远房堂叔。谁知路上却被人骗了钱财。若非遇到公子，我只怕早就冻死饿死在路边了。” 柯氏又是沉默许久，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羞涩幸福的微笑，想必是忆起了那几年的幸福。青歌不忍心打搅她，便一动不动的窝在她怀里，设想当年的种种。 “青歌，娘原本想遵循你爹的意思，所以从不和你说起你爹的种种，只盼着等你再大些，找一户可靠些的人家让你嫁了，便算全了当初的念想。谁知，竟险些没能护住你。你爹既然托梦于你，教你那些东西，便是改了主意。” 柯氏叹了口气，也是，若是连命也保不住，那要如何无忧无虑？ “娘，我会好好的，因为我还有疼我的娘，还有关心我的弟弟。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让你过上好日子。”青歌笑得灿烂，声音却是有些嗡。 柯氏笑着抱紧青歌，道：“是，娘等着看我们青歌嫁个好夫婿，再也不用吃苦受累。” “娘~~”青歌羞涩的扭着身子，在柯氏怀里撒娇的蹭来蹭去。母女两个又说了好些贴心话，才迷瞪过去。 自此之后，柯氏每天便抽些时间给青歌细细讲大户人家的规矩，包括如何坐，如何行，如何立，如何吃饭睡觉等等等等。那大堆大堆的讲究，直听得青歌咂舌脑晕，却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学。因为永州侯府那边又传消息来了，说是八月宫中要选些女史女侍，邓家大小姐正在范围内，要邓瑨带着妻子和义妹一同回府。 青歌一点儿也不想去永州的侯府，高门大宅里麻烦事儿最多，就算仗着重生人士的便利，也未必能斗得过那些宅院里的女人们。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可不是靠高科技能能取胜的。青歌当初看电视小说时，便觉得论起勾心斗角来，现代人未必比古代人强。 然而此行青歌还不能不去，不止要去，还要赢得邓府上下的欣赏好感。如此，才能靠稳邓家这座大山。其实想想，邓家还真是最好的靠山，因为他们家在宫里有一位太后坐镇，那就是超然之处。只要他们家不犯浑，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来，那就是稳如泰山。 邓家会犯浑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怕是难。邓大公子对外一向称病，很少和外人来往；邓二公子任性骄傲，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且有太后罩着，谁敢轻易算计？这次选女史，若是邓大小姐能选中，邓家就更稳妥了。 这样好的靠山，真可算是得天独厚了，打着灯笼也难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