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高中

    云清歌披着一头青丝躺在床上，悠然道：“只要她能得宠，等哥哥他们入仕途后，我就能让祖父答应给她个正经身份，在廖家的名分自然也好求了。”

    闻听这话，于嬷嬷少不得诧异，“姑娘何苦这样帮她？”就算在廖家再得宠，正了身份也还是个妾，对少爷仕途前程也无甚大用。

    云清歌歪着头，一脸娇憨，“你说大伯母会不会喜欢突然多个外室进门。再是没有正经身份，关在后花园角落里头，想来也碍眼罢。我听说打从祖父让人将她们母女接回来，又让甘嬷嬷去教芳jiejie几天规矩的事情传出后，大伯母连摔了好几个茶盅。啧啧，一块rou放在那里，纵使大伯父现下不去吃，大伯母也得提心吊胆，还只得长长久久摆在那里，又不能丢掉。”手撑在下巴上冲于嬷嬷眨眼，“你说大伯母会不会想法子让这块rou尽早馊掉？芳jiejie晓得她娘被苛待，心里会不会难受？”

    于嬷嬷怔住。

    云清歌也并不是想要个答案，她慢慢滑下去，盖上被子合了眼，幽幽吐出一句话，“只要能让曾氏不痛快，管她是谁，能帮我多少，我都在她身上下一注买卖！”

    过得两天，被甘嬷嬷调教的粗通世家规矩的云清芳，在尚且万籁俱静的清晨，从流水园后园一个小角门上了辆平顶黒木马车。

    送走这个突然出现的外室女，大太太心情也未好转。只因大老爷不知又吃错什么药，竟然跑去逛后花园，偶遇了以前的红颜知己。

    最妙的是他虽冷落这位红颜知己多年，又将他们的女儿送走，偏生美人颇能体谅他为难，不仅没有连连抱怨，还拿出女儿给他绣的祈福佛经。这样容色不俗，善解人意的红粉知己，他怎舍得让她继续委委屈屈住在后花园偏僻的角落里头。

    虽不能违背老太爷意思给个正经名分，但大老爷仍逼着大太太在瑞安院收拾出几间屋子，怕大太太下黑手欺负人，还有意将人安置在曼姨娘边上，凡有风吹草动，总有一个能通风报信罢。

    如此大老爷曼姨娘那头歇几晚，又去和痴情的知己美人诉几夜衷肠，日子过得不亦乐乎。听得曼姨娘那里伺候的下人私下叫知己美人一声巩姨娘，他还夸曼姨娘大度。

    大太太听得这些，气的面目狰狞。

    一个姨娘，哪配的上大度二字！

    大太太登时和大老爷闹一场，大老爷干脆再也不进大太太门，但凡看到曼姨娘两个身上有一点伤，就要去寻大太太不是。

    两人不仅在寒食节吃桃花粥时关在瑞安院大吵一通，就连清明祭祖时候，也差点在族人面前惹出笑话来。

    大老爷宠爱哪个女人，老太爷自然不管。何况淮州传来消息，说廖保颇为满意云家送去的这个外室，碍于规矩不好和吴大老爷云家多走动，却在紧要时候说了两句话，让吴大老爷免了去督狱折腾一场。由此大老爷多宠爱些巩姨娘，在老太爷看来，还能让云清芳在廖家那头更听话，有甚不好。

    不过老太爷却不愿让外人看笑话，便狠狠敲打大老爷几句，让他不准不顾正室脸面，好歹隔个三两日也得去大太太屋里坐坐，又让老太太告诉大太太，已是当婆婆的人，就要谨记妇德，不过是丈夫宠爱个女人，这女人连正经名分都没有，如此也要计较，也太醋妒些。

    两边使力气，终于让大老爷和大太太重归过往面和心不合的情景。

    直到三月底，云华霆高中进士的消息传回来，云家上下欢欣鼓舞。大太太腰杆挺得笔直，走路生风，面容生辉，倍觉添了底气的她一口气发卖大老爷十来个姬妾，等大老爷晓得消息从青楼赶回家，人早就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

    大老爷气的跺脚大骂大太太是个毒妇，大太太争辩她是正妻，姬妾本就该她做主。本心情畅快的老太爷闻听此事，二话不说将大老爷绑起来，让他去跪祠堂，一个字都没教训大太太。

    由此大太太越发耀武扬威，开始折腾大老爷心肝曼姨娘和巩姨娘。谁知曼姨娘有了身孕，被大太太罚着在头上顶了半个时辰的水瓮后就见了红，大夫来的晚，孩子没能救回来。

    正妻没事折腾折腾妾侍不过是立规矩，谁也说不出一二来。将有孕的妾弄得流了产，却是犯了七出。不仅大老爷嚷着要休妻，连老太太都十分不满，再是庶出，好歹也是亲孙子呀。指不定这个孙子就能读书上进，给云家添光彩。

    老太爷这阵子正踟蹰云家是否要此时换户籍。

    云华霆中的是二十三名，二甲进士出身。名次不算坏，也不能说十分优秀。尤其京里传来消息，今年翰林院不点庶吉士，除了三甲，旁的进士便只能回家慢慢等空缺出来吏部派官。没有官身，又是二甲，此时凭云华霆身份去换户籍，云家全族只得落个最低等的三等士籍，今后再要往上抬便十分不易。

    云家族中长辈日日聚在一起争论商议这件大事，哪知长房还不省心，老太爷怒火冲天，差点没将大老爷打死，这回也没放过大太太。也不晓得说了什么，大太太失魂落魄回去瑞安院，竟一改过往行事，不仅对吴紫燕分外慈和，还优容起巩姨娘来，转头又将珍珠开脸给了大老爷，喜得大老爷眉开眼笑。

    闻听消息的二太太不屑道：“还能有什么。她是个蠢的，以为儿子中了进士就能飞到天上成仙呢？也不想想，每年中进士人有多少，朝廷空缺又有多少？再有那些世家勋贵子弟要安置，有多少中进士的人一辈子都只得在家等吏部消息，头发都白了连个不入流的小官位也得不来。”

    品了口酸梅茶，二太太倚在迎枕上讽刺的笑，“以前翰林院还要考庶吉士，只要考得过，进翰林院做个编修或是委派到地方任上，也是一条出路。今年……云家再有钱又如何，这时候不就得指望吴家还有那个外室女吹枕边风。素日像对猫狗一般，这时节便上赶着做好婆婆善大妇了。”

    焦mama一面给二太太捏肩膀，一面附和道：“大太太这回怕是要低声下气。”

    “她低声下气也没用，还得求到三房头上。”二太太悠悠挥着团扇，一脸等着看好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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