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春日的雨，总不肯一口气降下来。多雨的江南，湿了谁的发，勾了谁的眼，绿了谁家檐。 兰陵王死后，张若灵对江南已不似原先那般有好感了，江南的树太妖，水太媚，磨人心志。 张若灵已经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北方，那座叫长安的都城。她知道，只有那里，才是自己的舞台，只有在那里，她才有机会用自己的方式为兰陵王复仇。 张若灵并非异想天开，就在她苦苦思索如何报仇之时，机会便送上门来了，这还是缘于萧不吉的年夜饭。 今年的年夜饭，依然是张若灵陪着萧不吉去的，萧不吉依然享受着如去年一样的待遇，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萧岿和张皇后没有了去年的那种轻松，眉头淡淡着拢着一丝忧郁和悲哀。 第二天，在与萧不吉回去之前，张若灵专门去拜访了萧岿和张皇后。 一进门张若灵便行礼道：“姑父，姑姑，因何忧愁，可否说与若灵听听？” 张皇后叹了口气道：“若灵，北周武帝召你姑父入长安晋见，这一去凶吉未卜，故而让人忧心！” 张若灵听罢笑道：“姑姑只管放心，姑父此去无忧，说不准还是好事呢！” “噢？此话算讲？”萧岿和张皇后眼前一亮，异口同声问道。 张若灵道：“武帝为人沉稳，不似那北齐高纬，没有特殊原因是不会对姑父下毒手，此其一。后梁虽是北周属国，但还起着防御南陈的作用，这对后周有利，武帝只会厚待后梁，不会对姑父怎么样的，此其二。北周权柄掌握在大冢宰宇文护手中，武帝就算想对姑父下手，若宇文护不同意，也是无计可施，此其三！” 张若灵句句在理，萧岿和张皇后频频点头。 “若灵，依你这言，你姑父到了长安该如何去做？”张皇后虚心地向自己的侄女请教道。 张若灵侃侃而谈道：“很简单，一是对武帝动之以情，二是对朝臣晓以利害，三是对宇文护贿以重礼，如此三管齐下，必会安然无恙！” “若灵，你真可谓是女中诸葛，姑父在这谢过你了！” 萧岿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若灵，姑姑有一事求你，可行？”张皇后在一旁突然道。 “姑姑有事只管吩咐便是，咱可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张皇后恳求道：“姑姑想让你陪着姑父一起去长安，遇到了事你姑父也好与你商量，如何？” 听了张皇后的话，张若灵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等这句话。 张若灵心中虽然高兴，可嘴上却犹豫道：“姑姑，我一个女孩子家，姑父能与商量什么，再说了，阿爹阿娘也不会同意让我去呀！” 张皇后道：“若灵呀，我以前没有发现你的心思如此缜密，不过现在也不晚。咱是一家人，你与姑父同去我心里安心些。你阿爹阿娘就包在我身上了，他们那里由我去说！” “那，那好吧！” “若灵，你回去准备准备，十五过了你就与姑父出发！” …… 张若灵将五十两黄金递于赵侠：“你带幼珊明日就去长安，到了以后想办法买个隐密点的宅子，我随后便会赶去与你们会合！” 黄金是张皇后给的，张若灵也没有跟她客气，毕竟今后在长安用钱的地方不少。 赵侠并没有接过黄金：“若灵姑娘，黄金你留着吧，郡王临去的时候给我们留了不少钱财，嘱咐我交给姑娘，现在正好用的上！” 张若灵摆摆手道：“拿着，兰陵王的钱你先替我保管着，将来取仇人的头颅，有的是用钱的地方！” 赵侠知道的心思，接过黄金不再多说。 “一路要多加小心，今后我们就要在长安落脚了！”张若灵叮咛道。 “若灵姑娘放心，我知道轻重！” 送走了赵侠与高幼珊，张若灵决定去一趟桃花山，她要去与陶宏景道个别。 …… 陶宏景一见到张若灵，便盯着她的脸看个不停，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看什么呢？不认识了吗？”张若灵没好气道。 “那倒不是，只是你的面相……”陶宏景一脸怪异的表情。 “怎么？你能看出我的面相了？”张若灵惊喜道。 “依然是迷雾重重看不清，不过我从你的面上看出了浓重的杀气，这是因何而起，可能告诉于我？” 张若灵没想到陶宏景竟看的如此之准，她丢下了一句让陶宏景无可奈何的话：“天机不可泄露！” 当张若灵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陶宏景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这就对了，我就说嘛，你怎么会一直这么安静呢！” “好了，我要告辞了！”张若灵了了心事之后，便要离开。 “好！我们长安见！”陶宏景摆摆手道。 “你也要去长安？”张若灵觉得很诧异。 陶宏景笑道：“我早就说过要助你一臂之力，如今长安风云际会，我怎么能错过呢？” “那敢情好，我们一起去吧！”张若灵点头道。 陶宏景摇摇头，一脸神秘道：“我可不能与你同行，你是前台演戏的，我是看戏的，咱们俩可不能搭界！” “你……”张若灵到时语塞。 …… 长安承天门西侧的鸿胪客馆，是专门用来接待外国使节的居所。 此时，张若灵正在客房门口不停地向外张望着。 终于，有人进了客馆的大门。 “姑父，今日晋见武帝，情况如何？”焦急不安的张若灵一见萧岿赶忙迎了上去。 萧岿叹了口气，颓然坐下道：“什么情况如何，武帝只是见了我一面，冲我点了点头，连一句话都未说就让我回来了！” 张若灵听罢长嘘了一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放心？武帝如此对我，你还放心？”萧岿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 “武帝对姑父如此轻慢，只是藐视于姑父，这说明他并未加害姑父之意。姑父来之前所担忧的是性命不保，如今没有了性命之虞，难道不是可喜可贺之事吗？” 萧岿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既然没有了性命之虞，剩下的事我们就可以从长计议了。姑父，您放心，要不了多久，武帝便会改变对姑父的态度了！” 见张若灵如此胸有成竹，萧岿也不由转忧为喜，心中暗暗称赞张皇后有先见之明，若没有张若灵陪着自己来长安，自己的日子还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