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桃花娇娆行
沈青溪一愣，没想到颜舜华说的是这岔。 原本因他想起下人们提及说‘大夫昨日早早的便向夫人提出辞别’，还有昨日颜舜华婉拒了母亲让她暂住沈府的提议，心知颜舜华是个不愿多耗时间的主。这么一来，当沈青溪听到颜舜华问及他用过早餐的时辰时，心里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耽误了颜舜华的时间。 而如今颜舜华却提议一起去外面的桃林走走，自是出乎他意料的。 “那现在不那个……嗯，艾……艾炙吗？”沈青溪犹豫的问道，又忍不住低头瞥一眼自己尴尬的前胸。 因了他的发问，围在漆墨雕花圆桌的两名小丫鬟也均抬起头来，颜舜华眼角处扫了一眼，均是清翠翠的小姑娘。那名她不知道名字的小姑娘瞥见颜舜华的目光，便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倒是像一朵含羞的花骨朵。 颜舜华笑笑，因说道：“饭后半个时辰再艾炙，比较好！” 沈青溪脸一红，低声嗫嚅道——“那我以后早些起来！” 颜舜华见了他的神色，便有些想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之类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她又改了口，说道——“春天乃是百物发的季节，沈少爷早些起的话也好，出去走走，有助于养气。气足了，精神头自然就好，沈少爷便也不会常有胸闷之说了……” 沈青溪忙不迭的点点头，望了眼颜舜华，又道——“那有劳大夫陪我一同前去一观桃花娇憨！”说着话，沈青溪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话刚说话，画韵便赶紧起身打了桃色的夹棉帘子。颜舜华笑着点头，跨门而去。 *********************************************** 春光正好，因了已是辰时，原本还是粉色的朝阳这会颜色便有些加深，变得鲜艳起来，普照在清平苑四周的桃木上，仿若为其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已是二月下旬，春风一吹，桃花虽慵懒，却也都含苞待放，一副娇怯怯又骄傲的模样点缀在褐色的桃枝上，粉粉白白的。论俏当属杏，论娇却是桃花夺魁！已有早春的蜜蜂殷勤的飞来拜访桃花这名娇客，嗡嗡在桃枝花蕾间，又为桃花的娇多了几分生气。 颜舜华生平最喜桃花、杏花这种一开成规模，繁花似锦的花树，故而心里涌了诸多欢喜！她忍不住采了一朵已经颤巍巍绽放了的桃花，置于手心，去看她娇娇的花蕊！ 因了此时，她与沈青溪乃是一同置身于桃林中，满周都是粉粉白白的花骨朵，稀疏也有争俏的先绽放的桃花儿，映衬的颜舜华那张“青黄色”的脸庞也有了血色，太阳的光线洒下来，照在她身上，一时，她“精心妆扮过”的“青黄色”的面容也镀上了一层光辉，好看了不少…… 沈青溪站在颜舜华旁边，本正诧异颜舜华“一个男儿”怎么看到桃花就一副女儿家的情态时，却是瞥见颜舜华仿若蒙上了一层金色薄纱的面容，那映着桃花，竟是“青黄”色也变得有些白皙了…… 沈青溪有一刹那的愣神，稍倾他又有些替颜舜华感到惋惜，这张脸若是肤色好了，只怕会让无数妙龄女子倾心吧？！沈青溪转即竟是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勾勒起颜舜华肤色若是白皙的模样，那该是何等的风姿？ 他这样想着时，便多看了颜舜华几眼！ 颜舜华感觉到有人注视的目光，猛一抬头，与沈青溪目光刚一交接，对方眸光一闪却是躲避了去…… 颜舜华心中有点诧异，低头瞥了自己一眼，双手依旧是青色，不可能有露馅啊！她想不出所以然，冲沈青溪笑笑，言道—— “若沈夫人晓得沈少爷有此孝心，定是欢喜异常！” 沈青溪瞥见颜舜华因笑而清亮的双眸，竟是忍不住心中悸动了下，不过很快他便面色恢复了正常，说道—— “原是母亲脸上有些小斑点，而母亲是素爱美的，便思虑着四处打听可消除之法！因了以前她曾听人无意间提及说是桃花最为美容，却因不得法，不知如何使用，故而一直不遂心！自我病后，母亲便日日焦虑，时时担忧，我现在觉得病情好转有望，便想做些什么让她欢喜……” 他说完，便低下头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愧疚之色！大夫对自己有再生之恩，而自己却是起了琦念，莫不得是除了身上病了，自己心也病了不成？竟是像朝中士大夫一般起了好男风之念？且不说侮辱了眼前的再造恩人，但是也对不住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亏自己还以为自己有多钟情呢？ 念起心中那个人，沈青溪不免又有些长吁短叹，那人眼眸也是美丽异常，就如绝世的芷兰一般，只可惜明眸太清愁！不过却也不怪她，处于她那般境地的任何女子都会愁吧，只怪自己年纪太轻，没的话语权，不然……哎 颜舜华瞧着沈青溪那长吁短叹的模样，心中便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因了墨意口中“只可惜少爷喜欢的人永远进不了沈家的门！” 颜舜华便有些同情的望了一眼沈青溪，说道—— “其实沈少爷有孝心就足够了……”顿了顿，又道： “那我说几个方子，沈少爷可找人记了下来！兴许会对沈夫人有用！” 沈青溪一听，眸光骤亮，转即又为自己之前的琦念有点脸红。 ************************************************************* 不远处在一旁伺候的墨意与一个婆子听了颜舜华的话，也都眸光一亮，面有喜意。 墨意想的是——“若是得了方，拿去孝敬老娘，老娘定会开心的不得了，说不定还会称了自己的意，真的让父亲开口向老爷、夫人提出要财喜做儿媳来。反正少爷也不喜欢财喜，说不定到时财喜一落选，父亲又是府上的管事，如今也有些体面，便兴许会成了呢！” 婆子想的则是——“反正桃花随处可得，到时得了方，若是可行，自己也可青春一把！若是脱胎换骨那可就更好了，自己家里的那个死鬼只怕再也不敢嘟哝自己爱嚼舌，不干正事的话，哼哼！嘿嘿——” 因了二人的心思，故而当沈青溪提出要其中一人去取纸墨时，婆子与墨意表现的前所未有的积极！二人争先恐后的跑回了屋。 不一时，婆子携了上好的笔墨纸砚，墨意则体贴的搬了小巧的几案来。 沈青溪有些惊愕，颜舜华看着婆子与墨意脸上的期待之色则猜出了几分。她心想反正这些方子也不是自己的专利，本来就打算告诉沈青溪了，如此也不怕多告诉几个人，传了开来，满城都美丽，岂不是风景迷人？ 她心中有了这想法，便一边下笔写，一边清晰地念出来—— “桃花娇娆行——采集花苞初放的桃花三百钱，再配以能美白的白芷四十钱，取一瓷瓶一起置入，再入上等白酒两斤，密封，七天后打开，可早晚各饮十钱，亦可取药酒放置于手掌之中，双手对擦，及至手心发热再以双手摩擦面部，长期坚持，必有奇效！” 她刚念完，这个方子，那婆子便皱着眉头，问道—— “大夫，还有别的法吗？那白酒、桃花都易得，只是那白芷却是不曾听说过，许是什么稀罕物吧？” 她话说完，墨意也忙点点头，就连一旁的沈青溪也道——“却是没听过！” 颜舜华愕然，心道：莫非这时还没这味药材？ 她心中也拿不定主意，她虽对各类药材很是熟悉，却是药材广泛，断不会记得每一种药材被人发现的时间，除了那些有名的典故，如什么决明子、艾草、南瓜藤等，其他却是多不知。 不过，药材都是有多个名字的，亦或许这时或者这地的白芷不叫白芷也可能，想到这，她便又说道—— “白芷又名薛、听过没？”因见了眼前几个又是一律的摇头，又说出了几个名：“那芳香呢？苻蓠呢？泽芬呢？” 无奈几人依旧是摇头，正当颜舜华想着要放弃这个方子时，脑海里忽然闪现白芷的俗名，说道—— “香棒呢？” 墨意与沈青溪迟疑了一下，依旧摇头。那婆子思虑了一会，却忽然惊喜的说道——“叶子黄绿黄绿的，茎秆也黄绿，开的花也是黄绿的？五六月遍地都开花的那种香棒？” 颜舜华点点头，称是！又道——“不过是它的根，嗯，江浙一带却是遍地有！” 那婆子便眉开眼笑起来，因又问道——“那大夫可还有其他的法子，能立时就用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