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纪清浅的情敌
瞿书焕望着莫浅浅,她身着的白色练功服有些特别,别具一格的剪裁,将其身形衬托得柔媚而修长,泼墨般的及腰长发只是粗粗地从两边耳侧各挑起一缕绾成一个小髻,仅用一根式样简单的白玉簪固定,剩下的头发自由而随意地披散着,小脸微微泛着动人的潮红,额间还荡着几丝碎发,显得灵动可爱。似乎有一瞬,他有种被蛊惑的感觉。 不可能,他怎会觉得纪清浅也有动人娇俏的一面。他迅速回神,打消刚才那个荒诞可笑的想法。 刚踏进清浅居,远远便听到正厅里传来阵阵热闹的嬉笑声,待走近时,见到的便是纪清浅十指大张,迈开双腿,夸张地挥着双臂在屋内跳着奇怪的舞步,满院子的下人笑闹成一片,丝毫没有身为王妃应有的雍容和威仪,简直是个昏狂失性的疯妇。 屋里小厮丫鬟见到瞿书焕,扑通扑通纷纷跪下,个个将脑袋埋得低低的。她回身盯着他,不以为意地扬扬眉,这厮闲着没事怎么跑清浅居来了?心下虽是不爽,还是朝他福了福身子,浅笑道:“殿下要来,为何不差人先行到清浅居通报一声,也容清浅好生准备一番?” 他也不在意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厌恶,挥退屋内的丫鬟小厮后,淡淡道:“雪海今日想来看看你,本王便随她一道过来。”说罢,目光温柔似水地望着身旁安静地站着的女子。 莫浅浅顺着他的眼神,这才留意到刚才一直默然站在瞿书焕身侧微微靠后位置的女子,她身着鹅黄色的烟罗软纱散花裙,肤色晶莹似冰雪,一双美目顾盼间盈盈生辉,微施粉泽显得淡雅脱俗。她莲步轻移,走近莫浅浅,慢慢地曲膝做了一个万福,薄纱宽袖轻荡,更见柔美端庄。她朱唇轻启,柔声道:“雪海见过三王妃。” 哦,原来她就是传闻中纪清浅的情敌——向府千金,向雪海。莫浅浅嘴角噙着笑,用带着一丝兴味的目光细细地将其打量了一番,确是“回眸一笑,百媚丛生”。 不过,向雪海来见她做什么,据她所知,纪清浅跟向雪海似乎少有往来,她可不知道有什么旧情可叙的。 她淡淡一笑,伸手虚扶一把,说道:“雪海jiejie不必多礼。”纪清浅芳龄十七,而向雪海年逾十八却依然待字闺中,想来也是一心一意誓嫁瞿书焕,只等纪清浅“让贤”了,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决心做一名“大龄剩女”需要顶住何等压力,街头巷尾的碎念和议论就有够受的。 她口中的“jiejie”二字,让向雪海的嘴角微微有些发僵。 瞿书焕默不做声地看着二人,尔后轻柔地对向雪海说:“你且先在这里,我回踏莲居等你。”说罢,轻拾衣摆便要离开,却倏地驻足,回身盯着莫浅浅,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呆得太久。” 她仰着脸对上他的视线,然后,缓缓地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最后一句话根本就是说给她听的,怎么,怕纪清浅因妒生恨,将自己不受宠爱的闺怨转嫁到他的心上人身上,进而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还有,什么叫“不要呆得太久”,探监哪? 瞿书焕走后,她回房褪下练功服,换上白色牡丹烟纱裙,绾起一个精巧发髻后回到厅中。就算不在意瞿书焕,她也不愿自己在向雪海面前显得太狼狈,女人的天性使得她就会这样不自觉地暗中较劲。 向雪海的举止神态每一处都精致得无可挑剔,她优雅地坐在红木椅上,纤细洁白如嫩藕的手指端着杯碟,一脸恬然地啜着茶,静默不言。 莫浅浅也不主动开口,而是把玩着杯盖,微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她就知道,能按兵不动静待一年的女人,又岂是好相与的主?面上的柔弱无害、善良可欺都不是做给她看的。 两人各自坐在厅中的两侧,气氛有丝诡异。 “清meimei,”向雪海终于搁下手中的茶碟,悠悠说道,“清meimei与焕哥哥这一年来相处可好?” 好么,“王妃”也不唤了,喊什么“清meimei”,听起来像“亲meimei”,谁跟她那么熟了。莫浅浅斜斜地倚靠在椅背上,慢慢睁开眼,望着向雪海,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好如何,不好又如何,雪海jiejie怎的关心起这些?” 向雪海也不理会她语气中的轻怠,继续说道:“雪海向来视清meimei为嫡亲姊妹——”莫浅浅翻了个白眼,“何况,雪海自幼同焕哥哥一同长大,当是希望清meimei能与焕哥哥比翼连枝、和如琴瑟。”莫浅浅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她懒懒地坐直了身子,浅笑:“多谢雪海jiejie关怀,清浅和殿下自是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向雪海美目圆睁,贝齿轻咬下唇,焕哥哥厌恶纪清浅是京中街头巷尾人人尽知的事情,她先前的一问,本想借此挖苦她一番,谁料这个女人竟是这般恬不知耻,居然厚颜诓称自己同焕哥哥恩爱和睦。
她定了定神,做出一脸欣慰的模样,道:“如此便好。可是,为何这一年来,清meimei却与焕哥哥分院而居?”疑虑的表情却下是一抹淡淡的讥讽。 莫浅浅心里冷笑,这个向雪海似乎打算穷追猛打,看她不吓死这个向家千金。想罢,她故作娇羞地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娟帕,难为情地说:“羞死了人了,都是殿下啦,平日里对人家冷冰冰的,可是夜里来清浅居,还对人家······哎呀不说了啦······”最后的一句娇嗔,嗲得她自己都忍不住浑身一个冷颤。 果然,向雪海一张俏脸刷地惨白。 向雪海只觉自己仿若坠入千年寒潭,蚀骨的寒意让她双手控制不住地轻颤着,满脑一片空白。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粉唇,直至唇上隐隐感觉有丝刺痛,嘴里尝到一抹腥甜时,她才微微恍过神来。不可能,这不可能,朝堂上下谁人不说焕哥哥与她情意笃深,何况焕哥哥素来对她呵护备至,即便在焕哥哥娶亲时,爹爹也让她安心、勿要多想。 对,这一定是纪清浅的jian计,为的是让自己误会焕哥哥,她从刚才起就满嘴胡言,自己切莫让她给骗了。向雪海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一丝颤抖,咬牙切齿地说:“清meimei与焕哥哥鹣鲽情深,真是令旁人欣羡。” “雪海jiejie又取笑人家了。”莫浅浅低头偷笑着,嘴里娇声嗔道。她还真是演得不亦乐乎了。 “那雪海先行去踏莲居见焕哥哥了,”向雪海目不转睛地盯着莫浅浅的脸,见其神色未变,又加上一句,“焕哥哥等雪海太久,怕是恼了。”怎料她依旧保持那副羞涩甜蜜的样子,向雪海顿觉怒火中烧,腾地起站起身,双手随意地交叠在右胯处,压了压,也不曲膝,冷冷甩下一句“雪海择日再前来拜访王妃”便匆匆离开。 咦,怎么又换回“王妃”,不喊“清meimei”了?估计向家千金也觉得那个称呼太倒胃。莫浅浅歪着身子,一手撑着脸颊,望着向雪海恼羞成怒离去的身影笑得是眉眼弯弯,忽觉得有些饿了,便高声唤道:“小香儿,今晚加菜,清浅居人人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