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挣扎出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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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汹涌的人群,秦秋感觉自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片残破的树叶,晃晃荡荡着,一不小心便会被打翻压入水底。 她根本无法计算城门口聚集的流民有多少人,只能模模糊糊就着张田他们举起火把的光亮,辨认着何处可行,何处死路一条。 这么多的人,她即使多长出几条手臂也逃不出去。 机会很快就来了,秦秋正在发愁的时候,突然听到人群中的惊呼声:“快跑啊——” 她循声望去,只见有私兵护送的几队人马杀向城门。 这应该是高阳城内的世家大户。他们不仅占了高阳城外的肥沃良田,还豢养不少的私兵,人不在少数,而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世代效忠。这样一个高素质的私兵护送着他们在流民大军中杀出城去,简直是易如反掌。 人都来了,不顺势出城,那就是傻子。 秦秋不禁笑道:“天助我也!”她看了眼仍然在奋力拼杀的的侍从,高声吩咐道,“我们跟在那些私兵的后面出城!” 张田他们领命,且战且行,护送着车队接近了那几队私兵。 等近了再看,秦秋不禁咋舌,她还真是攀上了大户。车队绵绵延延近乎千米,那些马车肯定不止有人,应该是装了不少的粮食和贵重物品。车队周围的私兵更是强悍无比,几乎将周围的流民杀了个精光。流民们虽然垂涎车队中的东西,却惧于沾血的长矛和利剑,不敢上前。 有这样的私兵在前面拼杀,秦秋他们尾随其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那车队估计看出秦秋的身份,并没有在意他们,反而若有似无地将他们纳入了保护范围内。 这样的发展情况,实在是秦秋想不到的。 她在那车队里寻找着,猜测这个车队是城里那个世家的。 突然,那车队中央的一个身披甲胄,骑着骏马的男人转过头来,看了秦秋一眼。 秦秋似有所觉,但因为夜色太暗,也看不清这个人是谁。 经过一段时间的狼狈逃跑,秦秋的形象实在有够落魄,要不是身上穿的是系统送的装备,估计早就被各种各样的推搡拥挤搞得破烂不堪。她不甚在意,抬起头,用衣袖擦了擦汗,遥遥地朝着那人拱拱手,还露出白牙笑了笑。 那人无视了秦秋,转过头去,右手一挥,手中的长矛将一个扑上来的流民刺了个透心凉。 秦秋被这一幕刺激的一怔,偏过头去,不再看。 沉默地蹭在大部队后面,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到她已经对周围的惨叫声感觉麻木时,她抬头一看,注意到他们已经行至城门口。 那个破旧矮小的城门屹立在混乱的人群中,青砖铺就,苍凉而孤寂。在火光的映衬下,城门上方是两个由汉隶书写的大字“高阳”。 秦秋深吸一口气,催马向前,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出城了。” 侍从皆应声,虽然疲惫异常,而且他们也多多少少受了点伤,但看到那个城门,就像是看到生的希望,都精神一凛,更加卖力了。 那世家私兵此时也几乎将城门口的流民清理干净,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心里发酸。秦秋余光中看了眼地面,殷红的血液混杂着泥土,泥泞不堪。 他们踩踏着流民的尸体缓缓出了城。 当秦秋穿过城门时,她忍不住回头——这个给了自己一年多庇护的城市,再见了。 ××××××××××××××× 出来城门之后,就顺利多了。 秦秋让其他人都上马车,只留下两个人在车头。她自己骑着马,行在马车右侧,迅速地朝着东面而去。 高阳城内的流民虽然各地都有,但主要是从洛阳一带逃过来的。袁绍后来虽然败给了曹cao,但他手下能人异士奇多,管理个冀州还是绰绰有余。因此在他从韩馥手上接下冀州后,治所比起其他地方的乌烟瘴气来说,还算清明,而且冀州良田遍地,沃野千里,很是吸引流于荒野的平民百姓。 既然流民主要是西面的,她就往东面跑就好了。 在荒野上连夜奔驰,直到晨光微露,秦秋才慢慢降低了速度。 过了一会儿,他们停在了一个小山的山脚下。 秦秋有些颤颤巍巍地下了马。在马背上骑了一整夜,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大腿内侧疼的要命,几乎不是自己的了。不止这里,肩背,屁股,都酸的要死。 勉强维持住自己优雅的姿势,她下了马后,轻轻弹了一下袍子上的灰尘。这个时候马车里的众人也都下了马车。 秦秋问道:“你们有谁受伤吗?我好像看见昆布的手臂流血了。” 昆布在马车里休息了很久,这个时候精神很足,他低下头,回道:“用了先生的药,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其他人呢?” 剩下的侍从都七嘴八舌地告诉秦秋他们没事。 秦秋点点头,也没再问,毕竟游戏的炼药技能还是值得肯定的。 “我们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再做打算。”秦秋想了想,“张田,你和苏叶两个人一晚没睡,现在去马车里休息一下好了。昆布,你带上两个人去找点水。” 张田和苏叶哪里敢进马车。苏叶开口道:“先生,您一个晚上也一直在骑马,还是您去马车里吧。我和张田只要在外面睡一会就行。” 秦秋无奈地看着他们。 因为她的身体是女的,实在是说不出三个人一同挤在马车里这种话。可是如果让这两个人到马车里去睡,他们一定会抵死不从。 算了,就当做女士优先好了。 秦秋随意找了个地方,撩起袍子,正准备席地而坐的时候,刘叔慌忙从马车上拿了个垫子跑了过来:“先生不可,地上寒凉,还是垫上这个。” 秦秋对着刘叔笑了笑,接过垫子,也不管什么失礼不失礼,一屁股坐在垫子上,两腿伸直,只觉得一晚上的疲惫这才得到缓解。 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将目光投向东方。 太阳已经升起,虽然还只是刚刚脱离地平线而已,但也使得深秋的清晨多了点暖意。秦秋自嘲地说道:“高阳城的人叫我‘三竿神医’,我也为这个名号自得。谁知道,第一次早起,竟然是为了逃命。” 其他的人都不敢接话。 流民暴动实在是太突然了,要不是之前就准备好了,现在的他们会在哪里?是被堵在城里求生,还是已经一命呜呼,还真是不好说。 ××××××××××××××× 等昆布他们带着水回来后,秦秋洗漱一番,又吃了刘叔亲自做的热腾腾的饭菜,心满意足地去马车里睡觉了。 秦秋在马车里睡得天昏地暗,被留在外面的几个人也小声地交谈着。 阿文一直将目光盯在秦秋那匹高头骏马上,苦思冥想着:“我平日里经常跟在先生的后面,也未见先生出门,整个荣生堂除了先生的书房,几乎被我逛遍了……这匹马究竟被先生安置在哪里呢?” 总不会是放在书房里吧…… 刘叔递给阿文一碗粥,数落他道:“先生当然有先生自己的方法,哪能全部被你知道。” 阿文埋头喝粥,不再说话。 倒是昆布对着自己的手臂啧啧称奇:“先生‘神医’的称号还真不是虚夸,昨天我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当时几乎以为这条手臂废定了,谁知道涂了先生的药后,血也不留了,很快便结痂。”
他又动了动自己行动自如的胳膊,心中庆幸。 这个名字是先生起的。他原本是个乞儿,没有名字,因为得了癞病,全身溃烂,被周围的人嫌弃,不知如何艰难地活至今日。若不是那日昏倒在先生的门前,恐怕也没有现在的昆布了。 先生治好了他的癞病,给他穿着干净的衣服,给他吃食,赐给他名字…… 想到这里,昆布低声道:“能够遇到先生,真是幸运之至。” 刘叔叹道:“谁说不是呢。” 他们不再说话,安静地在坐在地上休息。 大概到傍晚的时候,秦秋才从马车里出来。 阿文看到秦秋,惊喜道:“先生,您醒了啊!” 秦秋含笑道:“嗯。”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意。虽然现在四肢酸麻,尤其是大腿,几乎不能动了,但是现在的秦秋,却比在高阳城里时,要心情好的多。 她在高阳城里,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整日只是看书,看病。 那些世家贵族对她表面上尊敬,私底下是什么样是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要知道,在古代定义“良家”,即“非医、非巫、非商贾、非百工”。 后来,是秦秋显露出来的一些见识,才让那些世家贵族知道,她并不是单纯的医者。 想到这里,秦秋嗤笑一声,是医者又能如何,他们有本事一辈子不看病。 秦秋微微动了动脖子,马车里的空间不大,还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睡得很是痛苦。真不知道在那一晚上,阿文他们是怎么挤进去的。 但无论如何,现在逃了出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感慨完毕,秦秋回过神来,便看到阿文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秋拍了拍阿文的头:“怎么了?怎么摆出这样的表情?” 阿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先生,我就是想知道,那匹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太神奇了,那天你突然从后院牵出一匹马来,我几乎以为它是凭空出现的!” 秦秋滞了滞。 还真的是凭空出现的。但她怎么能这么说?秦秋敷衍道:“是前几天别人送的,一直养在后院。” “那我怎么没有注意呢……” 秦秋也不管阿文的疑惑,拧了拧他的脸,笑了笑。 夕阳西下,凉风习习,周围几乎没有一个人,秦秋拒绝了阿文的跟随,往远处多行了几步,几乎看不到马车了。 秦秋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处荒凉的旷野。 准确来说,是一片被废弃的农田。秦秋弯下身,拽起几根枯黄的杂草,又看了看烂在地里的粮食,心里有些烦闷。 虽然出了城,但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原本以为,只要出了城,随处找一个小山包,在里面种种粮食和菜,养点鸡鸭之类的家禽,能自给自足不要被乱世的烽火打扰,是最好的事情。 可是……高阳城地处华北,土地平旷肥沃,人们在这里耕耘数千年,良田美地不计其数,可是,现在秦秋一路行来,见到的只是被劫掠后的村镇,杂草掩映之下,躺着不知道多少人的尸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样的环境下,她如何求的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