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祖母与偑流外孙（四）
小翠姑娘懂的不多，只知道安心服侍客人就好，因此看着红孩儿在那儿吹嘘，她也只得默默的听着。 就见红孩儿说起来眉飞色舞，一会儿讲那后厨房里的三十个小哥是多么憨厚蠢笨，一会儿又聊到老鸨的老相好，还有那些时下最红的花魁姑娘，如今被哪家公子看中了等等。 不过说了这么许多，贺兰敏之最关心的其实还是那个海棠。 “不知海棠姑娘属于三六九等之中的哪一等？”贺兰敏之初见海棠的时候，已觉得她不俗，只可惜说起话来口舌不饶人。他还是希望能从丫环们口中亲耳打听到关于海棠的一切。 红孩儿抬眼，斜睨了他一眼，早知贺兰公子此番只为海棠而来，也就不再卖关子。将她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一五一十都讲了出来。 原来这青楼里最上层的姑娘都会赐一个“御”字，海棠的称呼自然就是“御海棠”，以彰显其与众不同之处。 海棠便是那卖身不卖艺的一类，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技艺，只是长了一张妙语连珠的巧嘴，逗弄起客人来是一套一套的。别说红孩儿学不会了，就连许多和海棠同等地位的姑娘们，也是望尘莫及。 说到这舌头上的本事，贺兰敏之愈发起了兴致。初次与海棠姑娘相遇，他就已经在口角上站了下风，如若此次趁着客人的身份不能好好收服她，敏之还如何算得上男人！ 他惊觉另一边还杵着一个绿衣姑娘，一直不曾言语，也不识其名号，恐惹恼了姑娘家有失礼数，忙把红孩儿撇在一边，抬眼望向那绿衣女子：“这位姑娘怎么称呼，为何一言不发？” 许是终于被客人注意到了，那姑娘有些惊喜的回道：“公子请叫我小翠，我是mama分配给海棠姑娘作陪房的丫环，前两日才来，还不曾迎接过客人，公子勿要怪罪。” “不怪，不怪，mama本是因我属意只要两个伺候酒水的，这才宣了你们来，二位姑娘不必客气，在下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们，哈哈哈哈……” 那贺兰敏之好久没有这般放肆的笑过了，他细细打量小翠，见她似喜似嗔，借着三两盏烛光映衬的面若桃花，虽是个丫环的身份，却长得清丽脱俗、仪态万方，黑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说起话来羞羞答答。 贺兰敏之是个爽快的男人，他还没见过这么害羞的女孩子，心里自然就被勾起了不少好奇。 “小翠姑娘不像是风尘女子，可是有什么难言的苦事？” 那穿红衣的女孩听了这话，立马冷下面子，往贺兰敏之大腿上一坐，自顾自斟起酒。 站的笔直的小翠这才走近了些，应着吩咐陪坐下来，温柔的道：“我的养母说，我本是江南织造萧大人的嫡女，后因家道中落被养母收养了，只可惜养父待她不好，我们母女二人吃不饱穿不暖，近日养母又病逝了，养父便把我卖到青楼里做了丫头。” “哟哟，你这番话见一个人就说一次，你嫌不嫌矫情呀，我这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谁不知道你是江南的大家闺秀，到了咱们青楼，再高贵的女人也成了下贱货，你还摆什么臭架子，指望贺兰公子把你赎回去做小姐呢？” 那个叫红孩儿的姑娘不知是从哪里憋了一肚子的气，说起话来得理不饶人，呛得小翠缄口不语，闷哼一身退到侧边去了。 这两个姑娘真是死对头，贺兰敏之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好笑。原来名义上的姐妹都是虚的，到了客人面前，谁还不想方设法的争宠、讨赏，谁还在乎这姐妹情谊。 小翠姑娘处于弱势，一直不敢和红孩儿叫嚣，满脸憋得通红也不吭气儿，直看得贺兰敏之心里难受。可两个都是姑娘，谁也不好得罪，他只得谎称要去如厕，假意出了厢房，然后叫老鸨给他支走了红孩儿和小翠。 红孩儿那姑娘醋劲大的很，贺兰敏之很不喜欢，而小翠又太过憋闷，不懂得讨好，初听她说话还挺上心，争执之下实在没了兴趣。 两个姑娘退下之后，贺兰敏之一人喝着闷酒，越喝越觉得寂寞，便开始四处打量起海棠的厢房来。 那餐桌上的食物已被消灭了干净，酒水也喝了不少，贺兰敏之隐隐有些醉意，看着床头挂着的那副美人出浴图，思想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看了一会儿，两眼已睁不开，却忽然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影，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满脑子的醉意瞬间就惊醒了。想必这人观察他也有一段时辰了。 “你是……”贺兰敏之话刚出口，又觉多问，这才自嘲的说道，“海棠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想的在下好辛苦啊！” “你就是贺兰敏之？mama说你是故人，我还纳闷谁会来看望我，原来是你这个在大街上与女人争执的浪荡货。”那海棠言语中带刺，听在敏之耳朵里就像是挑逗。 他不由的朝海棠身边走近了几步，道：“自古美男爱****，姑娘爱英雄。在下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才得见你一面，海棠姑娘莫要负了在下的盛情。” 贺兰敏之看了看她似笑非笑的俏脸，又道：“想必姑娘你明白在下的意思……” 到底是久经情场的老手，那海棠俏脸顿时飞起一抹嫣红，明艳动人之色瞬间闪现。 什么恶少纨绔子，到了她海棠的帐下还不都是散财之客，哪有青楼姑娘拒财的理。何况面前的男人长得玉树临风，就算逢场做戏，她海棠也不吃亏。 贺兰敏之已经敏锐的观察到，这海棠对他已然有了几分情意，若不是忌惮初次邂逅时亲眼目睹的海棠的臭脾气，他早就下手了！ 他故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可惜，海棠姑娘如此风姿绰约，明艳照人，却沦落了风尘。” “你不知道，风尘女子也是可以被赎身的吗？我在这儿览尽天下匹夫，就是为了看清一切男人的嘴脸，从中挑选一个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然后嫁给他。你别看那些千金小姐们嫁得好人家，就会过得多幸福。要是他们真过的好，也不至于逼得她们的丈夫来青楼寻欢了。所以啊，依我看来，还是咱们青楼女子活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