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变化
这一日，王琴照常从菜市场买了女儿爱吃的菜回家，刚打开门便看到女儿正对着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么早就放学了，我还没……”嗓子里似乎卡了一块石头，再也发不出声音。手上的塑料袋无力的撞击着地面，新鲜的苹果满地打滚，王琴死死的盯着女儿手里的绿本，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会在菁菁手里，她记得已经藏得严严实实的？ “菁……菁菁……你听mama说，爸爸mama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还小，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懂。你……别怪mama，也，别怪爸爸……” 话还未说完，王琴突然情绪爆发，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在姚菁的记忆中，从未见过mama如此模样，她是个用情至深的女人，只不过真心错付……其实，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与埋怨… 跪在一旁，将哽咽的mama拥入怀中，此时的她，脆弱的像刚出生的孩子。 “mama，我们离开吧…” －－－－－－－－－－－－－－－－－－－－－－－－－－－－－－－－－－－－ 在校长不解的眼神下递交了退学申请，最后一次在记录了她最无忧无路时光的校园里随意漫步。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四处回荡着朗朗的读书声，朝气蓬勃，反倒是独自一人在cao场上游荡的她，满身沧桑，似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与这里格格不入。 将书包偷偷放在教室门口，听着老师的吐沫横飞，真是可惜，今天讲的是她最拿手的抽象函数呢。 要离开的事姚菁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想在走时能带走一份安宁，这里，再没有值得她们留恋的人。 将学校的事情整理好，一身轻松的回到家，却意外见到了她此生最不想看到的人。 那男人手足无措的模样，满脸歉意与讨好，种种这些在姚菁眼里却成了莫大的讽刺。 恍若未闻的换鞋、脱外套、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的看着电视，与往常一般无二，全然将一旁坐立不安的男人当作空气。 看着从始至终连眼神都吝啬给他一个的女儿，姚志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件事错在他，是他对不起女儿，姚志宏知道女儿此时必是气极，也不敢轻易开口，只得向正在厨房忙碌的王琴求助。 面对这预料中的情形王琴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菁菁将所有的过错与责任都算到了她爸爸头上，怕是这辈子都要怨恨在心了，她能做的也只有在这父女俩中间充当桥梁，最重要的还是女儿自己能想清楚…… “菁菁，快来吃饭，mama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志宏，你也快来坐。” 姚菁像往常一样坐在靠墙的考位置，扫了眼满桌子丰盛的饭菜，是有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没错，可除此之外还有一盘某人最爱吃的麻辣鱼头。看着mama殷勤的招呼着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坐下，姚菁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琴盛了满满一碟糖醋排骨放在女儿面前，对一旁小心翼翼观察女儿表情的姚志宏使了个眼色，姚志宏立即心领神会的倒了一杯可乐递过去，排骨配可乐，这可是女儿最喜爱的搭配，每次都大呼过瘾，那馋嘴的小模样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熟料姚菁却把自己面前盛满排骨的碟子原封不动的端到姚志宏面前，这倒是令在场的两个大人又惊又喜，尤其是姚志宏，恨不得当即就跳起来，不过满腔的热情感动却被姚菁波澜不惊的一句：“客人先吃！”给灭的连烟都不剩。 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偌大的客厅只听见零零星星碗筷碰触的声音，仿佛连呼吸都屏了去。一张桌子，三副碗筷，相同的菜色、同样的位置，可有些东西却永远都回不到从前！ “阿琴，我听说，你们要去法国。”受不了沉闷的气氛，姚志宏忍不住开口，这件事他也是偶然知道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硬着头皮再次迈进这个门，本打算等想好如何向女儿交代时再来见她，可是如今，他若再不出现，恐怕一辈子都得不到女儿的原谅了。 王琴筷子一滞，微微点头，脸上笑意依旧温柔：“想换个环境罢了，我在普罗旺斯生活过几年，对那里还算熟悉，再说菁菁也挺喜欢那里儿的。” 姚志洪知道，她们之所以远走他乡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可是事到如今，也唯有这个办法算得上两全其美，满满的愧疚哽咽在喉，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们，还会回来么？” 王琴抬眼瞧了瞧女儿：“再说吧…” 午餐在沉默中结束，三个人各怀心思，碗里的饭几乎都没动。 姚菁出乎意料的主动起身将姚志宏送到门口，不冷不热的态度却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转变。此刻的情形虽然早已预料到，可往日亲密无间的父女突然变得连陌生人都不如，姚志宏一时间很难接受。“我出来是为了向您道声恭喜，终于，后、继、有、人。” 姚菁嘴里吐出的话就像一个个火辣辣的巴掌，狠狠的拍在姚志宏脸上，他一直都以为，女儿心思单纯、不谙世事，却不曾想，孩子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 “菁菁，是爸爸对不起你和mama。你们离开，也好，到了那里好好生活，将不开心的事都忘了，爸爸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姚菁不明白一个人究竟要无耻到何种程度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个男人是要让她们给他新的老婆孩子腾地方，省得在他们眼前晃悠，是这个意思吗？ “你放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是不会回来打扰你的好日子。” “菁菁，爸爸，不是这个意思…”看着女儿脸上的决绝，一声叹息溢出，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女儿手里：“我知道你不屑于要我的钱，可你们在法国的生活费用不是比小数目，更何况你还要上学。这卡你留着，爸爸每个月都会按时往上面打钱。 收下吧，你也不想你mama过得辛苦不是吗” 姚菁挑挑眉，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清楚的。 将卡随意塞进屁股兜里，姚菁微微一笑：“您客气了，我还没傻到跟钱过不去的地步，再说，我还没满十八岁，抚养费您还是要给的。不过，这钱就算我借的，到时候会连本带利一分不少的还回去。那么，祝您一家幸福美满！”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