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烟花易冷
好在老天还没完全抛弃希梦，她换的这家餐厅正常营业，没推出什么新活动。用餐结束，凯利打算买单，希梦说：“我来吧，说了是我请的。” 凯利一笑，说：“那就麻烦了。”他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请，感觉怪怪的。 他们出门的时候，有烟火在空中绽放，凯利问：“步行街怎么还能放烟火？” “那里就是镜泊湖啊，烟火是在湖中的小岛上点燃的。镜泊湖在阿利达很有名的，你不知道吗？”希梦不明白眼前的人怎么会连这么有名的地方都不知道。第八章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知道了就以为全世界都知道，自己不知道的就以为全世界都不知道。 “哦，是这样啊。”凯利望向烟火出生的方向，“我们去看看吧。” “你自己去吧，我要回家了。”希梦想到自己的首饰还没取，有点心不在焉。 “我不认识路。”凯利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是第一次来阿……帝都。”怕被希梦怀疑，他连忙把即将要说出口的“阿利达”换成“帝都”。 希梦看了看手表，见应该还有时间去取首饰说：“好吧，不过我只负责带你到那里。” “谢谢。”说着，凯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路上，凯利开口问道：“这烟火是每天晚上都有的吗？” 希梦想了想，说：“应该不是，但也挺常见的。你是从哪里来的？” 凯利鉴于自己对阿利达的了解肯定没希梦清楚，怕露馅，他说：“没哪里，走到哪儿算哪儿。”答非所问。 希梦见他不想回答，自己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夜空繁星点点，烟火还在不断绽放，多彩而短暂的美丽。想到凯利说他走到哪儿算哪儿，希梦问：“你去过很多地方吧？” “算是吧。”凯利想了想，又问：“不过，镜泊湖，这不像是阿利达人会取的名字吧。” 希梦想了想，说：“好像是有点……据说这湖以前是乌兹蓝海的一部分。” “乌兹蓝海里这里不是还有两个城市的距离？”还好，凯利这点阿利达的基础地理知识还有。 “是听我外婆说的，不过水圈是个连续不规则的圈层，这么说也没错。”希梦略有所思，想起了外祖母黛玫忒·加希雅·爱尔给自己讲过的各种传说中好像就有一个是和镜泊湖有关的 希梦的外婆，倒还是没有注意过。凯利想，随即他问：“你外婆是谁？” 希梦一副我就不告诉你的样子：“我干嘛告诉你。” “那说说那个传说吧。”凯利没有强求。 “听说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大陆还没有分裂漂移的时候，阿利达只有一片大陆和一片海洋，就是现在的艾罗大陆和乌兹蓝海。镜泊湖就坐落在艾罗大陆的深处，它通过复杂的水域网连接了乌兹蓝海，是某个种族的发源地。”其实，那个某个种族就是人鱼族，因为黛玫忒和爱丽丝都反复叮嘱过希梦和格伦，有人鱼血脉的事情不可以轻易被别人知道。所以，希梦在这里以“某个种族”代替了。 然而，凯利是好学的好孩子，他问：“是哪个种族？” “知道也不告诉你。”希梦后悔自己一时嘴快。说着，镜泊湖就到了。一片广阔的空间，远处有摩天轮缓缓转动，变换的霓虹灯此起彼伏，烟火越是接近尾声越是绚烂，大片大片的在湖面上空绽放，肆意妄为。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烟火在越来越热烈的响声中瞬间消匿无踪，只留下了岸边观赏的游人和每个人耳边残余的烟火声。 “没有了……”烟火退殁，伴着如此的无限唏嘘，湖边的人三三两两散去，希梦回过神来对凯利说：“结束了。”她没有注意到，刚刚在凯利的位置望去，烟花下自己的姿态是怎样地映在了凯利瞳孔中。 有些遗憾，凯利说：“嗯，结束了。”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理由继续让希梦陪自己，难道就真的怎样结束。凯利一时间，竟然发现自己有些不舍。 “你看！”希梦突然惊奇地指向东南方，一轮圆月，明明刚刚还没有的。月朗星稀的道理在阿利达不适用，现在的镜泊湖边，满天繁星，一轮圆月，以及刚刚结束的盛世烟花。 凯利想起，与诺克斯星相反，阿利达是一个很少能看见圆月的星球。怪不得希梦会如此欣喜。月很圆、很亮。鹅黄色的就这么挂在空中，可望而不可及。耳边不断有风送来的淙淙水声，有波浪不断扑打石岸。靠近水边的人不想被水打湿，纷纷后退。只有希梦向前，人鱼的天性就是爱水的。风舞动她的碎发，希梦微笑，眼里是一整个圆月和漫天的星光。 很多年后，望着一言不发的希梦，凯利常常会失神地想起今晚的情景。 若人生只如初见。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经流年，梦回曲水边，看烟花绽出月圆。多美的曾经。 圆月渐渐从云层中隐去，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人，希梦对凯利说：“好了，烟火结束，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 的确是再没什么理由挽留了。凯利眷眷看了眼漫天的繁星，缓缓道：“再见。”话虽如此，他却在心里悄声说道，我们马上就会见面的。 “再……还是别再见了。”希梦回想了一下认识这个人的经过后改口，“省的下次再绕进小巷子里出不来。” 凯利微笑不语，他知道，他们还会再见的。希梦挥挥手：“我走了。” “希梦。”凯利叫住希梦，“记住，我叫凯利。” “我知道，你说过了。”希梦小白状，不明白凯利是什么意思。 “说一遍？”凯利看着她微笑。 “说什么？”希梦问。 “我的名字。”凯利解释。 “凯利？” “嗯。”凯利很满意的点点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希梦问。 “我要你记住我的名字。”凯利说道很郑重，仿佛下个瞬间自己就会消失一样。 “我记住了。”希梦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要永远记住。”凯利一字一顿说道。 “知道了，凯利凯利凯利凯利凯利……”希梦从没见过一个如此执着自己名字的人，“这样可以了吧？” 凯利再次笑了：“以后也要这样。” “好啦，知道了。”希梦觉得他真是个怪人，“我真的要走了。” 凯利郑重地说：“再见。” 希梦笑笑，心想他还挺执着的，她也学着凯利的口吻说：“再见。”可惜笑场没学像。 当希梦匆匆去取完首饰回到凯布尔皇宫的时候，已经临近凌晨了。 第二天一早正好睡时，希梦被婷雅强行叫起：“殿下快起床！今天早上有紧急会议，所有人都要参加。”这已经是婷雅第八遍在这么叫了。当然，这样叫希梦起床的后果也很严重——被公主殿下的起床气给火一顿。不过，这种火，基本上希梦发完就忘，清醒后脸自己都很难记得有这么回事。希梦的侍女，也大都习惯了。 终于，在与睡意战斗了很久，希梦爬起来了。好在婷雅叫得比较早，希梦磨磨蹭蹭梳洗完毕后，还有时间吃早饭。“会议是什么时候给的通知？”对此一无所知的希梦问。 婷雅回答：“昨天晚上，你手机关机了，通知不到。” “手机？”希梦想起，自己昨天在和纳特打电话前，一个人无聊的打了很久的弱智小游戏，手机在和纳特说“拜”之后就壮烈地自动关机了。希梦吩咐道：“帮我去充电。”她同时也庆幸，还好自己昨天晚上回来了，要不然大概又要被禁足了。 当她赶到第一皇家会议厅的时候，还有几个人没来。希梦和在场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刚坐下，meimei卡娜就急忙问自己：“九姐，你知道父王找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希梦摇头，没好意思告诉她，她jiejie差点儿因为一群弱智小游戏，就不知道今天要开会这件事了。 “我知道。”希梦突然明白过来，卡娜原来是来炫耀的，小女生的心理，这种事她以前也常干。 “为了什么事啊？”希梦问。 “是为了卡莱尔殿下要来阿利达的事。”卡娜的眼里是满满的憧憬。 “之前这会不是开过了吗？”希梦不解。 “情况有变，九姐你不知道吗？”卡娜有些惊讶。 “知道什么？”希梦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很严重的东西。 “亏纳特还是你的骑士呢。”卡娜一副不可置信，“纳特去接卡莱尔殿下，发现他已经一个人先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到阿利达了。” 希梦听到这话，差点儿被正在喝的一口咖啡呛死，绝对没这么巧的事！她拼命安慰自己，卡莱尔应该没这么无聊，那个凯利绝对不是他！绝对不是！不是！可越这么安慰自己，他越觉得那个凯利就是卡莱尔。希梦心里越来越没底，难道自己大风大浪都过了，今天要阴沟里翻船？ “九姐你没事吧”见希梦呛到，卡娜忙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她拍拍希梦的背，见希梦好些了，问：“九姐你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 要是你知道你九姐昨天的经历你就会明白，你九姐现在的心情是怎样一个泪牛满面都不足以形容的。希梦正纠结着，珀斯特来了，卡娜连忙退回自己的座位上站好。珀斯特坐下后，意味着会议的正式开始。 果然，这次会议的内容是关于卡莱尔来访的。据昨天探子的最新汇报，卡莱尔的确已经到了阿利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卡娜是一阵兴奋，与希梦的乌云密布形成鲜明对比。要真是他，情何以堪，希梦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正说着，有人敲门。离门最近的盖瑞开门后，与门外的人相视一笑，洛特进入会议室，他向珀斯特呈上了一封信。珀斯特看完，脸上一时阴晴难定。他说：“你们都看看吧。”说着，他将信传了下来。 敬爱的阿利达皇帝陛下： 兹仅代表神圣帝国诺克斯家族向阿利达问好。 我是卡莱尔。想必，陛下已经接到了我即将去阿利达的消息，感谢陛下所派遣部队。事实上，我本人已经于昨天抵达了阿利达。 陛下并不需要为我的到来而特地准备些什么，我只是做为一个游客而已。若是可以，我更希望是可以有人陪同我一起浏览阿利达名胜。不扰民、不张扬，仅此而起。 谢谢。 凯利·亚瑟·阿德里亚克·霍普·诺克斯 “他这是什么意思？”看完，有人发表异议，“说了派人去接他的，自己倒先走了。还送来这种信……”话还没说完就被珀斯特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祸从口出，珀斯特不得不谨慎。 珀斯特见希梦低沉着头，表情深沉像是发现了什么，他问：“希梦，你感觉呢？” “哦，这信没写日期……”话还没有说完，就引起了一片窃笑。其实，希梦还在纠结这个凯利是不是那个凯利，她越纠结越觉得是……事实上，的确是。 洛特开口：“这信是刚刚送来的，由于上面有诺克斯家族的族徽，守卫就马上拿去验证科了。验证结果，非仿造。” “信上没说他打算什么时候来见我们吧。”格伦说。 盖瑞说：“这恐怕要等到明天纳特回来后才能定夺了，毕竟，凯利的亲卫队那时会和他一起来。” “纳特今晚回来。”珀斯特纠正，“他到达诺克斯行宫的时候，凯利亲卫队已经准备好出发了，省了不少时间。”没注意到珀斯特此刻难看的表情，希梦一阵兴奋，她窃喜纳特的办事效率就是高。 “亲卫队给的消息是，他们先到，卡莱尔明天和我们见面。”珀斯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盖瑞，各项事宜提前。除希梦外，散会” “是！”除希梦外，众人应。离开的时候，有人朝希梦丢来各种眼光，嫉妒、不解、偷笑、不满……希梦全部屏蔽，自己又没干什么，怎么又要留堂。 众人离开后，希梦小心翼翼开口：“父皇？” “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珀斯特问。 你不是一向不管我的么，希梦暗想。但她不敢这么说，只能没底气地说：“还好吧……” “还好？”珀斯特反问，“什么叫还好？” 希梦不说话，还好就是还好，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你禁足，好好在自己寝宫里待着。除重大事项外，谁也不许见。”珀斯特突然丢下这么一个决定。 “为什么！”希梦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惩罚。之前夜不归宿都没什么，怎么昨天就回家晚了点就这样了。万恶的凯利，希梦在心底怒吼。 “如果不想这样的话，还有一个办法。”接下去的事，才是珀斯特真正想说的。 “什么？”希梦忙问。 “别再见纳特。” 希梦瞬间明白了，父皇是要自己和纳特分手。只是，她不明白，纳特明明立了那么多功，父皇为什么老是不喜欢他呢。希梦和纳特的恋情属于地下恋，没向谁说过，这也是珀斯特的探子发现报告的。希梦不想就范，她说：“他是我的骑士，我为什么不能见我的骑士？” 珀斯特问：“你对你的骑士有多少了解？” 希梦一时被问住，自己对纳特有多少了解呢？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可自己是在凯布尔皇宫里认识纳特的，难道这也不可靠？听出珀斯特话中有话，希梦问：“父皇，你想说什么？” “他是戈亚的人。”珀斯特望着希梦，一字一顿说出这六个字，那眼神，是失望，更是愤怒。自己曾真的很想好好培养这个十分有潜力的年轻人，但他却是戈亚的人。他不仅辜负了自己的期望，更是个欺骗自己女儿感情的混蛋。本来，珀斯特几乎都想赐婚了，但是，这次纳特居然能够给凯利的亲卫队发指令，让他们在他到达的时候就准备好出发。他不得不怀疑。 “不可能！”希梦几乎是大叫出来的，“他不可能是戈亚是人！父皇你有什么证据！”虽是问句，却句句在为纳特开解。 “他能够指挥凯利的亲卫队。”珀斯特说出原因。 “你怎么知道的？”希梦依旧是不信。 珀斯特从自己带来的文件中拿出一个文件袋：“你自己看吧。”他就知道希梦不会轻易相信，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清醒，可是他忘了希梦有时候是笨得不可救药的。 希梦接过文件袋的时候，手是抖的。她不希望，在里面看到任何纳特和戈亚有关的消息。但是，里面全是这种消息。希梦说：“父皇，不能凭这些就认定纳特是……戈亚派来的。”不想说纳特是间谍，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那他为什么可以指挥凯利的亲卫队？”珀斯特问。戈亚是个怎样的人，他很清楚。他也知道，戈亚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儿子的亲卫队会能够让别人指挥。 “巧合。父皇，只有这一项，真的不能说明什么！”希梦还是不相信。 见自己女儿如此执着，珀斯特没有办法，他说：“会有其他证据，你自己小心点，别被他利用了。” “他不会的！”希梦说地无比坚定。 珀斯特无奈地摇头：“娃娃，坏人是不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的。你既然不相信，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总之，你从现在开始，什么内部消息都不准给他知道。否则，父皇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珀斯特已经几近在威胁希梦了，而希梦只能麻木地点点头，心底仍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