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五)(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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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凝神片刻,自嘲地笑笑:“说到底皇帝也不是哀家亲生的,皇贵妃更是名义上的儿媳,自有她娘家人疼爱。哀家要关心,也不过是脸面上的情分。你没听皇帝病着的那时候,昏昏沉沉地叫‘额娘’,你相信皇帝叫的是哀家么?” 紫株犹豫片刻,替太后添上一壶香片道:“再怎么着,皇上的生母都已经死了。皇上这些年都不提这个人,哪怕梦里软弱些,想着一点半点,也不算要紧事。’ 太后一下一下拨着鎏金珐琅花鸟手炉上的小蒂子,轻嘘了口气道:“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到底不一样,所以哀家也懒得去提点皇贵妃什么。其实她既然要烧艾保胎,又防着旁人,大可不露声色,临到早产时动些手脚,便可除去想除去的人了。只是她一心借着嫡子博皇上怜爱,到底嫩些。” 紫株含笑道:“太后深谋远虑,皇贵妃哪能和太后您比。何况太后不喜欢任何一方独大,那么皇贵妃也好姝贵妃也好,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到底咱们将来的指望,是在黎嫔、舒嫔和庆常在身上呢。” 太后见桌上有切好的雪梨,便取了一片慢慢吃了:“庆常在和黎嫔也罢了,舒嫔倒真的是很得皇帝的恩宠。” “太后千挑万选的人,能不好么?”紫株微微迟疑,“可是这几年龚太医每每暗示,奴婢也留意下来,皇上每次让舒嫔侍寝之后都服用坐胎药,说是盼望早得子嗣,可是奴婢觉得那药不大对头啊。” 太后微微一笑:“对头不对头都不要紧,顶多便是皇帝防着她是叶赫那拉氏的出身,再不济便是防着哀家。” 紫株一凛,旋即道:“那倒不像。皇上若要防着太后,大可不收下庆常在和舒嫔,何必费这种麻烦。” 太后的笑淡淡的,仿佛窗外摇曳的花影依依:“咱们这位皇帝,心思可深着呢。否则当年三阿哥弘时是先帝的长子。身份这样贵重,怎么就能落败在了咱们皇帝手里呢。” 紫株低眉顺目:“那自然是因为太后您的缘故。” 重重销金华衣之下,太后日渐老迈的身量显得单薄而不堪重负。紫株合了一丝安慰,温厚道:“太后放心,一定会的。”两个人紧紧依傍在一起,天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好像悬在窗棂上的薄薄的纸片。摇摇欲坠。 这一日外头风雪初定,皇帝带着宓姌和意欢进来,搓着手道:“外头好冷,皇贵妃这儿倒暖和。” 皇贵妃因靠在床上养息。便只是欠身示意:“皇上万福。” 皇帝穿着一身家常的湖蓝团福纹天马皮长袍,外头罩一件竹青色暗花缎琵琶襟熏貂皮马褂。身后的宓姌和意欢穿着同色的金红羽缎斗篷,倒像两个出塞的昭君,格外娇俏。 皇贵妃命人奉上茶点,笑道:“皇上今日兴致倒好,怎带着两位meimei来了?” 皇帝道:“姝贵妃素性喜欢梅花,正好舒嫔也在。朕便陪着她们赏梅去了。” 皇贵妃微微一笑,抚着隆起的肚子安闲道:“姝贵妃喜欢什么,皇上倒一直惦记着。” 宓姌盈然含笑:“皇上惦记着臣妾,臣妾也惦记着皇后娘娘。”她唤过涅筠,“宫中绿梅难得,这一柬是臣妾选了梅园中最好的送来给娘娘。”希望娘娘闻着梅香清冽,可以安心养胎。”她转首盈盈对皇帝道,“今日是正月二十五填仓日,也是慧贤贵妃去世一年的日子。臣妾已经命人去咸福宫中供上梅花,略表怀念之情。” 皇贵妃眉心傲曲。很快笑道:“慧贤贵妃生前与姝贵妃不大和睦,如今看见姝贵妃送去的花,也一定会在九泉之下释然的。” 宓姌只是含笑,盈盈望着皇帝道:“臣妾的心意太过绵薄,早起时见皇上在写诗,您只说是悼念慧贤贵妃的,如今大家都在,臣妾便求一个恩典,也摇听听皇上对慧贤贵妃的情意。” 皇帝摆手道:“不过是闲时偶得罢了。朕已经命入抄录出去,送与慧贤贵妃的母家了。” 意欢笑意融融,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不依不饶:“皇上如此,便是对贵妃及其母家最大的恩眷了。想来陶源泽大人得此诗书,一定也感念皇恩。不如皇上也念给臣妾们听听吧。” 意欢甚少这般爱娇,一扫素日清冷,皇帝见她如此,便道:“光春风物和氤氲,日逢晴鬯三农欣。柜敉菜甲酬节令,礼从其俗古所云。忧民之忧乐民乐,翳予忧乐因民托。底事间情一惘然,自为此念奚堪者。” 宓姌侧耳听完,郁然长叹:“底事间情一惘然,自为此念奚堪者。慧贤贵妃虽己过世,皇上还是惦念不己啊。” 皇贵妃极力掩饰好眼底的不豫之色,缓缓笑道:“皇上对贵妃的心意真是难得。恰好臣妾和皇上想到一处去了,想着贵妃身前最喜欢佩戴荷包和香囊,臣妾昨夜缝了一个,今儿中午也让入送去成福宫供着了。” 姝嫔在努道:“皇贵妃娘娘连夜缝制,总说是一点姐妹心意,可见悼念之情。” 皇帝略略点头,神色关切:“皇贵妃有心了。只是你有着身孕,针线上的活计,就交给下人们吧。” 品红抿唇笑道:“其他的也罢了,皇后娘娘还亲手做了一个燧囊送给皇上呢。” 皇贵妃嗔怪似的看了素心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臣妾本想赶着新年送给皇上的,可是体力不支,想着今日是填仓日,正月的最后一个节日了,所以特意献给皇上,还请皇上不要嫌弃。” 皇帝从品红手中接过:“是盛装火镰的燧囊?用鹿尾绒毛做的?” 皇贵妃含了几分期盼,望着皇帝道:“去年秋天的时候皇上与臣妾提起关外旧俗,提及祖上刚刚创建帝业之时,衣物装饰都是用鹿尾绒毛搓成线缝在袖口,而不是像如今宫中那样用金线、银线精工细绣而成。臣妾一向主张节俭,觉着宫中用金的玉的自然是好看,可是也奢靡了些。”
皇帝看着手中的燧囊,果然全用鹿毛制成,并无一点缎料,十分朴素,与太祖所用的并无二致,亦感叹道:“如今这样的东西是少见了,难为你记得朕说过的话。” 皇贵妃道:“臣妾想着皇上那日说起时颇有思慕之意,所以特意用鹿尾绒毛搓成线缝制成一个燧囊,希望以此提醒宫中,虽然国库丰裕充盈,天下富庶安康,但后宫不应该养成太过奢靡的风气。越是平安富贵,越该不忘先人创下基业的苦心啊!” 皇帝眼中有赞许,亦闪过一抹感动:“皇贵妃所言甚是,朕会将皇贵妃所制燧囊随身佩戴,以表不忘祖宗辛苦,不忘根本。” 意欢看着皇帝亲手将皇贵妃所做的燧囊佩在身上,淡淡一笑:“也是巧了,臣妾本也做了个燧囊,如今看来,是不配送与皇上了。” 皇帝转脸看着她,带了几分疼惜与娇宠:“舒嫔没有旁的,就是气性大。” 意欢听了皇帝这句,从袖中取出一个黄地金花粉彩燧囊。宓姌一看,亦不觉暗暗赞叹,那燧囊穿系黄绳,绳上有米珠、珊瑚球装饰。器内施松石绿釉,外壁周边饰描金卷草、朵花及缠枝花纹。器腹正反两面有长方形开光,开光内粉彩绘西洋人物“进宝图”,端的是华彩妙丽,映目生辉。 意砍清冷道:“皇上喜欢皇贵妃娘娘的朴素无华,臣妾这个便实在是奢靡太过了,料来是入不了皇上的眼了。”她站起身,见廊下的铜缸里供着水,随手扔了进去道,“既然皇上不会喜欢,臣妾也不送给别人,宁可丢了就是了。” 皇贵妃见她如此’亦不觉膛目:“即便皇上不用,扔了岂不可惜皇上,您实在是宠坏了舒嫔。” 意欢见皇贵妃这样说,也无畏惧介怀之色,只起斜坐一旁,冷然不语。 皇帝抚掌笑道:“舒嫔便是这样的性子,不娇柔造作虽然任性,但也直爽。皇帝吩咐道,“乐子,去捡回来,替朕放在养心殿的书房里。这样精巧的东西,舒嫔一定费了不少心思,朕闲来细赏也是好的。” 意欢这才缓下脸来:“皇上说细赏的,可不许敷衍臣妾。” 皇贵妃见二人取笑,心里不大好受,也不便多言,便换了姿势倚着,含笑道:“今儿内务府来问臣妾一桩事情,臣妾做不得主,正好问一问皇上。” 皇帝和声道:“你说。” 皇贵妃慢声细语:“三月三上巳节,公主、福晋等内命妇都要入宫拜见。臣妾记得茜然唏月为陶妃时,皇上都是让她接受内命妇拜见的。如今姝贵妃和兮贵妃己在去岁行过册封礼,是名正言顺的贵妃,是让她们接受内命妇拜见呢?” 皇帝沉吟片刻,缓声道:“,往后也不必让内命妇拜见贵妃了,只拜见你与太后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