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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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是找她的软肋,奴婢不过是照着她的软肋打下去罢了。咸福宫寝殿里闹鬼火,那星许磷粉是掺和在蜡烛里头的,每到夜半,蜡烛烧了一半的时候里头的磷粉也会跟着烧起来,不用奴婢去扮鬼,她们也相信是惠儿的鬼魂去过陶茜然的寝殿了。还有奴婢扮鬼时那些鬼火,都是烧了一点点磷粉在手炉里藏在奴婢袖子中,用时撒出去就好了。”涅筠抿嘴一笑,带了几分得意,“而且奴婢先在咱们自己宫里作怪,只当娘娘吓病了,那再有什么,人家也疑心不到一样受了惊吓致病的娘娘身上了。也亏得娘娘一早就安排小印子在惠儿的棺樽里撒了磷粉生起事端,让所有谣言的矛头都直指咱们宫里,这才反而撇得干净了。”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不把自己扯在浑水里头,反而不好独善其身了。”宓姌似是想起什么,“听说皇贵妃曾经以为陶妃宫里的安息香有异,还特意取了些去查过?” 涅筠快活极了,脸上是兜不住的笑:“谁会傻到在那些安息香里做手脚,岂不麻烦?奴婢把那些扰乱心志让陶妃睡不安稳的草药细细研磨了缝进她的睡枕里,料谁也不会疑心。谁叫陶妃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夜夜惊梦是自然!” 宓姌赞许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只是含笑不语。氤氲的水汽扑腾上来,将宓姌的脸蒸得嫣红如霞,可她的眉心却渐渐紧锁成个“川”字,她狐疑着道:“涅筠。虽说皇上已经处置了冯一鹤,可我心里总有个疑影儿,为什么当日苏嫔有孕时,她所住的景阳宫的油彩里掺着会引蛇的蛇莓汁液?既然会冯一鹤驱蛇。这样做岂不多此一举?” 涅筠侧首想了半日:“冯一鹤会驱蛇,若说懂这个,也说得过去。” 宓姌伸着三寸长的水葱似的指甲,划着黄杨浴桶。那轻微的触碰声如她不能平复的心境:“我记得毒品住在那里安胎时,陶茜然为求争宠,曾想让苏嫔也搬去她宫中。若苏嫔被蛇惊动胎气之事是她指使冯一鹤所为,她要苏嫔去她宫中安胎,若有何闪失,岂不是自寻麻烦?” 涅筠听得入耳,苦苦寻思:“是有些蹊跷,娘娘以为当时之事是皇后主使?其实这次的事,娘娘大可让奴婢再去永和宫吓一吓皇贵妃也好。若能顺势除了皇贵妃……” 宓姌转首看了她一眼。摇头道:“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绝不同于陶氏。且皇贵妃不比陶氏柔弱胆小。万一吓唬不成。反而让她识破,那便糟了。” 涅筠连连顿足,惋惜道:“只可惜这次的事冯一鹤供不出皇后来。否则也还好些。” 温热的水舒散了紧绷的心神,宓姌漫然出声:“冯一鹤不过是陶氏的奴才。怎么会知道皇贵妃的事。若真要找到能动摇皇贵妃在皇上心中地位的证据,只有真正与皇贵妃密谋过的那个人才说得出来。” 涅筠思量着道:“娘娘的意思,是……陶茜然?” 宓姌撩起一点清水洒在自己的手臂上,朗然道:“是啊。可惜,还不是时候,而且这个时候陶茜然所说的话,皇上也必定不会相信。咱们只能等等了。” 涅筠不甘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宓姌望着殿阁里跳跃的烛光,微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才能振聋发聩啊。” 陶茜然自回咸福宫,病势便越发沉重。原先不过是鬼神乱心,此时又多添了许多人事的惊惧,一来二去,便认真成了大症候。而皇帝,虽然屡屡派人慰问,太医也照旧看着,却再未去看过她一次。情疏迹远,便是如此。 皇贵妃去看过两次后亦喟然叹息:“既然病成这样,万一病中再说出什么胡话来可怎么好?看着也怪可怜见儿的,若不是满口胡话,本宫倒也肯怜惜她。” 品红笑道:“皇贵妃娘娘就是宅心仁厚。如今皇上都不肯去看她,只是顾着外头的面子,宫里更无人探视,也唯有皇贵妃娘娘肯垂怜。” 皇贵妃叹道:“她追随本宫多年,也不算不尽心。许多事本宫未曾想到的,她先赶着做了。虽然做得不够圆满,但心思总还不错。” 品红思忖着道:“那奴婢会请龚太医好生看着贵妃,给她用些精神气短的药。人病着,就该不必说话,安静养神。另外,奴婢嘱咐彩月,好好提点她的主子,不要胡言乱语。”她想一想,又禀道,“陶夫人一直说想进来看望陶妃娘娘,还有陶大人说要送些补品进来问候。” 皇贵妃拨着手上的素银护甲,沉吟道:“即便是本宫病了,也没有母家常来探望的事。对外便说皇上对陶妃很好,让他们放心,探望就不必了。至于补品,他们送进来了,你就让送到陶妃床跟前儿,也好提醒着陶妃,她家里是还有人在的。” 品红答应了一声,便道:“皇贵妃娘娘,蜀中新贡了一批颜色锦缎,花样儿可新奇呢,说是比前明的灯笼锦还稀罕!内务府总管已经来回禀过,让咱们永和宫先去选一批最好的用。” 皇贵妃微微低首,看着身上一色半新不旧的双色弹花湖蓝缎袍,正色道:“蜀锦价贵难得,更何况是胜过灯笼锦的。本宫一向不喜欢这些奢靡东西,彤嫔素爱这些,你悄悄送去启祥宫一些便罢。”她见品红低着头,又道,“你既要去内务府,便告诉他们,快入春了,永和宫该领春日的衣裳了。” 品红忙道:“按着规矩,娘娘的贴身宫人是八身衣裳,余者是四身,奴婢会一应吩咐到的。” 皇贵妃扶了扶鬓边摇摇欲坠的绢质宫花,凝神片刻,道:“做这么些衣裳,谁又穿得了这么多,都是靡费了。告诉内务府,别的宫里也罢了,永和宫宫人的衣裳,一应减半便是。” 品红呆了一呆,很快笑道:“娘娘克己节俭,奴婢不是不知。只是旁的小主好歹有珠花簪钗,娘娘是六宫之主,一应只多用这些通草绢花,实在也是太自苦了些。” 皇贵妃轻叹一声,含了几许郁郁之情:“嫔妃们爱娇俏奢华,本宫有心压制却也不能太过。只能以身作则,才能显出皇贵妃的身份。也好教皇上知道,本宫与那些争奇斗艳之人是不一样的。”
品红勉力抬起下垂的唇角,绷出毫无破绽的笑容:“娘娘用心良苦,已经够为难自己的了。且不说别的,永和宫上下从娘娘开始,到底下的宫人,素来连月例都是减半的。娘娘也别太苦着自己了。” 皇贵妃后也不放在心上,只道:“你们都在宫里,没个花钱的去处,月例少些也不妨。且不说别的,外头的名声,可是使银子也不能得的。” 品红诺诺应承了,一脸恭顺地道:“娘娘的嘱咐,奴婢即刻去内务府知会一声。” 皇贵妃红看一眼窗台上新供着的迎春花,笑意盈然:“春来花多发,你出去时告诉赵一泰,明日本宫想去坤宁宫好好祭神参拜,也好祈求后宫安宁,陶妃早日康复吧。” 品红出了永和宫,才慢慢沉下脸来,闷闷不乐地沿着长街要拐到内务府去,却见彤嫔带着侍婢连翘正往永和宫方向来。品红见了彤嫔,亲亲热热行了一礼:“彤嫔小主万安。” 彤嫔扬一扬绢子,见并无外人,忙亲手扶住了品红:“没外人在,快别闹这些虚文了。”她细细打量着品红神色,“怎么方才瞧你过来像是受了委屈,可是皇贵妃又要一味节俭拿你们作筏子了?”她放柔了声音,“真是怪可怜的,你额娘的痨病少不得用钱吧。若是还要用山参吊着,你尽管来告诉本宫。” 品红眼圈一红,转过头低叹一声道:“都是奴婢命苦罢了,额娘得了这么个富贵病,光凭奴婢的月例银子,够买几支参请几次大夫的?还好额娘身边有meimei照顾着,只不过都望着奴婢的月例罢了。本来月例都减半了,如今连季节衣裳都要减半。皇贵妃是一味慈心得了贤良名声,可苦了咱们底下的人,说是伺候贵妃的,穿的戴的竟比那些伺候贵人小主的都不如。若要向娘娘求恳恩典,一回两回也罢了,若是多了,皇贵妃娘娘还当咱们是变着花样儿使钱呢,奴婢更不敢说了。” 彤嫔听得连连叹息:“好丫头,难为你一片孝心。” 品红忙按下悲戚之色,强笑道:“都是奴婢不是,又对着小主诉苦。自从奴婢的额娘六年前得了这个病,都不知道用了小主多少山参和银子了,怕奴婢几辈子都还不清。” 彤嫔忙牵住素心的手,推心置腹道:“旁人不晓得,你还不清楚本宫的脾气。本宫素来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凡事只讲缘法二字。若是不投本宫的缘法,便是什么宠妃小主,本宫都不理。可你不一样,打从本宫进潜邸,咱们俩便投缘。本宫的母家没什么别的,就是山参多些。至于银子,只要本宫喜欢,用在谁身上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