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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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便说吧。” 林云霄踌躇片刻,思量着道:“花房有一个叫魏婉婷的宫女,她来找微臣……” 宓姌轻笑,打量着他道:“自己才有点起色,就有那么多人找上你了么?要是一一帮过去,你能帮得了多少人?” 宓姌虽是笑言,林云霄却不免满面通红,嗫嚅着道:“是。可是她……” 宓姌忽然明白:“可是当日让你为她酩酊大醉、意志消沉的人?” 林云霄被说中心思,只得坦白道:“婉婷是我的同乡,和我一同入宫当差。她虽然心思高些,当日抛下我高飞,可是阴差阳错,最后被贬去了花房当差。花房不分日夜,劳作辛苦,她自己知错,一直不敢来找我。直到今日我在坤宁宫当差,见到她当着花房的差事送来清供的松枝,才知她原来受了这许多苦楚。她的手……全是冻疮,因为干的不是伺候人的活儿,所以穿得也单薄寒素。婉婷……她是最爱美的。”说着,脸上不觉多了几分怜悯爱惜之意。 宓姌打断他道:“她一诉苦,你便忘了往日被她抛弃之苦了?” 林云霄忙摇头道:“娴妃娘娘明鉴,不是微臣心软。只是……只是看她太可怜罢了。嬿婉一直痛哭不已,她说她知道当日做错了,所以没有颜面来见我。她……” “没有颜面来见你,终究也是见了,还说了那么多动人情肠的话。那么,你应承了她什么,又来求本宫?” 林云霄很是不好意思:“她不是存心让微臣来求娘娘的。只是偌大的深宫之中,微臣能求的,也只有娘娘。微臣只是想,娘娘能不能帮微臣一个忙,把她调离了花房,换个轻松点的差事。” 宓姌沉吟片刻:“你真的那么想?” 云霄道:“婉婷也不敢妄求。只求不要满手生满冻疮,她便满足了。” “听上去,倒也只是个小小心愿,不难满足。”宓姌仰起面,呼吸着清冷入肺腑的空气。“只是快到年下了。花房也缺不得人。你把本宫的话带给她,要她安心当差,等开春后。本宫会替她换个好去处的。” 林云霄忍不住露了几分喜色,打了个千儿道:“那微臣多谢娘娘了。” 宓姌忍不住失笑:“看你这么高兴,想来魏婉婷今天说的话,很是力道精准啊。”说罢,也不看他,径自走了。 回到宫中,却见暖阁里供着老大一束绿梅。那淡淡凝玉般的颜色,晶莹剔透,呈半透明状。而花心又是洁白的。虽不若红梅艳美、白梅清素,但清芬馥郁,尤过寻常梅香。这时房中已被小太监们擦拭得窗明几净,花香与未干的水汽相融,加之殿中炭火洁净,暖气幽幽一烘。越发显得幽雅清新,中人欲醉。 宓姌解下斗篷便问:“是谁送来的绿梅,颜色这样好?” 小宫女菱枝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供着绿梅的珊瑚釉粉彩花鸟纹瓷瓶道:“娘娘才出去没多久,皇上便吩咐进乐公公送来了。” 宓姌凝视了一会儿,笑道:“那你去换个素净点的白瓷瓶来吧。绿梅那么素雅。用个五颜六色的花瓶便太俗气了。” ………………………………………………………………………… 菱枝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奴婢只是见这个瓶子喜气,色彩又热闹,所以用了。” “你要用了这个瓶子插花,好看是好看,却是辜负皇上的一片心意了。”涅筠见菱枝出去了,便笑道,“皇上对娘娘也算是有心的,只是这有心,咱们一时还看不透罢了。” 宓姌抚着绿梅笑道:“看不透便先别看,有这么好的绿梅,不细细欣赏,才是浪费了。” 新年过后便是元宵,到了二月里,最兴盛的节日“二月初二龙抬头”了。按着习俗,传说龙头节起源于伏羲氏时代,伏羲“重农桑,务耕田”,每年二月初二“皇娘送饭,御驾亲耕”。到了皇帝当政的时候,也极为重视。这一日便亲与皇贵妃去先农坛祭祀。回来时皇贵妃兴致颇高,便命人在永和宫中置办了家宴邀请皇帝一同迎春相贺。又让御膳房做了许多皇贵妃爱吃的菜送去。皇帝如此重视,嫔妃们哪有不趋奉之理,于是便由陶妃起了个头,遍邀了宫中嫔妃一起为皇贵妃迎春纳福,如此热热闹闹的,竟也成了一个小小的家宴。 皇帝素来爱热闹,自然没有不喜欢的。于是便连位分低微的秀答应,甚至是病中的侞嫔都一一叫来了。皇太后虽未亲至,却也让紫株封了一大屉子的阿胶核桃膏给皇贵妃补益元气,并另赠了两把童子如意,以盼皇贵妃早日再生皇子。 这样的心意,皇贵妃自然是感激涕零。连着皇帝在座,亦不免触动了情肠,柔声道:“皇贵妃放心,以后除了初一十五,逢十逢五的日子朕都会来陪伴皇贵妃,希望皇贵妃能为朕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迷人呢坐在西首第一个位子,抿酒入喉间早已字字入耳。皇帝深以自己是庶出为恨,一心盼望得个嫡子,所以虽然有了二阿哥和三阿哥,并且沛涵有孕,还是不能弥补他一心的向往。 皇帝赠予皇贵妃的迎春礼是一盒东海明珠,皇贵妃忙起身谢过道:“明珠矜贵,何况是一盒之数,臣妾想到采珠人的辛苦,不敢妄受。” 皇帝握住她的手道:“朕知道你一向节俭惯了,不喜奢华。可这一盒东海明珠再珍贵难得,也比不上你在朕心中的分量。皇贵妃又何必在意这区区一盒之数呢。” 这样的话,皇贵妃哪怕一向注重仪容,也不觉触动了眼底的泪光,她含泪谢过,却看皇帝吩咐乐子将红色的小锦盒送到每位嫔妃手中。陶妃与兮妃率先打开,却见里头是一颗与皇后相同的东海明珠。兮妃尚有喜色,陶妃却娇嗔道:“皇上好偏心,给皇贵妃娘娘一盒便算了,给咱们的却只有一颗,小气巴巴的。” 皇帝笑道:“给你们的虽然少,但也是朕待你们一样的心意。”
宓姌打开锦盒一看,果然光华璀璨,硕大浑圆一颗,胜过烛火明灿。等到侞嫔打开时,她身边的彤嫔忽然“哎哟”一声,掩口笑道:“咱们的都是东海明珠,侞嫔你这锦盒里的是什么呢?”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探头去看,只见鲜红一颗丸药样的东西。侞嫔本就病着,人成了干瘦一把,重重胭脂施在脸上,也是浮艳一酡,虚浮在面上。此时一见此物,脸色更是青灰交加,与面上的胭脂格格不入,人也有些发颤了。 倒是黎嫔先认出了此物,登时神色大变,立刻转头看着皇帝道:“皇上!这个脏东西就是当年害死臣妾孩儿的朱砂!” 皇贵妃一脸忧心地看着黎嫔,温和嘱咐:“黎嫔,你别着急,且慢慢听皇上问话。” 侞嫔闻言一凛,立刻跪下,颤声道:“皇上,朱砂有毒,您赐臣妾这个做什么?”她勉强笑道:“是不是放明珠的小公公们错了手,错给了臣妾了。” 皇帝穿着红梅色缂金玉龙青白狐皮龙袍,袖口折着淡金色的织锦衣缘。那样艳丽的色调,穿着他身上丝毫没有脂粉俗艳,反而显得他如冠玉般的容颜愈加光洁明亮,意态清举如风,宛如怀蕴星明之光。他举盏在唇边闲闲啜饮,慢条斯理道:“既然是给你的,自然不会错。朱砂有毒,遇热可出水银。这样好的东西,朕赏赐给你,端然不会有错,也最合你了。” 侞嫔吓得眼珠子也不会动了,勉强笑道:“皇上怎么给臣妾这个?臣妾……实在是不懂。” 皇帝忽然将手中的酒盏重重捶落,喝道:“乐子,你来说。” 乐子垂手肃然道:“是。奴才按着皇上的吩咐,去查当年与黎嫔和苏嫔两位娘娘皇嗣受损有关之事。当日指证姝妃娘娘的小禄子已经一头撞死,另一个小安子一直发落在慎刑司做苦役,早已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奴才去问了他,才知道当日说姝妃用三十两银子买通他在蜡烛里掺了朱砂的事,是侞嫔娘娘暗中嘱咐他做的。另外,小禄子虽然死了,但他的兄弟,从前伺候姝妃娘娘的小福子还活着,只是被送出了宫。奴才出宫一瞧,可了不得,原来小福子死了之后,他家里还能造起三进的院子,买了良田百亩。而这些银子,都是侞嫔娘娘的阿玛桂铎知府拨的。其余的事,便只能问侞嫔娘娘自己了。” 皇帝嘴角含着冷漠的笑容,声音却是全然不符的温柔:“那么惠儿,朕且问问你,是怎么回事呢?” 惠儿浑身发颤,求救似的看着陶妃与皇贵妃。陶妃只是一无所知般别过脸去,和彤嫔悄声议论着什么。 皇帝悠悠道:“当年除了小禄子和小安子,便是你指证姝妃最多,如今,你可有话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