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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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儿更觉奇怪,也不敢再问,便取出两块奶黄酥交到十六贝子手中:“贝子悄悄儿藏着吃吧,可不能给靖太妃是奴婢给的。奴婢先走了。” 十六贝子小心翼翼地张望着:“那你也不能说我偷偷吃了点心啊,否则我也要挨骂的。” 惠儿心头一沉,忙笑问:“奴才们也敢责骂贝子?” 十六贝子垂下脸点点头,怯怯的似乎不敢多言。惠儿知道不好再问,连忙点点头往回去了。 景仁宫里静悄悄的,纤巧带着宫人们轻手轻脚地换上春日里用的珠绫帘子。我站在窗前赏玩内务府新送来的一盆玉石珊瑚花,听得惠儿回禀,不觉回头道:“那么你见到十六贝子的时候,他身边并没有奴才们跟着?” 惠儿点头道:“十六贝子一个人从假山后面跑出来,身上衣衫都沾了泥灰,定是没有人跟着。”她仔细想了想,“还有,奴婢记得贝子的衣领上沾了些油渍,这个时候还没到午膳,阿哥公主们的早膳清淡,不见油腥。这油渍一定是隔夜的。” 我思忖片刻:“这么说,阿哥所的嬷嬷们并没有好好照顾十六贝子。” 惠儿道:“奴婢一直听人说起,说阿哥所照顾十六贝子的奴才十分多。或许大阿哥顽劣,也未可知。” 珊瑚花冰冷的花瓣硌在手心里,腻腻的有些发滑。我道:“是贝子顽劣还是奴才们有心怠慢,要仔细查查才知道。但你说了十六贝子吃了点心怕挨骂,倒真有奴才欺凌贝子的可能。今日之事你先别往外说,免得错失。” 惠儿点头:“奴婢知道。” 我叹口气:“贝子也是可怜,才八岁的孩子,额娘死得早,没人看顾着。什么也不周全。靖太妃照料,不是亲母,难免也有顾不到之时。” 惠儿笑道:“娘娘担心这个做什么?如今娘娘得皇上的宠爱,迟早也会有个有福气的小阿哥的。” 我的叹息无声地便蔓延出来:“我何尝不想有个阿哥,哪怕是公主也好。虽然皇上眼下还宠着我,但膝下总得有个依靠。只是,总没有动静。” 惠儿抿着嘴儿笑道:“娘娘别急,只要皇上常来,指不定哪天就有了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便急着去拧她的嘴:“嘴这样坏。还什么都懂!” 惠儿笑着躲开了:“娘娘,奴婢再不说就是了,饶了这遭吧。”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你去看看小厨房的燕窝可炖好了,若是好了,就陪我把燕窝送去养心殿。” 天色阴沉沉的,看着像快要落点雨珠子下来。那样暗沉的铅云闷在头顶,仿佛那浓墨般的颜色就要滴下来了似的。 到了养心殿前。一溜儿的太监侍卫立在外头,刘阜立见了我的辇轿过来,便迎了上前:“奴才给姝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我含笑道:“刘公公快请起。” 刘阜立满脸堆笑道:“看这天儿快下雨了,姝嫔娘娘怎么还过来?” 我笑道:“给皇上炖了燕窝,热热的正好呢。” 刘阜立道:“姝嫔娘娘有心。可这个时辰……可不巧。”刘阜立眼睛一瞟。我顺着他目光看去,见品红站在养心殿廊下,便会意道:“庄妃娘娘在?” 刘阜立含笑道:“是。庄妃娘娘给皇上送来亲手做的豌豆黄。” 我微笑:“庄妃娘娘规矩大。陪着皇上说话的时候嫔妃们等闲不能进去。这样吧,还有劳公公通传一声,本宫放下东西请了安便走,若娘娘见怪,本宫自去领受。” 刘阜立躬身道:“有娘娘这句话。奴才也能安心办事了。” 他转身上了台阶,不过片刻。刘阜立便下来道:“姝嫔娘娘,皇上说还有话与庄妃娘娘商量,让您把东西交给奴才就成。另外,皇上请娘娘预备着,夜来接驾。” 我看着品红将燕窝交到刘阜立手中,含了矜持的笑意:“那就有劳公公了。” 我扶了品红的手慢慢往回走,才到了长街,便见靖太妃坐着一乘辇轿从夹道过来,按着规矩,我忙侧身站在一旁迎候。只听得太监们的靴声橐橐,踏在石板上吱吱轻响。抬着辇轿的太监步伐齐整,如出一人,转眼便到了跟前。我欠身福了一福:“靖太妃万福金安。” 虽然是三月初的天气了,靖太妃还是穿着二色金花开遍地的锦镶一斗珠的锦袄,那衣裳是用未出生的胎羊皮制成的,因卷毛如一粒粒珠子,故名“一斗珠”,穿在身上十分轻暖柔和。太妃见了我只是点点头,道:“几日不见你,气色越发好了。” 我便道:“太妃娘娘的气色也比前些日子红润多了。” 靖太妃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倦倦一笑:“还不是老样子,身上乏。倒劳烦你多在太后身边多伺候了。” 我听得这话里有刺,也不欲与她争锋,只是笑笑:“太后也惦记着太妃。” 靖太妃懒懒一笑:“我有什么可惦记的?自己身子不争气罢了,也只是老毛病了。” 我听人说过,也知道她一向畏寒体弱,不由得问:“宫里的太医不比外头的,太医院院判龚大人又是一等一的国手,太妃娘娘的身子应该会很快见好的。” 靖太妃恹恹地捧着手炉:“我素来不过是那血淤的症候。调养了一冬天,原是好了。谁知道中午贪吃了两块御膳房送来的豌豆黄,就闷闷地滞了胃口,有些克化不动似的,所以刚去御花园遛遛弯消食。” 我便笑道:“眼看着快下雨了,太妃娘娘别着了风,更别沾雨点儿,免得伤身子。” 靖太妃点点头,一行人迤逦而去。 我见她走远了,才道:“她也真是可怜,饶是这般养尊处优,身子却七灾八难的。” 惠儿撇撇嘴:“该!那样苛待十六贝子,心术坏了,身子也好不了。” 我横她一眼,惠儿立刻噤声,也不敢多话,便扶着我回景仁宫去了。 苏贵人自妍嫔宫里回到宫中仍不肯换下厚衣服,只是一味皱眉道:“还说入春了,走进殿里就寒浸浸的,一点暖和气也没有。”
大丫鬟丽蕊努了努嘴儿,几个小太监忙生了炭盆端进来,丽蕊倒了一杯热茶送上来,道:“小主尝尝这个,是用大麦和陈皮炒制了泡的茶,闻着倒香,也能开胃消食。是内务府特意嘱咐给小主用的。” 苏贵人看了一眼,没好气道:“什么低贱玩意儿做的?如今也拿这个来敷衍我了。” 丽蕊赔笑道:“大麦和陈皮虽然是容易得的东西,但只要对小主的身子有益,有什么吃不得的呢?只要小主的身子稳妥了,早早儿也能有个阿哥,那就四角齐全了。” 苏贵人捧着茶有些出神,眼角便有些湿润:“自从靠上了妍嫔庄妃,如今我是什么也不缺,家世有了,位分有了,皇上的宠爱比从前更多,连我父亲也跟着在前朝得重用。” 丽蕊不免有些得意:“可不是!听说皇上又升大人的官了呢。连宫里人都说,皇上管着整个江山,陶大人替皇上管着其中的一半呢,陶大人手中的一半,可是咱们老爷再管呢。” 苏贵人作势拍了她一下,脸上笑意却更浓:“不许胡说。”她说罢又叹气,“如今唯一缺的,不过是我的肚子连着这些年都没有动静。”她说着便愁云满面,“说到恩宠,我虽不是最多,相较之下却也不少了,可是偏偏总也怀不上,也不知是为什么。” 丽蕊替苏贵人轻轻捶着肩膀,道:“小主也别太心急了。您的血淤之症是打娘胎里落下的,这些年您费神费心,也不能好好养着,这病看着也得好好调养才能好。” 苏贵人急道:“好好调养,好好调养,我都二十六了。再调养下去,岁数也不饶人了,哪里还能有孩子!” 丽蕊抿唇想了想,压低了声音神秘道:“小主,如果您急着要孩子,奴婢倒听说民间有个法子,叫招弟。” 苏贵人好奇道:“招弟,是什么?” “就是民间的富贵人家,有没生养的太太,便抱一个孩子过来养着。养得时日长了,自己的肚子也沾了孩子的旺气,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最好,还得是个男孩子,这样自己怀胎,就能一举得男。这便叫招弟了。” 苏贵人悻悻道:“这儿是后宫,哪能抱个孩子来养呢?真是越说越不着边际了。” 丽蕊看了看四下无人,便低声道:“不是不着边际,这边际就在这宫里。小主细想想,皇上虽然没有子嗣。可是还有一个孩子,额娘不在了,孤苦伶仃的,正好给小主用来招弟呀!” 苏贵人目光一亮,喜道:“你是说十六贝子?那倒真是合适。只不过那孩子愣头愣脑的,不像是个机灵的样子。” 丽蕊笑道:“不机灵最好,横竖咱们只是沾沾他的旺气,领他过来养些日子,等小主有了自己的孩子,再说照顾不过来,把他打发回阿哥所就是了。” 苏贵人虽然高兴,仍是沉吟:“只是不知道皇上肯不肯,贝子一向是由靖太妃照样,我的位分有只是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