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古怪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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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耳语“你让朕,这样晚再去翻牌子?” 我不敢望他深如浓雾的眸子,垂首声细如蚊“若是皇上想,深宫的娇妻美妾定然前仆后继巴望着,没人会嫌晚…” “哦?”瑄祯松开环着我腰身的手臂,“姌儿就如此不想侍寝吗?”他坐在旁侧的赤金祥云榻上,双手后撑,嘴边的笑意渐渐消去,静静望着我“你,是不想还是不敢?!” 我周身一颤,脑中一片冷澈,勉强镇定道“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瑄祯潇肃的眸子望着我,好似拢着一片似有若无的笑“那盆玉兰好似是你的近身宫女搬进来的。” 我知道他起疑心了,忙定了定神,跪身屈膝道“皇上是怀疑臣妾吗?莫说臣妾根本不知那玉兰花的古怪,即便真知道,当时有皇上在场,臣妾怎敢?即便后来乐公公找了皇上去,可臣妾又怎会有未卜先知的神算?!皇上若还怀疑臣妾,想必那丝莼meimei还未走远,皇上大可召她回来” 语过半晌,头上那股灼热的目光久在不退,只觉如芒刺在背般,过了好片刻,才听瑄祯笑意道“朕若怀疑你,就不会赐死闫襄年了。” 顿时舒了一口气,我缓声道“是,臣妾失言…” 瑄祯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脑仁道“酒真是有些多了,来为朕按按脑仁。” “是”我不敢在提旁的,起身依了过来,轻柔的按着他的额。含笑趣道“皇上不过二十四五的年岁,怎的再喝了这片刻就醉了,酒量恐还不如臣妾呢,皇上怕是要服老了。” “不过朝堂上的烦心事罢了”瑄祯如是道,他忽的一手揽过我的腰肢。抱我横坐与他身上,笑容慵懒“你这小东西,竟敢取笑朕酒量不好,”他说着转首含了一片香几上玉碗中的琉璃甜果,贴近我的脸颊,将嘴中的甜果送进我的口中,甘甜的汁水顺着嘴角漫过脖,香肩,在胸口丝纱的位置匀称一朵妙曼的水渍花。 瑄祯略有温热的额顶着我的脸颊,望着我胸口的位置。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低低的言语也带了无限的蛊惑暧昧的沙哑“你真像个妖精”他说着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低头吻上我的脖颈“朕便让你瞧瞧。朕到底老没老!” 说罢,炙热的嘴唇使力在我脖颈上咬了一朵妖艳的红梅,“啊…”身上溢上一阵轻颤,我不受控制得轻吟出来,瑄祯抬起满是**的眸子轻笑“妖精”他说着起身飞快的褪下身上的衣衫。而我却被这两个字瞬间浇醒,羞辱与恐慌似乎还有一点难以言说的情愫在心底蔓延开来, “皇上…”我试图打断他的兴致,心中却乱得如一团麻绳毫无头绪,“嗯”他浅浅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丝毫减慢。瞬间便欺身上来… “皇上,您歇了吗?” 正在情愫暧昧最高时,殿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以及乐子的声音。 “怎么了?”瑄祯不愉得停下动作。口气满是不耐。 乐子听出瑄祯的愠色,不敢片刻怠慢“皇上,画妃身边的简芝姑姑来了,说是请皇上过去一趟” 瑄祯眉头紧锁,不耐道“你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去” “恐怕…恐怕”乐子吞吞吐吐着“简芝姑姑来说。画妃娘娘似乎动了胎气…” 瑄祯眸中的yuhuo褪去了些,厉声道“什么?好好的怎么又动了胎气?” 殿外传来乐子有些含糊的声语“这…奴才也不知。只说像是严重的很,画妃娘娘一直闹得无法入睡。” 瑄祯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了yuhuo,吻了吻我的额头,柔声道“你先在这睡下,朕瞧瞧就回来” “臣妾也随皇上一起去瞧瞧罢?”我说着便要起身,殿外的乐子不断的小心催促着。 瑄祯按住了不让我起来,“你好好睡吧,朕去就行了”说着他翻身下床,理着衣衫,朗声道“行了,别聒噪了。给朕摆驾翊坤宫” 望着那明黄的身影渐渐隐入夜色,我却毫无了睡意,理好衣衫翻身下床,“纤巧,纤巧” 不一会儿纤巧便推门入殿“娘娘,你有何吩咐?” 我瞧了瞧自己周身凉薄得丝纱罗裙,对她道“将你的外衫让我穿穿,我想出去走走” “这么晚了,娘娘想去哪里走?奴婢陪着娘娘”纤巧解下外衫轻轻替我穿好, 我听了听殿外簌簌的凉风声“你把外衣给了我,难免自己会受冻,就不必陪我去了,我只在附近走走” “可是…”纤巧面有担忧,还要争辩,我挥手打断她余下的话“不用说了,我不会走远的。”说着对她正色道“你不准跟着啊”这样说着我便几步走出了殿外,回首望了望,纤巧急得跺脚,她虽着急却也不敢违逆我的吩咐,只得等在原地。 清凉的爽风扑面而至,将周身缭绕的玫瑰甜酒与刚刚旖旎暧昧吹散,我缓步渡在银白月光倾泻的郁葱道上,望着或峥嵘苍劲或琳秀瑰丽的飞檐高宇,在银色的笼罩下,与其说是皇家苑囿,更不如说只是一座华美富丽的笼子,将无数女子的韶华岁月禁锢在这里,耗尽,直到变成迟暮长眠。 不知走了多久,只闻丛阴那边似乎传来沙沙的柳帚摩挲绫子石路声,心下狐疑,这样晚了,怎会还有人在清扫石子路?这般奇怪着,脚步不知不觉绕过丛阴,向声响传来的地方走去。 月光从斑驳林荫倾下笼罩的地方,刚好看见一位身子枯槁却身形格外挺直的宫人执着柳帚在一步一步缓缓清扫着,大抵因为光暗的原因,只能瞧见她梳了一丝不苟的发髻与一身暗色的衫子。凝神望着她愈来愈近,只听冷冽微微沙哑的一声“让开,你挡住了。” 我“哦”了一声,忙歉意的移开了几步,微微迟疑着问道“这样晚了,你怎么还在扫地呢?” 那宫人仿佛充耳未闻,只是一下又一下机械着扫地,借着月光我恍然看见她手上竟然绑着细细的铁链。她猛然一抬头望了望我,阴冷的眸光似乎闪耀了一下,我却被她阴森的目光骇的不由打了个轻颤,然而越看却越觉的那张脸似乎在那里见过,长脸细眼,脑中灵光猛然一现,想到了,是那日年妃还在时,我主动请辞去辛者库,为我带路的那个古怪的嬷嬷。
对她,我的印象十分深刻,总觉她那枯槁的身躯与阴冷的眸子背后,隐藏着神秘的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我却被那神秘吸引得不由自主想一探究竟。 “到碗水来。”正腻在回忆中,却蓦然听见那嬷嬷有些颐指气使的生硬口吻。 “我?”有些不适应这样被人颐指气使,然而片刻及明白了过来,自己穿着纤巧的衣服,恐怕她是将我当成了宫人。只是她被铁链束缚着手,显然是有罪籍的宫人,有怎会这样堂而皇之得使唤旁的人? 她这样的语气让我除了好奇却并没有生气,那生硬的语调背后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感,我望向旁侧的石台上,上面有一盏瓷壶与一盏瓷杯,我仿佛是不由自主得倒了一杯水走了几步递给了她, 那水在月光下显得浑浊无比,甚至依稀可见里面的碎末。她接过去却是一饮而尽,仿佛那水无比甘甜并不浑浊。 “你每天晚上都要扫吗?”我望着她,语气轻而小心。 她抬眼直直望着我,那如死灰一般浑浊的眼球显得十分骇人,我本能得躲了躲目光,只觉风更加大了,吹在身上甚至与渗入骨的寒冷。 她将杯子递给我,再无言语,又开始如上了发条一般循规蹈矩,机械着扫地。 昏暗似乎遮住了月光,连四周染着的宫灯似乎都快要被风扑灭,耳边是一下一下诡异的沙沙声,这样古怪的气氛让我再不敢多待,几乎是健步如飞的匆匆赶回了养心殿,却在不知不觉中记住了那个嬷嬷的所在地。 进正殿的时候,乐子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我向殿内探了探轻声道“皇上回来了吗?” 乐子答道“还没呢,瞧画妃娘娘的架势,今儿皇上怕就留宿翊坤宫了,皇上怕娘娘睡的不安稳,派奴才来给娘娘传话,夜已经深了,让娘娘不必等皇上,也不必回景仁宫,就歇在养心殿等明日一早在回去。”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画妃娘娘的身子如何?龙胎无恙吧?” 乐子轻叹一声“嗨,娘娘还不知道吗,那画妃娘娘一贯如此,不是胎气动了就是身子这又不舒服了,左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为的也就是留住皇上罢了。” 我笑了笑,嘴边一抹嘲讽的意味“真是难为她了,前几个月还行,这往后她肚子愈发大了,这样变着法的争宠也服侍不了皇上,何必呢!” 乐子陪笑道“娘娘说得对,奴才私下无意间曾听着皇上向师傅抱怨了一句,说画妃每每身子不适胎气动了,皇上就要陪着去做和尚,” 这样笑了几声,乐子又道“不过,皇上倒真是十分重视画妃肚中的龙胎,十分上心呢!” 我颔首“自然,若能生下来可是长子,无论儿女皇上必定都看重。”这样说着,脑中却猛然一闪,忙问“今日丝莼娘子与那陈冲一事,宫中都人尽皆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