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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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向端庄温和的面庞上不由得浮起几分惊怒“你瞧仔细了?” 太医惶恐道“微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年妃神色一紧,忙道“那为何本宫与舒常在相处多时,却并未闻出不妥之处?” 太医道“回年妃娘娘话,这马麝虽药力强味道却并不甚大,尤其是这旁的香料与它调和的很好,制成秀囊的料子又是蜀锦,孔密且小,味道被滤过削弱若非内家细细闻查,是断然不会发觉的!” 好严密的手段!舒常在已万念俱灰,断然想不出这般阴冷的法子,陷害的人怕是下足了功夫!可秀囊是舒常在自己的,岂是旁人随意可接近?莫不成真的是她自己吗? 雲嫔秀眉微蹙,啧啧道“拼上了这样的心思去害岚贵妃,若非及时发现。贵妃的龙胎岂不是性命堪忧?”她转过眼眸阴冷的望着似丢了魂魄的舒常在“没想到舒常竟这般心思狠毒。” 皇帝面色阴郁不定,目中深深惊怒。对一旁的刘公公道“将香囊拿来!” 刘公公应着,欠身慌忙呈上! 皇帝拿过香囊,目中的瞳孔骤然缩紧,沉声道“朕记得这个香囊是舒常在你亲手缝制的,在你身上已佩戴多年了,几乎日日不离!” 前堂的风吹过让人一阵密密的惊肃,空气如凝胶一般。 皇帝望着瘫软失神的舒常在,声中的如浩瀚汪洋一般,深藏暗涌“是你吗?” 舒常在缓缓抬起眼眸,悲伤之色愈浓,目中雾气蒙蒙,声音有着淡淡的呜咽,几乎细不可闻“不是我,皇上你可信?” 雲嫔嗤笑一声冷冷道“不是你?这便怪了,太医说的明明白白,你这般说岂是暗指有人陷害你吗?” 舒常在直视她,嘶声道“我没有!” 雲嫔的笑意冷凝在嘴角“由不得你狡辩,这香囊是在你身上搜出来,你要来翊坤宫难道不是自己做主的吗?谁又有未卜先知的工夫竟一早猜到你要见贵妃娘娘,才陷害你!你这般狡辩不觉的荒谬,当皇上和皇后都是傻子吗?” 舒常在怔住,失口难辨! 皇后闭目长叹一声“本宫一直以为舒常在你温婉善德,竟没想到你…你竟做出这般祸乱宫闱之事!那是一条生命,你于心何忍啊?” 年妃慌忙退下,求情道“皇上皇后,臣妾与舒常在虽不慎来往,但一直知道舒常在心底善良,断不会做出这样造孽有损阳寿之事,还请皇上从新查明!” 雲嫔嗤笑,耳边一双明铛垂玉环玲玲作响“年妃,舒常在是你宫中之人,她做出迫害龙胎贵妃之事难保你不知情,你也难逃干系!” 年妃恼怒的直视着她“雲嫔,你这般诬陷我,可有证据?” 雲嫔冷笑道“证据?事实就在眼前你却还要为那个贱人辩解,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你们是一丘之貉吗?你若非要说舒常在是冤枉的,你倒也讲出所以然来,让我们都听听,皇上都说那香囊是她亲手制的,难道还能有假吗?” 最后一句便分量重了,纵是年妃心中不甘不不敢再为舒常在求情! 胶凝的气氛几乎叫人窒息,皇帝微微地眯着眼睛,有一种细碎的冷光似针尖一样在他的眸底凌厉刺出,他隐忍片刻,终于沉声道“常在舒氏,德性有亏,设计迫害贵妃及腹中龙胎,心肠狠辣难以姑息,朕念及其往日情分,废除封位,贬为庶民,打入…” 舒常在绝望地瘫倒在地上,眼里蓄满了泪水。面如死色,似乎已安然接受! 此事疑点重重,舒常在很有可能是遭jian计被人迫害,我听到这里,再也无法视若无睹,“咚”的一声跪下道“舒常在冤枉,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不等皇上发话,雲嫔冷声道“一介小小宫女也敢在这里放肆,压下去乱棍打死!”说完她身后的两个健壮的太监领命就要上来,我不觉背后阴凉,汗涔涔而下。 “且慢”皇帝一挥手,目光沉着的望着我“你且说为何她是被冤枉?” 我舒缓了一口气,叩首道“回皇上话,这香囊既是舒常在亲手缝制,也是日日不离,那如果里面有马麝,岂非第一个便害了她自己!此事疑点重重,皇上还望三思!” 雲嫔冷哼一声“她难道不会来看贵妃时在往里面加入麝香吗?” 我沉声道“香囊缎子上绣的是彩锦鹧鸪,不禁缎面上绣着,边角的缝合出也绣着,如果真的拆开向里面放了麝香,那边角缝合出的绣纹肯定有拆过损害的痕迹,可这只香囊焕然一新,根本不可能被拆开过!” 皇帝闻言眸色有所缓和,皇后也是面色微缓“这样说,难道真的是冤枉舒常在了?” 雲嫔忙道“皇后娘娘,香囊中确有麝香,莫要听她小小的宫女胡言乱诌。”说罢她又向旁边的太监使眼色“还不拉下去!” 我抬头直视着她,字字珠玑“雲嫔娘娘这般阻拦奴婢,岂非是有意陷皇上为不明之君?” 雲嫔气结“你休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依旧直视她,态度不卑不亢“这件事疑点本就颇多,皇后娘娘即说后*宫妃嫔皆无麝香,那舒常在怎会有?就算是她有心想寻,而马麝珍贵无比,舒常在位分低微又怎可轻易得到?这些疑点雲嫔娘娘却置之不理,一味咬紧舒常在是真凶,皇上如果真如雲嫔娘娘所言治罪于舒常在,此事宣扬出去难道不影响皇上的圣明?” 雲嫔无言可辨,狠狠望着我,恨声道“你…” 皇后出声打破僵局,望着皇帝道“这件事却是疑点重重,皇上您看是否重新发落?” 皇帝望了望悲伤浓重的舒常在,半晌道“再没查明真相之前,舒常在幽禁千禧殿中,任何人不得探视,非召不得入觐。” 局势一下逆转,我心中一喜,皇帝这般说就只是幽禁舒常在,并不加于其他苛责!目前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皇帝望着我,沉着的目光中透出和煦般的温意,温声道“起来罢!” 我叩首“谢皇上”说罢起身。 舒常在望着我,哀凉泫然的眼眸中微然透着感激! 雲嫔忙跪下,情急道“皇上,贵妃娘娘现在还昏迷微醒,难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 皇帝冷冷看一眼她,淡淡道“朕自会查明真相给贵妃一个交代,你起来罢!” “是”雲嫔纵是心中再有不甘也只得起身,她狠狠瞪我一眼,目光森冷! 恭送过皇上与皇后后,雲嫔慢慢渡到年妃身边,冷笑道“jiejie真会调教人,连身边这宫女口齿都这般伶俐!”
年妃直视着她,眼底依旧笑意,只是话中带刺“meimei这般说怕是心中还有不服呢!此事是皇上金口玉言决断的”说道此处她目光一凛,厉声道“雲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皇上!” 雲嫔不由得噎住“你…”她顿了顿,嘴角现出一抹高深的笑容“年妃jiejie莫要得意太早,等贵妃娘娘醒来知道了,看谁还能护得了这个贱人”说完她目光阴沉的盯着舒常在,狠狠一咀,转身进了内阁! 一路默默,等回到了延禧宫,舒常在依旧又是淡漠如常,向年妃服了礼道“今日之事是臣妾拖累年妃娘娘了!” 年妃眼底温意如常,只淡淡一叹道“meimei切勿这样说,只是今日这事…” 舒常在嘴角一抹淡淡的嘲弄之笑,意味苦涩“今日之事确非臣妾所为,年妃若不信心中有疑也是情理之中!臣妾现在是待罪之人,就先告辞了” 年妃道“本宫没有疑心meimei,meimei多心了,皇上即让meimei待在千禧殿,本宫也不愿多留了,meimei请便罢!” 窗外阳光明亮如澄金,照在殿内的翡翠画屏上,流光飞转成金色的华彩流溢。中庭一株高大的辛夷树,深紫色的花蕾如暗沉的火焰燃烧一般,恣肆地怒放着。 我端了一杯“岁寒三友”呈给年妃,年妃坐在锦塌上并不接茶,似漫不经心道“今日你不怕吗?” 我恭敬道“奴婢怕,但却不得不说!” “哦?” 我接着道“今日之事,以舒常在的性子确实有被人陷害之疑,而雲嫔素日与娘娘不和,今日又那般气势嚣张得理不饶,恐怕皇上处罚完舒常在,雲嫔也会千方百计难为娘娘,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与其到时由她得理摆布,不如奴婢冒险,即便洗脱不了舒常在的嫌疑,也可将娘娘置身事外不被牵连!” 年妃目中浓色渐消,接过茶“你所说不错,今日若非你据理力争,恐怕本宫也不可安然置身于事外了!”她顿了顿,语中忧思甚浓“但岚贵妃知道后,未必肯就此罢休!” 我轻声道“娘娘不必过于忧虑,即便岚贵妃不肯罢休,可这事是皇上亲口下的决断!她若有不服,自然是对有意害她的人不罢休!” 年妃双眉微挑“你似乎很相信并不是舒常在蓄意所为!” “娘娘不信吗?” 年妃轻摇了摇头“不是不信,只是有疑!” 我浅笑着道“奴婢同娘娘一样,心存疑虑,岚贵妃当然也是心存疑虑!” 年妃秀眉浅蹙,“何以见得?” 我答道“这件事奴婢所说的疑点,是实实在在存在着得。并非全是为舒常在辩解,确实也是奴婢的疑虑,岚贵妃不肯善罢甘休,自然对要害她的人不放过,而舒常在未必是,如果岚贵妃对她还一味的刁难不放过,却不严查真凶,那么好像有一件事便可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