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杨理理
杨理理的话来的莫名,知秀还没说话,小红袖已经先清脆地叫起来:“杨jiejie认识我二姐?” 杨理理冷冷道:“什么阿猫阿狗,我怎么会认识!” 这下,不仅是知秀,所有人都感觉到她的异常了。 文世兰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杨理理却不领情,反而侧了一下身子,把袖子拽了回来。 知秀道:“杨小姐,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知我可有得罪的地方?” 杨理理丹凤眼一撇:“没有。” “那可是我礼数不周?” “不是。” 杨理理干巴巴地回答,仿佛多答一个字都会累着似的。 知秀笑道:“既然如此,杨小姐对我如此冷淡,莫非是觉得我西门家不如你杨家,瞧不上我这个西门家的二小姐?” 东方若儿、文世兰、文世玉都是同时一蹙眉。 杨理理脸色一变,飞快地看了一眼西门延昭,道:“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瞧不上西门家了!” 西门家是镇国公世袭,老牌贵族,如今的老太爷西门战爵位镇国侯,杨理理的父亲不过是个一等伯,虽然同为白马城的贵族圈,但杨家比起西门家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况且,西门延昭是个不好惹的个性,杨理理不敢让他误会。 知秀见她害怕,也不追究,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 但杨理理却觉得对方这一笑,似乎是在嘲讽她,心中郁闷至极,却又不敢再摆脸色。 双方不过几句话,东方若儿和文氏姐妹却都已经看出,这位西门绣心小姐,可并不是个软弱的主儿。 这时,就听看台底下,当当当三声锣响。 东方若儿道:“蹴鞠快要开始了,大家入座吧。”她又吩咐道,“给两位西门小姐都加上座位。” 西门延昭便道:“小姐们请便,在下要去准备了。” 东方若儿便笑道:“你只管去,我今次可是押你胜出的,不许给我输银子啊!” 西门延昭哈哈一笑,道:“多谢若儿信赖。只不过无论输赢,你那夜明珠屏风必是要大出一回血了,得多少钱才能赢回来!” 东方若儿道:“彩头归彩头,那是我自愿奉献。赌注归赌注,我却是一定要赢的。” 她回头对文世兰和文世玉问道:“你们都押了哪队?” 文氏姐妹笑道:“我们押的可是兰方越。” 今次蹴鞠比赛,两支队伍的队长,一个是西门延昭,另一个就是兰方越,是青甲军大将军兰嘉辉最小的儿子。 东方若儿点点头,又对知秀道:“绣心小姐要不要下注?” 知秀不知道她们是下多少赌注,但自己身上并未带多少钱,便摇头道:“我不过是来瞧个热闹,下次再下吧。” 旁边就有人嗤了一声,道:“怕是没钱下注吧?” 东方若儿微微蹙眉,不悦道:“杨理理,你今天怎么回事?” 杨理理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文世兰凑到东方若儿耳朵边,窃窃私语了几句,期间还看了一眼知秀。 东方若儿脸色微微变了变,也看了一眼知秀,点点头,低声道:“原来如此。”显然是知道了杨理理阴阳怪气的行为,不再说什么。 “东方jiejie,我可以下注吗?”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小红袖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仰着脑袋期盼地看着大家。 东方若儿便笑起来,弯腰凑近道:“你能下多少?” 小红袖从挂在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小的银锞子,道:“这么多。” 她的零花钱自来是由贴身丫鬟保管的,今日没有带着自己的丫鬟,便只剩下荷包里这个柳氏给她把玩的银锞子,也有一两重的样子。 大家都大笑起来,显然是被她的行为给逗乐了。 东方若儿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还是留着买糖吃吧,等会儿jiejie赢了钱,给你分红。” 小红袖立刻喜笑颜开,迅速地把银锞子塞回荷包里,笑道:“说定了,jiejie可不要耍赖。” 东方若儿便摇摇头,对西门延昭笑道:“你这个meimei,越来越鬼灵精了。” 西门延昭也笑笑,然后便告辞,下了看台去准备蹴鞠。 大家也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下,东方若儿的位置在正中间最靠前,视野是最好的,她叫人在自己身边加了个座位,让红袖坐了,然后又在右后方加了个座位,给知秀坐了。 知秀见自己的位置视野也是很好的,知道大约是沾了红袖的光了。 文世兰和文世玉两姐妹的位置在东方若儿左后方,跟知秀不对盘的杨理理,好巧不巧地就坐在东方若儿后面,靠着知秀的位置。 坐下来的时候,她先是用不善的眼神瞪了知秀一眼,然后才将目光投向蹴鞠场地。 轩辕的蹴鞠运动十分繁盛,鞠球由十二片熟皮缝制,跟现代的足球很有些相似。比赛时,场地亦为长方形,正中间用两根大竹竿拉一个高高的网,网中间有二尺多的风流眼,就是球门了,双方比赛,在规定时间内,哪队射入球门的次数多,哪队便胜利。 “当,当,当”,三声悠长的锣响,从球场两边的休息室里,呼啦啦跑出来两支队伍。 左边一支穿着整齐的天蓝色球衣,球衣上标着甲乙丙丁等字样,共有十二个人,打头的就是西门延昭,他穿了紧促的球衣之后,倒也英姿笔挺,出场之时博得看台上的闺秀们一阵欢呼。 而右边冲出来的队伍,穿着的是红色球衣,同样十二个人,打头的是个古铜色皮肤的年轻男子,平头正脸,两条眉毛又黑又浓,宛如两把小飞刀,说不出的英气逼人。他一边跑一边还向看台上挥手,闺秀们立时发出比西门延昭还要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知秀便猜到这就是兰方越了。 她见杨理理也是冲兰方越鼓掌,还挥舞手臂,就知道杨理理押的是兰方越胜出。 两支队伍绕场跑了一圈,然后在各自的方位站定,球就放在网子下面。 看台下一面大锣,旁边站着一个敲锣的人,再旁边还有计分的一面大木板,板子上贴着白纸,上面标着红、蓝二字,有计分员在旁边候着;又有裁判两名,都穿着黑色的球衣。 随着当一声锣响,西门延昭和兰方越像两只出鞘的箭一样向球冲去,同时出脚一铲,西门延昭比兰方越高出半头,腿大约也长一些,先一步铲中,球被自家队员接住。 看台上众人都看得清楚,东方若儿立刻发出一声喝彩。
球场上二十四个你来我往,穿花蝴蝶一般奔跑,一忽儿到东一忽儿到西,两队实力也相当,角逐十分激烈,先后都进了两球,激起几阵呼喊,暂时二比二打平。 看台上的闺秀们原来还坐的十分端庄,随着比赛激烈起来,大家关心各自的赌注,都拼命地为自己押注的队伍加油,后面的人干脆站了起来,随着球场上的变化,一会儿惊呼一会儿雀跃一会儿叫嚷一会儿欢笑,还不时开玩笑地互相攀比,抬高自己球队贬低对方,气氛甚至比球场上还要热烈。 东方若儿和文氏姐妹都看得兴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形势,就连小红袖,也看得十分投入。 知秀不太会看球,努力看了半天,除了进球时候看得懂之外,其余时候都看不出什么技术好坏来,况且她除了认识西门延昭,其他人都不认识,又没有下注,就没有别人那样高的兴致,看了一会儿之后,倒觉得脖子疼,干脆缩回来坐着,专心地吃点心喝茶。 东方若儿准备的这些瓜果茶点,都十分地精致可口。 “西门家难道没有点心吃吗?怎么西门小姐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吃个不停?” 知秀抬起头,见杨理理一脸轻蔑地看着她,嘴角还带着讥讽的笑意。 她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的碎屑,道:“这点心是杨小姐的?” 杨理理摇头。 知秀便笑:“那你心疼什么,舍不得这些点心么?” 杨理理冷笑:“我有什么心疼的。我只不过是看不惯有人如贱民一般粗鲁不堪,拉低了我们白马城贵族的品味和水准。” 知秀收了笑容,道:“不知杨小姐母亲可是姓阴?” 杨理理莫名,道:“不是。” 知秀便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杨小姐母亲姓阴,否则怎么会生出你这样阴‘杨’怪气的女儿来。” “你!”杨理理大怒,“不愧是堕天府出来的边荒贱民,凭你这样的货色,也配得上……” 她突然停住口。 知秀追问道:“配得上什么?杨小姐怎么不敢说了?” 前面的文世兰转过头来,对杨理理道:“好啦,不要说了。” 杨理理呸了一声道:“为什么不说,我偏要说!”她瞪着知秀道,“凭你这样的货色,怎么配得上金大公子那样的俊彦!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免得到时候自取其辱!” 金大公子?知秀立刻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跟自己订过娃娃亲的卢布湖城金家大公子金伯曰。 她察言观色,见杨理理眉宇之间的神色,立刻猜到了什么,哈哈笑了两声,道:“我说杨小姐为什么总针对我,原来是你自己少女怀春,喜欢上金大公子了!” 正好这句话说出之前,球场上敲了一声锣,中场休息了。看台上的众人都安静下来,要坐回自己的位子,知秀的这句话说得十分响亮,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一起朝她们看来。 众目睽睽之下,杨理理被说破心事,一张脸立刻涨得通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