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对质
第二天早朝过后,皇帝宣陈洙前去问话。陈洙一早就打扮整齐地等候着,闻讯连忙赶过去。 见到皇帝,陈洙行了大礼。皇帝问她:“你此番前来,可是为了你表哥周询的事?” 陈洙说:“正是,他罪不至死,求皇上宽大处理。” 皇帝说:“他心怀怨念,谋刺亲王,我看他是死有余辜,何来罪不至死一说?” 陈洙心想,表哥啊表哥,为了救你的命,我只好把你的丑事抖出来了,于是说:“不知皇上对他豫亲王之间的种种纠葛可有耳闻?” 皇帝“哼”了一声说:“知道又怎样?朕最厌恶这些阴私之事,你少拿它说三道四!” 好吧,既然你是直男,那我就用对付直男的办法对付你:“那陛下可知道,周询与豫亲王原本是君子之交,却被大福晋一杯药酒害成了后来的模样?” 皇帝讶道:“竟有此事?” 陈洙说:“千真万确。” 皇帝想了一想,又说:“就算大福晋曾下药害他,他也不至要人家的性命。一个大男人,有必要睚眦必报么?” 陈洙说:“他心里何尝不明白?所以他不恨大福晋,只恨多铎。” 皇帝冷笑道:“他果然心怀怨念,图谋不轨,看来留他不得。” 陈洙不慌不忙地说:“皇上此言差矣,试问天下哪个男子愿意雌伏他人之下?陛下既然厌恶男风,怎么不推己及人,试想周询他又岂是心甘情愿的?” 皇帝沉吟半晌,说:“你可敢跟豫亲王对质?” 陈洙一笑道:“求之不得。” 一会儿多铎来了,皇帝问他:“听说你的福晋给人家下了药,然后你趁人之危害了他,可有此事?” 多铎看了一旁的陈洙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回答说:“确有此事,可我后来也补偿了他,他不该怨恨我。” 陈洙说:“敢问王爷如何补偿他?” 多铎说:“我替他办事,甘心供他驱驰,又陪他解闷,时时小心伺候,难道还不够么?” “够了!”皇帝怒喝一声,“我敬你是皇叔,你却尽做些不上道的事,丢光了我大清皇室的脸面!” 多铎不由得老脸通红:“我也是爱屋及乌,看他长得与董鄂妃有几分相似,于是心生亲近之意。” 此言一出,不仅皇帝呆住了,连陈洙也在心中笑喷了,这多铎不是狗胆包天就是装疯卖傻,居然坦言他肖想皇帝的宠妃,这叫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放? 皇帝气得满脸通红,半晌才说:“我看你是旷久了,才会对一个男人浮想联翩。我给你选一位年轻貌美的满洲贵女,你给我马上成亲,你若再跟他勾勾搭搭,休怪我不讲情面!” 多铎唯唯诺诺地说:“多谢皇上的好意,我这就成亲。” 走出大殿,陈洙笑不可抑,多铎“幽怨”地瞥了她一眼说:“我为了救他,把自己的清白也搭上了,你叫他怎么赔我?” 陈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有个屁的清白!得了娇妻还不够么?你若对我表哥贼心不死,小心皇上要你好看!” 多铎于是郁闷地走了。 最后皇帝下旨,周询杀人情有可原,改为终身监禁,陈洙心想,若不是怕他出狱后又跟多铎混到一起去,恐怕直接释放了也有可能。不论如何,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她于是喜气洋洋地出了宫。 回家的路上,陈洙心想,若家人见她一身明朝的诰命服进了宫,回来时却成了清朝的诰命,不知会惊讶成什么样。可等她喜滋滋地踏进家门时,却发现家里气氛不对,人人脸色凝重,连说话都不敢高声。 陈洙连忙抓住一人问:“家里出什么事了?” 那人不说话,只是指指正堂的方向,陈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去,却发现地上躺着碧珠的尸体。 陈洙如遭雷击,眼泪哗地一声就流了下来,回想起碧珠平日里对她的小心伺候、多方维护,又想起昨晚离开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夫人保重”,没想到分开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两人就已天人永隔,怎能不叫她痛彻心扉? 哭了半天,陈洙擦干眼泪,问站在一旁的柳铭风:“怎么回事?” 柳铭风犹豫着不肯开口,倒是冬梅抢过话来说:“昨晚这贱婢回家后,卷了你的嫁妆逃跑,结果跑到城外遇上了贼人,贼人看她身怀重宝,便把她一刀杀了,把你的嫁妆也抢走了。” 陈洙摇头说:“我不信,碧珠她不是这种人,绝不可能卷了我的嫁妆逃跑。”
冬梅又说:“不是她还能是谁?你藏钱的地方,除了她还有谁知道?你若不信,且看看这个。” 陈洙定睛看去,只见是一只小小的碧玉耳坠,她平时不大戴,一直放在首饰匣子里,确认是自己的东西无疑,陈洙连忙问她:“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 冬梅说:“哪里是我找到的?是衙门里的人当作证物送来的,碧珠的尸首被人发现时,这个耳坠就掉在一旁,想必是贼人惊慌间漏下的。我见她一夜未归,还以为她跟你一起留在宫里过夜呢。幸好外面有人见过她,知道她是你的丫鬟,这才报信到柳家来。” 陈洙问:“既然她一夜未归,又怎能偷走我的首饰匣子?” 冬梅说:“她在这家里进进出出惯了,定是昨晚埋伏在什么地方,等到半夜里大家都睡着了,才溜进你房里行窃的。” 陈洙又问:“既然她半夜才行窃,那她又是如何出城的?” 冬梅说:“也许她在城门边等了半宿,等一清早城门开了,才跑出去的吧。” 陈洙摇头说:“不行,此事疑点重重。她跟我这么久,我清楚她的脾性,绝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就算她想卷了钱财逃走,以前机会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捡了这个时候?我进宫还不到一日,等回来发现她跑了,她又能跑多远?” 冬梅说:“一时利令智昏也是有的,可能她以为你好不了了,几日之内出不来,便心存侥幸。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口口声声说了解她,可她跟你才几年?” 陈洙冷笑道:“我确实曾识人不明,可那个人却不是碧珠。” 冬梅怒了:“我好心劝你,你反倒怀疑我!” 陈洙说:“你若不怕我怀疑,那就请衙门仔细侦查,我就不信事情如你所说。” 冬梅冷笑道:“不过死了个婢女,衙门哪来那么多闲工夫替你查?这不连尸首都发回来了?这案子已经结了,你是不认也得认!” 陈洙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柳铭风一把拉住:“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伤心得糊涂了,你就少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