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和解

    回房不久，柳铭风来了，陈洙本不想理他，可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得开了口：“你跟那碧华真的什么也没做？”

    柳铭风说：“真的，比珍珠还真。我心里烦闷，多喝了点酒，不知她怎么就凑过来了，我一时情迷意乱，险些做了糊涂事，幸好你们来了。”

    陈洙“哼”了一声，说：“平日里你花言巧语，可一有个风吹草动，你就把持不住了，看我以后还信你！”

    柳铭风低声下气地说：“夫人就饶了我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夫人也知道我这人最爱吃醋，一吃醋起来就会变糊涂。为夫往后一定痛改前非，从此贤良大度，三从四德。”

    陈洙听他连“三从四德”都说出来了，不禁“扑哧”一笑，说：“你知道吗？我曾听说过，这‘三从四德’还有另外一个说法。”

    柳铭风问：“什么说法？”

    陈洙板着脸说：“三从，是太太说话要听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讲错要盲从。”

    柳铭风忍不住笑了，又问：“那四德呢？”

    “四德么，”陈洙说，“是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花钱要舍得，太太生气要忍得，太太生日要记得。”

    柳铭风闻言道：“好，那我从今往后，就做个三从四德的好夫君。”

    两人说笑打闹一阵，柳铭风又问：“下午听姨妹说，你叫王家陷害了，怎么回事？”

    陈洙说：“我且问你，当日你在我房里看见了那炕屏，是不是说给旁人听了？”

    柳铭风愧疚地说：“都是我不好，别人问我何事高兴，我一时得意忘形，就把那炕屏上的话说了出来，别人都说我好福气，过了而立之年还能学人家少年风流一把。”

    陈洙说：“倒也不能怪你。”于是把她上次骂赢了张珂和王巧珍、王巧珍不忿从张珂处讨来画轴、又叫她哥哥拿给他看的事说了出来。

    柳铭风说：“这倒也奇了，本是妇人家逞口舌之利，王家大郎一个男人，怎么好参合进来？”

    陈洙只好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从王家退亲，到袁家定亲、张珂大闹、王巧珍献计、袁家退亲另娶、张珂婚后不睦，再到她出言讽刺、骂王家是“退亲世家”、郭秀莲戏言要给王家作传等等，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连王巧珍后来被退亲的事也说了。

    柳铭风点头说：“原来如此，我之前只知道你一连两桩亲事都黄了，却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这么说来，王家倒是有理由怨恨你，你一句‘退亲世家’，把人全家都骂进去了，还害得他妹子丢了亲事，在外面抬不起头来，难怪他使了这等阴毒伎俩，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陈洙听了，不安地说：“都怪我一时激愤，把人家得罪惨了，他以后要是再来害你，又该怎么办？”

    柳铭风欣慰地说：“难为你还想着我，不过你放心，我不怕他，他王家的吏部尚书之位早没了，能奈我何？此事我自有计较。”

    陈洙于是放下心来。两人恩爱如初，一夜缠绵。

    第二天一早，陈洙正在吃早饭，听见外面一阵喧闹，于是命冬梅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会儿冬梅回报说，碧华吵着要见姨娘，几个人都按不住呢。

    陈洙想了想，说：“你带她来见我吧。”

    一会儿碧华进来，流着泪给她磕头道：“婢子叫猪油蒙了心，竟做下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来，夫人要处置我，多亏了姨娘说情。”

    陈洙问：“不知此刻夫人打算如何发落你？”

    碧华说：“夫人把身契还给了我，叫我出府自谋生路。”

    陈洙点头道：“夫人宽大为怀，你可向她谢过恩了？”

    碧华却膝行两步，靠近她说：“碧华已经快二十岁了，出了府将来又能做什么？求姨娘看在往日的一番情分上，留下碧华吧，碧华愿从此专心伺候姨娘，再不敢有二想。”

    陈洙还没说话，就听春桃冷笑道：“没叫人牙子来卖了你，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你还敢得寸进尺？”说完一挥手，外面的婆子一拥而入，拉起她就要走。

    碧华拼命挣扎道：“我知道老爷心里只有姨娘，姨娘若开了口，老爷不会不要我的。”

    陈洙气极反笑：“刚才你还说从此专心伺候我，原来心里头还是想着老爷，看来我留你不得。”

    碧华听了，心知无望，干脆撕破脸皮说：“你不过是个妾，凭什么独占着老爷？碧华的名字还是老爷起的，老爷心里也是有我的，要不是因为你，我早被抬了姨娘了！”

    春桃怒道：“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也不想想，你算哪根葱，怎配跟小姐相比？小姐好意救你，倒叫你怨恨上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的，还不把这不知好歹的贱婢拉下去？”

    婆子七手八脚地堵上碧华的嘴，将她拉下去了。陈洙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心里一阵气闷。

    春桃劝解她说：“小姐不值得为这种人生气，有些人，你待她越好，她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陈洙点点头，将此事掠过一边，不去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