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进城
火神村的黎明，天色乌鸦鸦的，有点黑。兰仲祺家的院子里，油灯昏黄，人来人往。已经开始打包装箱了。 杨柳村的赶马车的老王，早就来到二伯兰仲祺的家里，兰老爷子也从老屋赶过来帮忙，正和老王两个人坐在炕上，聊天喝茶。 在火神村的乡俗里，家里来客人了，一定要请他们喝茶，当然，这是针对来家里的男客人们。好客的主人会架着火炉子，煮起罐罐茶，在火炉子旁边还烤上馍馍，一边聊天，一边喝茶，另一边，女主人会去准备做饭。 老王其实也不是特别的老，只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看起来比较老成，很是稳重。为人也很爽朗，说话的声音很大，跟敲锣打鼓似得，很是响亮。 “叔，我看你们家的那几个兄弟都很不错，这二兄弟也是个能干人。”老王夸赞道，“我老王最佩服的就是识字人！” 兰老爷子心里虽然想着让老二兰仲祺留在家里，种地，心里还是踏实一点，但儿大不由爹啊！但这会子看见有人夸赞，心里也是蛮高兴的。这种矛盾的心理，使的兰老爷子的脸上的笑容有点不是特别的自然。 “唉！孩子们大了，咱也就做不了主。就随他去吧！”兰老爷子说道。 “老叔，你这么想那就对了！你现在还管着，到时候说不定还落下埋怨！”老王说道。“可能我这话说的不好听，可我走南闯北见的多了，什么样的儿孙们也是见过的。这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个啥？还不是图个日子顺心，儿孙孝顺么。万一遇上个孬的，还不是让父母cao心，那种日子，太苦了。” 兰老爷子喝了口茶，没有说话，但显然是把老王的话听到耳朵里去了。 “再说，您老人家对几个儿孙不错，在这方圆十几里还是有名的，大家都说起老叔你来，都得竖起大拇指。再说，我看兄弟们几个也争气，孝顺。这呀！都是旁的人想羡慕也羡慕不来的！”老王喝了口茶，接着说道。 “行了！大侄子。我知道你是在宽我心呢！我呢，只是一时的不习惯。这以后啊，会好的。”兰老爷子说：“来来来，喝茶喝茶！” “对对对！老叔，您也喝！”老王说道。 老王虽说是个赶车的汉子，但胆大心细，在周围的村子里，名声还是不错的。在这里，一个手艺人的好坏，全靠的是大家的口口相传。一个人的名气的好坏，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在兰花花的家里，兰昭儿早早的便叫睡得迷迷糊糊的兰花花起来，兰花花躺在床上，转过身子，嘴里嘟囔着说道：“让我在睡一会，就一会儿。等下就起！”说着，便把被子蒙到头上。 “好了，花儿。咱们今天是要去城里啊！赶紧穿衣服吧！”兰昭儿把兰花花从被窝里拉出来，给她穿好衣服，拉到水盆跟前洗了把脸，兰花花这才觉得自己清醒了过来。姐妹两个收拾好，带了点干粮。就往二伯兰仲祺家走去。 兰叔祺比兰花花她们姐两走的早，主要是去帮忙搬东西去了。 等兰花花和兰昭儿到二伯家的时候，就看到大包小包的东西，箱笼，被村子里来帮忙的人都搬着放在院子里。 两姐妹看着院子里人来人往，也不好往跟前凑，只好去以前兰婉儿住的屋子。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兰婉儿和谢氏母女两个人的说话声。姐妹两人坏心眼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听起墙角来。 “娘，咱们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这几件衣服就不用拿了！显得土气巴拉的，一点都不好看。等到了城里，可得做新样式。”兰婉儿带着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这个死丫头！这么大声囔囔什么呢！”二婶谢氏低声的说道：“你就不怕被院子里这么多帮忙的人听到。小心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让别人传出去，说你一些不好听的话，你还有脸过日子么？” “娘，我就说说。也没有别的意思。就这点事，别人也不会说啥的。”兰婉儿不以为然的说道，“再说，现在是我们家里，也没有人会听到！帮忙的人都在那个屋里呢。谁会想到我在这个屋子里呢。” 兰花花唔着嘴偷笑着，随后看了一眼拎着包袱的兰昭儿。兰昭儿好笑的瞪了一眼。姐妹两又开始光明正大的偷听了。 “你知道个什么。以后可不能大呼小叫的，小心隔墙有耳。我们都得小心点好。这马上就要进城了，给村里留个好影响，知不知道？”谢氏还是溺爱着说的，虽然在嘴里训斥着，可语气到底还是软和下来了呢！ “娘，我这几个旧衣服，扔了也怪可惜的，我觉得还是送给昭儿她们吧！”兰婉儿还有觉得自己的这几件衣服吧，在城里穿着吧，显得土气，可是扔掉吧，又有些舍不得！只好提议道。 “嗯，这个，等下昭儿她们来了，你偷偷的问一下她们。万一不愿意，就算了吧！”谢氏其实有时候还是挺照顾别人的一些感受的。就如现在，准备送几件不穿的衣服给兰昭儿她们，在人多的时候，也怕女孩子的脸皮薄，不好拒绝。但迫于那么多人，还是心理不太高兴的收下，结果落下埋怨，对谁来说心理都不痛快。 再说了，万一是她拿着东西啊去，结果村子里的人看见，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会说，是自己全家现在有钱了，要去城里。看着自家侄子侄女身上穿的不好，就把自己家不穿的旧衣服送人了，也就是兰昭儿他们爱些捡垃圾。这些，不管怎么来说，都是不太好的。 谢氏是一个特别爱惜羽毛的人，当然不会让别人抓住自己的的把柄。 “我知道了，娘。等会儿她们姐两来了我说说。”兰昭儿说道。 兰花花和兰昭儿感觉谢氏和兰婉儿的话快要说完的样子，姐妹两个很有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往屋子里喊道：“二婶，婉儿jiejie，你们在吗？” 谢氏听见兰昭儿姐妹两个的声音，笑着走了出来，看见她们姐妹两个离屋子很远的样子，呼出一口气，明显放松了下来。笑着说：“昭儿和花儿来了，你们婉儿jiejie在屋子里呢。你们去和她等着吧！” 兰花花姐妹两个应了一声。相携进了兰昭儿的屋子。 因为是搬家，屋子里现在显得空荡荡的，兰婉儿正在收拾她准备送人的衣物。看见兰花花姐妹两进来了，说道：“花儿这还是没睡醒吧！你看那眼睛眯着，要不是昭儿拖着，说不定啊，早就找个地睡下了。”兰婉儿抿着嘴笑了。 “是啊！今天起床都叫了半天呢。”兰昭儿在那说道。 兰花花心里暗笑道，没想到兰昭儿在面对堂姐妹时，也不是装的挺像的么，似乎刚才偷听的人当中没有她一样。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淡定的很呐！不过，兰花花倒想看看兰婉儿是怎么问兰昭儿话的。 其实对于别人送的旧衣物，兰花花还是举双手赞成的。就像前世的时候，兰花花也会把一些自己不穿的衣服捐出去。因为自己小时候就是受过别人捐赠的衣服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她倒还是希望兰昭儿能够接受。乡下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穷讲究。就算是有一个严重有洁癖的人，当衣不裹体食不果腹时，是没有时间讲究的。 “昭儿，我这几件衣服都不准备拿了，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要是有，就全拿去吧！”兰婉儿说道。 “婉儿姐，你……”兰昭儿看着这些半新半旧的衣服，扔了也就觉得挺可惜的，留下自己也能穿，再不行，改小了，花儿也可以穿的。兰昭儿想了想，便爽快的答应了。 兰婉儿显然没有料到兰昭儿会这样回答，她楞了一下，把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只好压在肚子里。继而笑着和兰昭儿两个把衣服装起来。兰昭儿趁着出现还没有装好，就回家了一趟，把衣服放进西屋。 等村子里人们把东西都装好了，老王的马车只能装下了一大车箱笼。兰叔祺等男人们和老王他们坐在一起，等到县城了好搬东西。而二婶谢氏、兰昭儿姐妹几个和小叔坐在村里的牛车里，慢悠悠的也驶向县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