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爱不该
才看到那本书的封皮，钟离月就知道它是什么。“是我的，以前没事儿的时候在上面写写画画，不小心丢了，还觉得遗憾呢。怎么被你找回来啦meimei？”钟离月翻到册子的最后一页，很爱惜地看着钟离芹的画像。 钟离芹看着哥哥那般爱惜的神情，只觉得无奈：“哥，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别再为我画像。”小时候，钟离月就爱给钟离芹画像，他本没学过绘画，竟无师自通，尤其将meimei画得传神。 “meimei，你知道哥没什么爱好，难得喜欢写写画画，还不让我做了？那哥会无聊死！”钟离月在他人面前极其沉稳，做事滴水不漏，只有在钟离芹面前，他才会表露出性格不成熟的一面。 钟离芹到大厅里找个位子坐下，“没什么爱好？哥，权谋不正是你最大的爱好么？” “不是的！哥深究权谋，不就是为了……为了……哎！”钟离月话憋在肚子里，说不尽。 “可别说是为了我，我对权谋可没兴趣，别把我牵扯进去。哥，我帮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钟离芹往自己杯子里斟了些水。 钟离月轻笑：“芹儿，你现在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啊……” 钟离芹闻言，倒水的动作停滞住了，和小时候一样吗…… 还记得当初—— 钟离芹三岁时父母就离异了，原因是她父亲找了外遇，母亲兰芳受不了背叛，便提出离婚。钟离芹出生时并不叫钟离芹，她的原名是范小芹。美丽的母亲离婚一年后，就嫁给了身价过亿的富商钟斌。 钟斌还有个儿子，比小芹大三岁，叫钟离月。钟斌的妻子早亡，自己又无暇顾家，就一直将儿子交给自己的母亲养育。小芹进入新家后，就改名为钟离芹。虽然过得衣食无忧，但年幼的她就习惯了寂寞相随。 兰芳过去是个贴心的好mama，自从第一次婚姻失败后，就对男人和家庭失去了信心，经常一个人出去玩，丢下孤单的小芹。兰芳和钟斌的婚姻虽然稳定，却无温存可言，兰芳经常告诫小芹：男人没有好东西，你长大以后也别信他们。家庭的变故和冷漠，让小芹变得不相信男人。也很少与别人交流。总是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钟离月自从缺母爱。后妈又不给他关爱，奶奶身体也不好，孤单的他一直关注着meimei小芹。他第一眼看到小芹时，就觉得她漂亮可爱极了。像个天使。可惜，天使只觉得他烦，不愿意陪他玩儿。钟离月百般地对meimei好，无微不至。 在学校里，钟家兄妹就是学生中的佼佼者，样貌、家世、成绩无不优异，他们都追求者无数。可哥哥只钟情meimei，meimei又是冰雪美人，这对奇怪的兄妹组合简直成了学校的奇闻传说。 钟离月毕业后。先是出去闯荡了一番，走到哪里都是精英。他近期接手了自家公司的一个部门，干得很好，未来必然是要接手整个公司了。 钟离芹还在上大学。她从小都被哥哥的步步紧逼搞得很害怕，直到现在也不是很愿意和哥哥亲密。“哥。我们是兄妹，不应该有爱情的！那是不伦！”某次她实在受不了，终于把内心的话告诉了哥哥。 钟离芹却很坚持：“你不是我亲meimei！你姓范，不姓钟！我爱你！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是青梅竹马！只有我最了解你，只有我最关爱你。你一个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钟离芹不同意：“我姓钟！我的爸妈就是你的爸妈！这种丑事，传出去的话，我们还怎么做人？” 钟离月双手扶着meimei的肩膀，温柔道：“芹儿，不要这么封建好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法律都不会限制我们的！” 钟离芹往后躲：“哥，太冒险了！世上有那么多女孩子，你随便找哪一个都好，只要不是我。” 钟离月上前一步：“不好！我心里只有你，没有人可以替代。我只爱你！” “可是我不爱你！”钟离芹彻底拒绝了哥哥，然后愤怒地夺门而出。 从那之后，兄妹的关系更僵了。钟离芹本想断绝与哥哥的往来，没想到又在游戏中与他碰面，两个人出于共同的目的，还合作过很多次。毕竟是哥哥，钟离芹是有感激之情的，帮了他许多次。 知道哥哥在为一个黑暗组织做事，钟离芹起初是劝阻过的。但在钟离月的央求下，钟离芹一次又一次地挺身相助，自己也陷得越来越深，最终也成为了组织的一员。 钟离芹最开始不明白，哥哥在现实世界里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要在游戏里这么贪恋权力，明明善良的他，却昧着良心做了那些缺德事。知道哥哥告诉她，他加入组织，为组织卖命，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获得神珠，尤其是代表爱情的水之珠，钟离芹才有些明白了，钟离月还是不放弃对她的爱。 钟离芹也很奇怪自己的行为，她对钟离月没有爱情，却仍然忍不住想帮他。直到某一天她才想清楚，她的不忍心是因为亲情，钟离月是她最亲的亲人，比爸妈都亲的亲人。所以她才肯背叛朋友，肯背叛她喜欢的周书生，背叛亲如姐妹的肖晴。 是啊，和小时候一样。每次都是哥哥想贴近，meimei却拒绝，两个人暧昧的兄妹关系。 “哥，我不会再帮你了，到此为止了。”钟离芹决然地说。 钟离月蹙了蹙眉，“可是……谜还没解开，我不知是缺了什么，四张羊皮卷到手以后，没有了进一步的线索。我还是得不到水之珠。” “得不到就算了吧，干吗那么执着呢？”钟离芹从来不信水之珠会那么神奇。让人得到爱情？瞎扯的吧！ “一定……一定还有办法！芹儿，你再帮我问问肖晴他们，找到别的线索，他们一定知道！”钟离月决不放弃。 “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你不是最有本事，什么事都能办成的吗？现在居然让meimei当你的棋子。哥你变了！”钟离芹看不惯哥哥无助的神情。 钟离月用拳猛敲了一下桌子：“谁说我什么都能办到，我连你的爱都争取不到！” “我再也不想听你的差遣了！就因为你，我连朋友都出卖了！”钟离芹目光里有火。 “朋友？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他们只不过是网友，陪你玩游戏。而我呢，陪了你17年！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我无微不至、全心全意地对待你，难道还比不上他们吗？！”钟离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最后一句话竟是吼了出来。 “我走了！”钟离芹离座，不想在这里多待片刻。 “别走！芹儿！”任钟离月怎么喊，钟离芹也不回头。钟离月不能追上去，兄妹关系本来就是秘密，只能低调处理。 钟离芹独自乘着英招，漫无目的地游走着。直到她看见下面有一条小河，才想下来歇歇。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一个人最静，最安全。世上什么人都是不可靠的，哪怕是对她关怀备至的哥哥，也是为求一己之爱变本加厉。 清澈的河水照出她的倒影，那么完美，连她自己都找不出缺点。“完美有什么用？有谁在乎你吗？”钟离芹对自己的倒影说。 钟离芹是个胆小的人，这一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很缺爱，又不相信爱。她考高分，进名校，当班干部，一切的完美表现，都是为了得到家人的爱。只有父母摸着她的头说芹儿真乖，她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她不敢不完美。 认识肖晴他们以后，钟离芹的想法有些改变了。她曾经认为友情都是功利的，但看到朋友间的誓死相助，她动摇了。她曾经以为爱情是功利的，但看到周书生和肖晴相爱，看到南宫曦热烈的单恋，看到孟麒沉默又无私奉献的单恋，她又动摇了。她多么想融入那个圈子，可是……她接近那个圈子的初衷，却是为了哥哥。 向哥哥承诺过的事情，一定要做，哪怕代价是背叛朋友。 有泪水滑落面颊。多久没哭过了？三岁那年，爸妈离婚时她痛哭流涕过，小小年纪承担了多少痛苦。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在那年已经流尽，没想到如今又从自己的眼角滚落。 叮咚一响，收到了新信息，钟离芹看发件人是哥哥，就隐隐猜到了其中内容。 “芹儿，去找肖晴他们吧。只有你能帮哥哥了。” 真伤心，哥哥，你真的关心过你的meimei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钟离芹想着，手指拨开水面，激起一片水花。她没有回复，她决定再也不干了。 “去太平仙谷吧！”钟离芹决心闭关几日，做过的那些错事，让她感觉很愧疚，必须找个清静的地方洗涤内心。她抚摸着英招的毛发：“英招，只有你这么无悔地陪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