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木头人
奎舍，建于京都南郊。是擎王七十二骁骑安置和集训之地。也是擎王日常理事之所。 擎王回京后的第四天，骁骑队七十人，归于奎舍。 擎王于当天见副将，得知他们出禾沛不久，就遭遇雪崩，兵无折损，可前行亦是耽搁了。那副将木良进一步道，他后来细看了地势，那雪崩，并不是天灾，而是有人蓄意而为。 擎王听罢，并无多言。抚阳遇刺的事情，他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宣扬开，而是压了下来。至于他御医照样急请，是为了让宫里知道他对齐姜洛心的荣宠，方便他日后，有借口问起齐姜洛心的来历。 而他，也确实很快的就从内务府那知道了齐姜洛心的来历。而齐姜洛心在内务府的登记，让擎王大吃了一惊。 闻萧连龙三天前就快马西行，去查证齐姜洛心在内务府留的明细，是否属实。若不出意外，快马来回，一个月时间足够了。 宇文恒昶坐在白虎皮铺就的高椅中，手敲着磊卷几案，嘴角高扬，他想，一个月后，齐姜洛心，你的真实身份便无处可藏！本王到是要看看，你的身上，有多少本王想不到的意外和惊喜！ “王爷！”闻萧连虎大跨步的走进屋内，一声王爷后，曲身跪地。 宇文恒昶看向闻萧连虎，他刻意的换了衣服，但是浓重的血腥味还是难掩，直从他身上窜进宇文恒昶的鼻子。这也难怪他，抚阳刺杀时，他和闻萧连龙以命相搏，杀尽刺客，并活捉其一。刺客被囚压在水牢之中，一直由连虎刑讯，以问出主使之人为谁。连虎前来，必是刺客之事。 “问出了什么？”宇文恒昶以手示意连虎起身，淡淡的问道。 连虎抱拳，懊丧的道，“无论属下如何动刑，那人都不开口。属下无能，请王……” 宇文恒昶摆摆手，“好了，问不出来才是正常！”敢在抚阳埋伏人刺杀他擎王，杀手又都是训练有素，能轻易就问出什么来，那才是奇怪了。 “人暂且留着，我还有用！”说着，宇文恒昶站起来，“你和木良都好好的休息一下，等连龙那有了消息，即刻让我知道！” “属下遵命！” 宇文恒昶走到连虎身边，手在他的左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三下，错身离开了。 出得奎舍，宇文恒昶发现，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他的眉轻簇了起来，今冬的雪，似乎下的有些过了。 驾车的老者扬鞭起行，向着王府方向走。宇文恒昶却突然开了口，说不回王府，到花仪阁。 花仪阁，乃京都第一妓院。 *************************************** 擎王府。慕贤殿。 洛心小心翼翼的放下玉箸，将碗轻轻推开些，一桌子的菜，她没敢动，因为都太漂亮，连萝卜都雕成花样，就是碗太小，米饭二三口就没了，洛心肚子底都不曾垫平，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开口叫添。 她这几日又和前些时候在宫里一般，少言少语多寐。擎王也有二天不曾来了，洛心到是巴不得他不来，因为他一来，哪怕是什么都不说在那坐着，洛心都要寒上半天，出一身子的冷汗。 丫鬟们开始井然的收拾桌子，洛心干坐着，看她们一件件放进银托中。她记得爷爷说过，有钱人家，过日子就跟玩儿似的，再好的东西，吃不完也就喂了狗儿猫儿的。洛心在王府里住了几天，不曾到外走动过，也就不清楚王府是不是也养狗狗猫猫，她心里琢磨着，这些菜，怕是也是要被倒了去吧！到是可惜了，若是搁在她那个家里，年节也不会有这样一大桌子菜，就算有，定是慢慢的能品上半个来月的。她心里叹了口气。 这时，一小太监从门外急急进来，对着洛心深恭身，道，“夫人，娘娘使了人过来了！” 娘娘！？洛心一时没回味过来是谁，只这二字，让她好生紧张。她楞了片刻，才想起头一天从宫里进擎王府见着的那个女子，是了，定是她不错。若是她的话，洛心到是记得的，是位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美丽女子。洛心心里有些怕她，没来由的。而且洛心现在心里有个疑惑，那就是自己这个“夫人”和那个“娘娘”，算是平起平坐的？还是有大有小之分？放在自己的镇上，夫人就该是正妻了。妾一类的，合该叫了姨娘才是。但是王府里的事，又哪里说的好呢。 “进，进来吧！”洛心僵僵的道。 小太监应了是出去，不大会功夫，一个着深青裙衣的妇人进得门来，身后，还跟了个小丫鬟。洛心见她虽对自己行礼，脸上的神情，却满是不屑色，等站定了身，下巴尖抬起，拿着眼直倪。就连身后的那个丫鬟，也一副自得的模样，看人单是用眼白扫。 洛心还在纠结下面一句怎么说妥当，那妇人已端着身，手互拱着，自先开了口，“娘娘请夫人过去一趟？”说罢，那妇一转身，扭着胯就向殿外走。 洛心还有些没反映过来，那随妇人一道来的丫鬟就上前来将她搀起，跟着那妇人行。与其说是在搀扶她，不如说是在押拽她。伺候洛心的一众丫鬟个个垂了头，哪个也不敢上前帮着洛心一分。 司康乐语闭着眼，歪靠塌上，手一下一下揉着怀间的白猫。这几天，她心情闷烦的紧，王爷回来了，先是带回来了齐姜洛心，还表现出极大荣宠。然后是，几天前，那个柔月居然敢私扮丫鬟，在光天白日下勾引王爷。王爷宠幸并封她为媚夫人后，那小妮子在她这个王妃面前，居然依旧对王爷色惑轻佻，完全不把她合乐王妃放在眼里。王爷非但不指责，反道夸其妩媚天成。再后，她的眼线报她，说王爷又去了妓院，点了云绯姑娘的牌…… 擎王风流，司康乐语在未嫁其前就已是听说过的，但那时候，她自信满满，想自己艳冠京都，等擎王见了自己，那些俗花脂粉，也就不会再放进眼底了，也确实，大婚初，擎王终日与她眉目相对，虽他颜色多冷少笑，但亦是亲为她描眉绘唇，恩爱非常，可是等金铃夫人等人进府，王爷就不是夜夜留宿思谦殿了，现如今，更是进都不进她殿门一步。才一年不到啊，擎王果真凉薄如此？司康乐语不信，她更是觉得，是那些狐狸精们在使手段勾引擎王，这才使得擎王分乱了心。 “娘娘，她来了！”梅香自外头进来，道。她，指的，自然是洛心。 司康乐语睁开眼来，看向怀中的白猫，“小雪的点心还不曾好么，让人去东厨催催！”。 梅香听此，自是晓得了王妃的意识，应了是，便出去了。 洛心规矩的站在思谦殿外厅里，丫鬟们都各司己位，口观鼻，鼻观心的站着，那个叫她来的妇人，也安静的立在一侧，没人让洛心坐，洛心也就不敢乱动了。思谦殿，洛心并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殿里屋屋舍舍颇多，她也有些云里雾里的，只记得这里不似上回进的那地儿，冷的涔骨。 不大会儿，一个姑娘过来，说是王妃寐着，让等一会儿。洛心见那姑娘到是认出来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她也在王妃身边，只是名字记不得了。洛心抿着嘴，冲她笑笑。梅香却当作没有看见，说完话，看了眼站在洛心不远地的妇人，便走开了。 洛心干巴巴的又站了些时候，脚都有些发木起来。她缩着脖子看看那妇人，那妇人白了她一眼，把脸转向别地。洛心只能继续等着，但是因为身子不敢大动，外头的冷风时有时无的吹进来，到底是把洛心冷的发抖，最后，唇色都显了些乌色。而这一等，居然过了整整一个下午。等梅香再过来，说王妃醒了，请她进去的时候，不少丫鬟也托着盘盏，将晚膳送过来了。 王妃一身红色正服，带着斜飞蓝凤，脊梁挺的笔直，她面前是一大桌子菜肴，旁边的丫鬟在小心的为她布菜。洛心瞧得这一眼，就把头垂了下来，一时只是跪了下去，却不知如何言语为好。 王妃也没急着问她话，也没让她起来，只是在跟身边的丫鬟说，哪几个菜赏赐给金铃夫人，哪几个菜再做一份给华风夫人送去。这后，才似注意到洛心，呵斥其旁丫鬟，道，“真真没介眼色，齐姜夫人来了，如何也不晓得搀起来，地上多凉啊！”这话出，才有丫鬟上来将洛心扶起。 “坐吧，一个人吃也是乏味。meimei就当是陪我了！”司康乐语说着，就有丫鬟添了筷碗。洛心木木的坐到摆了筷碗的地方，头却始终没敢抬起。 司康乐语见她这般拘谨模样，心里到是满意，新送来的二个宫人，一个柔月一个洛心，都貌美的紧，柔月得了宠爱就乖张，不将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这个齐姜洛心看起来，到是个胆小好控制的主。 “王爷这几日，可曾去过你那？”司康乐语看着洛心，问道。 洛心一面摇头，一面道，“没来过！” 司康乐语自是知道擎王这几天没去过慕贤殿。她让人找洛心来，本是想拿她撒撒气，既然王爷二天不曾去她那了，说明她的荣宠也到头了，现下宠意拳拳的，到是那个柔月。但是见到洛心老实木讷的样子，司康乐语脑海一闪，当下的改了初衷。她想，让洛心去对付柔月，可比自己去对付要好很多。 她道，“那也是，王爷现在夜夜在省思殿的媚夫人那，你要想见一面，也是难了！唉！”她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可怜了meimei如花似玉，这以后的日子，怕也难过了去！” 她等了一会，不见洛心接话，也不见洛心发问。便自继续道，“女人么，有男人靠，也就算有天了，没了男人靠，什么都是假的。王府里的女人更是如此。王爷身旁从来都不缺年轻貌美的。所以啊，趁王爷还惦记着，好好的珍惜了才是，等王爷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晚了！” 洛心听懂了司康乐语的话，其实这个道理她懂的，就像大家族里的姨娘，姨娘年轻漂亮的时候，老爷喜欢，但是老爷还是会娶更年轻更漂亮的姨娘进门，而年老色衰又无子嗣出的，则多被打到家庙里，说了享清福，实际就是做尼姑。这个，爷爷那时候经常说的，爷爷总对洛心说，以后怎么的，也不让洛心做姨娘，嫁个穷的做正房也比做富家小妾强。却可惜…… 司康乐语又不见洛心反映，心里也起了几分不耐。语气一下的变的凉起来，“好了，吃吧，吃饱了也想想明白，以后的日子要跟了谁才是。我司康乐语也不是容不得人的，只要守规矩的，安生的，都亏待不了，媚夫人那，你总要过去看看，表表你的心意所向才是！” 洛心怯怯恩了声。 送走洛心，池莲边将苹果削成小片给司康乐语，边道，“那齐姜夫人看着木讷的很，娘娘的话，不知道她听明白没有！” “是说，瞧着不像是大家小姐，也不知道什么世家的，居是这般缩头缩脸的模样。真不知怎得被选进的宫。那金铃夫人一个小史官家女，初来时也是胆怯的紧，但也不至于这般没了风度。”梅香在一旁插嘴道。 司康乐语浅浅一笑，洛心这样的人，她才欢喜呢，“怕就是怕，这木讷老实是假，就似当初那容仪夫人一样，看着老实，实际里，不知使的什么招，肚子中早就有了王爷的骨rou！”司康乐语前车有鉴，想起那个娇小怯弱的容仪夫人，就心惊后怕，差一点点，那个女人的孩子就出世了。王爷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那都是长啊！ 司康乐语想了想，不管齐姜洛心真木假木，媚狐狸却是真真的得宠而骄之人，不如…… “池莲，等会把我殿里的夜明珠给慕贤殿的送去，一并了放了话去，就说这夜明珠本是王爷要给省思殿的，却是被齐姜夫人讨要了去！” 司康乐语心里有了主意，非要把洛心和柔月搅和在一起不行。*************************胆子肥肥的PK了。请大家支持！每30粉红加更！额，有点妄想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