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决心
稚童来势汹汹，招招要命，却始终只是一个孩子，力气、身高、都有着明显的差异。三招之后，陆绝辰将剑架在了稚童脖子上。 稚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除却冷清便是恨。陆绝辰拿开剑，丁琛连忙跑到了两人中间，对稚童露出了自认和蔼的笑容。“我们又见面了，我是丁琛……” “滚开，废物！”她的讨好，只怀来稚童一个白眼。“陆绝辰，你带这个废物来干什么？” 如果丁琛的手上有水彩笔的话，一定会在额头在画三道黑线。真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鬼…… “喂喂，什么叫废物，说不定本大爷以后还会做将军……”话音未落，一道冷光已经向她袭来，丁琛下意识一躲，不料却撞在了陆绝辰怀里。 这一次陆绝辰没有冷嘲热讽，而是将她护在身后，“弘景，你闹够了没有？你真的以为杀了我们就可以当将军么？你知道上阵杀敌是什么意思么？这可不是过家家，没有人会让着你，刀架在脖子上，就意味着死。你明白么？” 弘景抬头，用匕首指着陆绝辰和丁琛道“陆绝辰，我不需要你来教！就算死在战场上，我也无怨无悔！总比你和那个只会躲在女人怀里的卫映寒强！” 随后，他从他们身边擦过，路过丁琛身边时，一声呸从弘景嘴里溢出。 “这种想法只会害了你，大丈夫能屈能伸，像你这种只有莽夫之勇的人去战场都只有送死！” 这句话说得言之凿凿，没有任何人看到弘景嘴角那不屑的笑容，也没有想到有些话一出口就成了谶语。 十七的丁琛不懂十一岁弘景的固执，不懂他冷清的眼眸下藏着何种悲凉与隐忍。有一些成长与年龄无关，只同我们走过的岁月相连。 “走吧。”陆绝辰没有多言，淡淡说完，向篱笆里面走去。 回头望了望弘景若隐若现的背影，丁琛心里泛起心疼与疑惑。为什么明知是死，还要这般固执呢？难道他真的不怕死么？ 晚风习习，几片枯叶如蝴蝶般缓缓落下，在月亮下独自飘舞。 这里只有几间房却住了几十人甚至百人之多，此时已是深秋，这些人仍是单衣，时不时从丁琛身边走过几个，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一双手瘦的犹如枯木，除却皮，只剩骨。 惊愕从丁琛眼中闪过，随后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抬头望了望陆绝辰，他目光淡然，正视前方，对着一切仿佛司空见惯。 “哎哟，哎哟…”痛苦的呻.吟声由远到近，从一间没有房门的房屋传来，一盏小小的蜡烛，照亮出所有事物的轮廓。 一个男人靠墙而坐，地上铺垫着草席。他的头发犹如枯草乱作一团，深陷的双颊，使他的眼睛格外突出，疼痛的呻.吟不断加剧，刺痛着丁琛的耳膜。 “他怎么了？” 陆绝辰没有回答，表情格外的凝重。这时，男人的眼睛里突然喷发出生命之光，他连滚带爬的来到陆绝辰面前。 枯树般的手抱着陆绝辰的小腿，在其白色的裤腿上两个显眼的黑掌。“给点吧，给点吧……” 眼睛里全是祈求。 陆绝辰的眉头重重拧在了一起，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蹲下身，将一个黑色的小丸倒在了男人手中，一个在丁琛看来格外阴森的笑容在男人脸上绽开，那颗小丸仿佛是价值连城的珠宝般，让他喜悦，让他满足。 “走吧。”淡淡的声音，没有刻意竖起的寒意，也没有厌恶之意，只是无奈。 “他怎么了？”两人走了许久后，丁琛心有余悸道。 “一种不治之症，每当发病的时候，都是这样，痛得生不如死。” “那你给他吃的是什么？” “止痛的药而已，我能做的只有减轻他的痛苦。”陆绝辰脸上挽起一个笑容。 这抹笑，让丁琛的瞳孔不禁怔了怔，里面藏着一种哀伤，深入骨髓的凉意。 越来越多的迷雾围绕在了陆绝辰身边，丁琛看不透这个人，时而轻浮，时而温柔，时而冷峻，时而哀伤。 哪一个是你，哪一些又是掩藏心事的面具呢？ 谈话间，两人走到一棵大树旁，枝繁叶茂，四季长青。 “丁琛。”他靠在树干上轻唤道，“一个国.家是否强大富裕，看的不是军事、不是皇宫，而是他的子民，过得是否丰衣足食。” 丁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今天下午从皇宫里带出来的馒头，原本柔软的馒头，已经变得有些生硬。 这是丁琛准备当宵夜吃的，可是此番此景，早已没了心情。 她准备丢掉，可是抬头，只见一个妇人背着孩子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破烂的衣衫，让她风中微微颤抖，她只是看着丁琛。那种眼神，几乎没有任何信息，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麻木，饥饿。 真的，在丁琛的记忆里从来没有那么空白的眼神，没有希望，甚至没有乞求。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馒头递给妇人，她一把抢过，锋利的指甲在丁琛的手臂上留下了三道血丝，转眼，妇人带着孩子不知去向。 丁琛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木讷，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陆绝辰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仔细端详着那三道血丝。 “这是哪里？”丁琛道。 “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人。” 战争，又是战争！ 丁琛终于知道陆绝辰带她来这里的意思了，她笑了笑，“你还想着让我做将军么？希望借此来感动我，让我改变心意么？” “不管你做不做，都请听我说完。战争是永远都无法终止的，只有暂停。我们要守护这个国.家，因为有国才有家。换而言之，更多的是为了这里的百姓。只有击败那些敌人，才能获得暂时的安宁。懂吗？” “可是人得欲望有多强大，你明白吗？”丁琛道：“今日的想法是驱除外敌，可是当真正驱除外敌的那一天，想的便是如何征服。” “那都是以后的事，我们要做的只有保护这个国家和百姓。” 两人相视无言。 许久后。丁琛闭上眼睛，仿佛下了很多的决心。微丰的双唇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