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留书轻舟下江南
清晨、金乌初鸣。 温暖的阳光散漫大地。 竹屋内，牙床上，白素贞睁开那迷离的眼角，望着四周空无一人的房间默然发呆。 “小寒？ 小寒你跑到哪里去了？” 寂静的竹屋，一张白纸铺在长桌上，黑体大字铁挂银钩。 【小白早安。 当你看到这封留书的时候，想来我已经出了蜀地...... ...... ...... 三月初三，西湖登高，千年之缘...... 真是一个不错的日子呢。 我会替你了断这一切，安心修仙，勿念。 留书人：赵寒】 有些懵懂的放下手中书信，白素贞的眼睛向东方望去，期待着赵寒的身影能忽然冒出来。 “真是一个笨蛋呢....” 呢喃声在竹屋中回响。 下一秒一道白色人影破开窗口踏空而去。 方向是...东方... ...... ...... “骑牛摇卦，卦象天履奇缘 步衣涉水，烟雨碧海云天 莫问前程，前程只在脚下 莫问姻缘，姻缘只在心中” 咿呀的春词在船头唱响，一身白衣渡江，少年唇红齿白持剑而立，周身吵吵嚷嚷，只因身处于这烟雨江南。 “船家，再过一个时辰就抵达西湖畔了吧” 船头少年开口问，笑面迎人。 船家没有划船，只是陪坐在少年身边，身着一身紫金绸缎，体态富态的喝着早茶。 “是啊公子，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 对着面前公子坐出回应，一张布满横rou的脸上笑眯眯的，把那双缝儿眼衬托的更加细小，几乎看不出眼睛。 “到西湖了啊....” 少年开口道。 “嘿嘿，公子此次来这烟柳之地，也不知有何要事？” 胖员外笑着问。 在他身边两名端着果盘的侍女正看着桥头的公子发呆，在心中想着是否能与此番妙人儿有上一夕鱼水之欢。 想到害羞处还不自觉的加紧双腿，俏脸发红。 对于这些赵寒自是不会察觉的，他在听到胖员外的问话后，只是轻声笑了笑。 “在这西湖畔，我却是有一段因果未了，不得不来处理一下” “因果？” 胖员外的面色一僵：“不知是何人能劳烦公子仙临，如若不重要，公子只需差遣一声，小六儿自会去帮公子把那人带到公子面前听从吩咐” 小六儿？ 胖员外在家中排行第六，自称小六儿也是没错。 不过他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富态大叔，却在赵寒面前低头做小，却是令一旁两名端酒侍女感觉万分惊讶，不明白平日里堪称虎狼的曹六爷怎会做出这般姿态，面前这位白衣公子又是何人，居然令威震蜀中的曹家六爷都肯低头做小。 要知道蜀中曹家可是世代习武的名门世家，上百年来英才辈出，在蜀中武林也是骄楚之辈，更别提曹家还掌控了蜀中两分份额的蜀锦制造交易，每年向大宋各地输出大量的蜀锦，就是郡守之辈也是同辈而交，互为亲友。 那少年是谁？ 是蜀中太守家的公子，还是皇族出身的皇家贵族？ 这般想着，少女们的心思更加荡漾，那一双双狐媚的眼睛却是快滴出水来。 如果能爬上这位公子的床榻，那岂不是一步登天？ “就是啊公子，在咱们江南地界，曹六爷可是大名鼎鼎的蜀锦豪商呢，只要公子发话，六爷他老人家一定会与这杭州太守打招呼，到时公子想要找的人一定会被送到公子您面前呢” “是啊是啊” “公子、咱们江南山水虽美，可林间也是多虫疥，如果一个不小心被蚊虫叮咬到了，可就是大病一场哩” “公子您还是留在船上安歇吧，小婢们一定会伺候好您咧” 一番吴侬软语，几个奉茶侍女劝阻着，希望这名白衣公子留下来。 可她们却没有发现自家老爷的面色已经发白。 西蜀曹家？ 蜀锦？ 武林高手？ 这在面前这位“谪仙人”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面前这位“公子”可是上百年前就扶持过曹家的老祖宗的，也正是因为有“谪仙人”的扶持，曹家才能发展到如今横跨江南之地的地步！ 眼下这几个小婢居然用他曹家的地位去和“滴仙人”炫耀.... 一想到这个，曹六爷惨白的脸色就红的跟红屁股似得。 丢人啊！ 太丢人了！ 谪仙人好说话，不会惩罚他们，可这些小婢说这些，不就是在打他曹六的脸么？ 脸上抽搐，曹六带着几分尴尬的起身。 就见他凑到赵寒身边开口：“公子莫怪，这些小婢都是曹家从外边招来的人手，等到了杭州小六儿一定为您换来曹家的家生子来伺候您” 话语说的是情真意切，这对于曹六这样出身的“爷”也是不容易了。 对于曹家这样体量庞的大家族来讲，一般的武林高手，哪怕是御前扬名的武林名宿都不值得他们这般殷勤。 可面前这位是谁？ 这是谪仙人啊！！！ 据家中老人说，这位谪仙人在他曹六儿出身的时候还抱过他来着..... 在滴仙人面前低头做小丢人么？ 一点也不丢人！ 就当是孝敬长辈了..... “不用劳烦你了” 赵寒摇头道：“帮我在杭州城安排一处宅子就好，嗯，宅院大一点、清净一些的地方，我喜清净” 言落。 一步跨出。 脚步之下就是那波涛滚滚的钱塘大江！ “啊，六爷，公子掉江丽了” “六爷，快去叫嚷把公子救起来啊，现在江水冰还急，再不捞人就找不到了啊” “六爷、六爷” 侍女们见赵寒“落水”慌成一团，不停哭求曹六派人下水捞人，怕那位白衣贵公子被淹死在江里喂了王八。 曹六没理会他们，只是嘴角抽搐着走的船头，看向那位踏江而行的少年。 “凌空虚步、踏水如原，这位小祖宗的武道修为已经通天了啊” 口中喃喃自语，曹六爷对着一旁赶来的曹家护卫挥了挥手示意无妨，之后又对护卫首领道：“小祖需要一座宅子，杭州城内最大的、最清净的宅子帮我挑选出来” 安静一些的地方？ 还要大一些？ 别说，杭州城内还真有两处这样的地方，可却都不怎么好得手。 其中一处是杭州太族李家的族地家祠，本身就依靠西湖而建，青山绿水总相宜，是一处风水宝地，在那里供养着李家的祖宗牌位，一般情况是买不来的。 至于另一处是...仇王府！ 大宋藩王的府邸。 “仇王谋反，一家人被牵连灭族，此地空旷二十年，如今被小六儿买下来，孝敬公子却是正合适” 仇王府门前，曺六爷挺着大肚子陪在赵寒身边笑着开口道：“不过民间传言此地有些不吉，夜晚时间经常闹出鬼魅之事，小六子知道公子本就是神仙中人，不会理会那些风中言语，就私自做主帮公子买下了这宅子...... 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如果公子不喜，咱们就换一个去处，杭州城中闲置的宅子还是有很多的.....” 说完话，曹六爷小心的看了看赵寒的面色，见他面带笑意的点头后，才对着跟在身后的一群人挥了挥手。 木器家具、瓦匠花匠、侍女小婢、持刀护卫。 几十号人捧着各种住家器具匆匆忙的走进仇王府中开始收拾。 曺六爷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三天内把这座废弃的院子给修建出一个好模样来。 “却是麻烦你了” 赵寒笑着对曺六爷说道：“这院子不错，我很喜欢” 说话间他的手指在腰间掏了掏，面色变的有些古怪，脸上也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兜里没带银钱” “公子您说的哪里话，小六儿那敢和您提什么钱啊，这院子就当是小六儿孝敬您老人家的” 曹六爷本就想着怎样把这宅子送给赵寒，这会儿听赵寒这么说，赶快顺水推舟的说着送礼之意。 末了看赵寒脸色不对，曹六爷就又开口道：“公子您就当这宅院是曹家里我那几位叔父给您置办的，倒时小六儿回家报账，公子您住的顺心就好” 说笑间，曺六爷小步退了几步，让开赵寒。 要钱？ 一座宅子值几个钱？ 就算是仇王以前的府邸，价格是贵了一些.....可这钱他曹六爷还是出的起的。 心甘情愿的送，送出去也没有半点的心痛。 有机会搭讪赵寒这位活了上百年，如今却还是少年模样的谪仙人，不比赚那几个银钱要值得多？ 家中那几位与少时赵寒当过玩伴的老祖宗，如今入土的入土，没入土的也是七旬之年，可面前的少年呢？却是比他曹六这个当家的第三代还要年轻的多，和他曹六爷的儿子看上去一般大小！ “过两天闲下来，这买宅子的钱我换成别的给你送去” 见曹家老六这幅模样，赵寒摇了摇头笑道：“你都把家里的老人抬出来了，我还怎么收你的礼。 如果收了，那下次去你曹家，不得被那几个家伙给笑话死？” “公子您说的是哪儿的话，小六儿孝敬您是应该的、应该的，家里的叔父们听到这些开心还来不及呢...” 门前，赵寒还在和曹家老六闲聊着。 宅院内，池塘中一条青蛇抬头，金色蛇瞳直视园内三五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