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细说从头(一)
进入这里之后,四人重新见礼,按照秩序坐下。只是坐下之后,四人相顾无言,一时之间,心中纵有千言万语,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悟缘看了看左右,将目光落在了空印和尚身上。注视了他一会之后,悟缘将目光转向悟至和尚,对悟至和尚说道:“悟至师兄,自从海上一别,已经超过十年,这十年之中,定然发生了许多重要的事情。千头万绪,一时也难以理清,依我看,不如从最近和最紧要的事情开始,至于我们离别相逢之语,不如容后再谈。” 悟至和尚点点头,面色沉静,说道:“悟缘师弟说得有理。既然如此,那就由你来说吧。” 悟缘也不客气,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师弟就僭越了。”他把目光重新转向空印和尚,注视着他,说道:“这一位是空印师侄,对吧。”之前悟缘并没有见过空印和尚,只不过是之前曾经从那些观战之人的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字。 空印和尚赶紧站了起来,略显局促地向悟缘行礼。在路上,他已经从空庆和尚的口中知道了自己这位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师叔的事迹。 悟缘轻轻摆手,示意他坐下,无需客气。悟缘说道:“我之前已经听说了,东莱寺已经攻破了建安寺,你既然目击了这一切,可否与我们详细说说。” 听见悟缘这么说道,悟至和尚与空庆和尚的目光也同时“唰”的一下落在了空印和尚身上。 空印和尚的眼泪立时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恨声说道:“我,好狠呐!”他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倒在地上,流泪不止,说道:“恳请两位师伯叔务必出手,为我建安寺诸多僧众报仇雪恨!” 悟至和尚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托,将跪在地上的空印和尚托了起来,说道:“你无需如此,我们都是建安寺中人,这件事情,定然不会就此放过,你且将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好,”空印和尚伸手擦了一下眼泪,说道,“那我就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二位师伯叔。”他微微抬起头,望向了远处,开始回忆起来,一边说道:“那大约是半年前的事情,那天早上,阖寺僧众正在明真大师的主持下做早课,突然,迎客僧人急匆匆地进来通报,说是东莱寺的高僧前来拜访。我们都是非常的吃惊,悟至师伯也知道,本寺与东莱寺一向没有什么来往,可以说是毫无交情。若说是有什么事情指派,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去找安国寺才对。可是虽然如此,明真大师也不敢懈怠,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孰料双方见面之后,双方的客套话都还没有说完,东莱寺的来人就指责明真大师,说他窝藏了东莱寺的逃奴,并且有意从那逃奴手中套取东莱寺的秘籍。东莱寺的来人威胁明真大师,让他立即将那逃奴交出来,并且自缚双手,到东莱寺去请罪。如若不然,就要全寺搜查。” “这不可能,”悟至和尚断然说道,“明真大师绝不是这样的人,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旁的空庆和尚也默默点头。 空印和尚接着说道:“这当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明真大师对此也是断然否认。但东莱寺的来人根本不听,一味认定明真大师是在狡辩,并且表示要对阖寺进行搜查。明真大师当然不可能同意,据理力争,来人却是认为明真大师做贼心虚,扬言若是不让搜查,就要将事情上报到大相国寺,由大相国寺的长老来评判。” 空印和尚抬头看了悟至和尚一眼,见他正在认真聆听,于是继续说了下去:“明真大师当然不会被这样的虚言所恫吓住,他老人家也说,必然会将这件事情上报到大相国寺,追究东莱寺污蔑之罪。谁知道,谁知道……”空印和尚牙关紧咬,牙齿间“咯嘣”乱响,脸上怒容闪现,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怎样?”悟缘问道。
空印和尚伸手重重地在椅子上一拍,扶手应声而裂,空印和尚恨声说道:“……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悟机和尚突然闯了进来,向东莱寺的僧人告密,说是自己知道东莱寺逃奴的情况,可以带他们前去,只要他们事后不追究自己的责任即可。他还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来,说是从那逃奴身上得来的,正是那逃奴从东莱寺中窃取的……” “这不可能!”这回是空庆和尚说的。 空印和尚看着空庆和尚,咬牙切齿,恨声说道:“事后我们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东莱寺安排好的,那悟机和尚一直就是东莱寺的人,不过是受了东莱寺的指派,暗中潜入到我建安寺为卧底。这一次他就是得了东莱寺明确的命令,跳出来里应外合,指证明真大师。这一招好不歹毒。” “接下来呢?”悟缘接着问道。 空印和尚苦笑了一声,说道:“接下来还能怎么。东莱寺的人彻底翻了脸,要明真大师交出人来。这本就是他们污蔑本寺的事情,明真大师怎么可能有人交出来。但是那悟机和尚却是在一旁言之凿凿,添油加醋,挑拨是非,火上浇油。明真大师多次喝令他住嘴,他却不以为然,不仅不遵从大师指令,反而污蔑明真大师是在打压他,意欲掩盖事情的真相。到了后来,双方终于动起手来。 东莱寺的人本就是有备而来,再加上他们实力远远超出本寺,即使是明真大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寺中还有像悟机和尚这样的内应与恶贼存在,事后我曾经冒死回去寺中一次,发现寺中的守护大阵多数是从内部遭到了破坏,想来他们的内应绝不止悟机和尚一人,只不过其他人在当时没有跳出来,没有暴露而已。 在他们的围攻下,明真大师无法逃脱,为了免受欺辱,明真大师,明真大师他……”空印和尚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