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殇（八）

    这是怎么回事？

    悟缘突然由重伤濒死变得生龙活虎，将原本趾高气昂的普智和尚一举击伤，任谁都能想到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或是发生了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原因或是发生了什么呢？有谁能够知道？

    有人真的知道。

    片刻之前，在悟缘的脑海。在这里的最深处、最神秘处，存在着一片广袤而恢弘的殿宇，在这片广袤而恢弘的殿宇中心，却有着一间小而简陋的茅屋。在这茅屋的中间，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抬头看着上方。如果悟缘在这里的话，就一定会认出，此人就是在他面前自称为“天地间禁忌的存在”那人。

    在那人面前的上方，有着一片光幕，光幕中出现了变幻不停的影像。如果悟缘等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片光幕中出现的影像正是在船舱中发生的事情，从悟缘遇刺到明柘和尚被普智和尚一举击杀，都是历历在目。

    面对光幕中的情景，此人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

    忽然，此人微微偏了偏脑袋，将视线移向了旁边。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一缕青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这屡青烟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在空中不断扭曲，努力想要变换成具体的形体。但它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努力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成功。

    自称为“天地间禁忌的存在”的那人静静地看着那屡青烟的动作，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去帮助它，只是静观其变。

    好一会之后，那屡青烟勉强形成了一个朦胧的面孔，五官俱全，只是面目狰狞。这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借助自己的金色毛发而潜入悟缘体内结果却惨遭他人镇压的那只猴子。之前他一直是被那位禁忌的存在镇压着，现在居然又让自己的身体钻出了一些来。不知道为什么，那禁忌的存在居然如此坐视他出来。

    那猴子的面孔上充满了愤怒，死死地盯着那位禁忌的存在，问道：“你看到了吗？”

    禁忌的存在没有回答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十分冷漠。

    那猴子继续说道：“你要是再不出手帮助他，他就要死了！”

    禁忌的存在终于有了反应，将自己的视线重新移回到了那片光幕上面。光幕上面，出现的是船舱中的情形，可以看见悟缘已经被悟至和尚从废墟中挖了出来，奄奄一息，时刻都有可能马上死去，而且在他们的对面，普智和尚正在虎视眈眈。禁忌的存在开口了，声音十分地淡漠，说道：“如此丢人，还不如死了好。”

    那猴子气急，说道：“你——”

    禁忌的存在淡然说道：“我怎么样？”

    那猴子不怒反笑，说道：“我已经大概知道你是谁了，难怪你会自称为这天地间禁忌的存在，你——”那人顿了一下，似乎想要叫出禁忌存在的名字来，但是迟疑了一下之后，那人还是硬生生地收住了口。传说中，这位禁忌的存在的名字是不能被说出口的，哪怕是在心中默念都不行，一旦那样做，说出来的人会立即受到莫名而强大、危险的诅咒，瞬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于世间。无论何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从来都没有例外。虽然，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传说了，但此人并不想以身试法。

    猴子“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这世间谁都能像你那样吗，生而为至尊，天下无敌——”

    禁忌的存在靠口打断了那人的话语，声音中一如既往地平淡，说道：“你错了，我并不是生而为至尊，我所经历过危险，远远超过你们所能想象的极限。我能天下无敌，也不是别人怜悯的结果。”

    猴子哑口无言，好一会才说道：“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是，你要是再不出手，他就要死了。”

    禁忌的存在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猴子看了一眼光幕，此时普智和尚已经现身，挡住了悟缘和悟至和尚的去路，嘴里大声嘲讽，要悟至和尚将悟缘交出来。他们的声音也传到了这里，那人转头看着禁忌的存在，一字一顿地说道：“他若是死了，我们就了栖身之地都没有了，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禁忌的存在目光从那片光幕上移开，落在了说话那猴子身上。虽然看不清禁忌存在的面孔，但他却能够感觉到禁忌存在发出的嘲笑。“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那人咬牙切齿地问道。

    禁忌的存在说话有些轻描淡写，说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必须依赖他才能存在的错觉？”

    那猴子愕然，接着几乎是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力气，大声吼道：“好，我知道你了不起，这天地间任何地方都有你的存在。但是我需要行不行，若是悟缘死了，我也就——”

    “只是一缕分神而已，”禁忌的存在淡淡地截断了他的话头，说道，“用不着说得这么严重，你的真身，不是还在那片地底下埋着吗？再说了，你又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为你做事？”

    那猴子悚然而惊，本来就很朦胧的面孔顿时变得更加稀薄，骇然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自动忽略了禁忌的存在后边的那句侮辱他的话。

    “哦，我知道的事情多了，”禁忌的存在语调听不出任何炫耀的成分，“用不着一一跟别人说，也用不着到处去跟别人说。”

    “呃，好吧。”若眼前这人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人的话，这些事情还真的是瞒不过他。此人也就无话可说，说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要说拿他做实验的吗，人若是死了，该怎么去实验？”

    禁忌的存在没有说话，但此人仿佛看见了他嘴边露出的嘲讽的笑容。想来也是，若真是传说中的那人的话，岂会注重像悟缘这样的蝼蚁，而且都说了是实验，那失败也是有可能的。实际上，若真是他的，能被他选中，悟缘就可以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那猴子咬了咬牙，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去你可不能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