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风浪
悟缘重回外边世界，他心头畅快无比，哈哈大笑。笑了一阵之后，他低头向下望去，只见深海之中，正有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睛盯着他，直觉告诉他，那就是鲲的眼睛。 一人一鲲隔着海面对视，给悟缘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心头无数念头闪过。他刚才从鲲的体内逃出来，现在在这里又遇见了鲲，不知道鲲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会不会施展手段将自己重新抓回去？从之前鲲阻止他离开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悟缘正紧张地思索，看有什么办法能够挡住鲲。还没有等他想到可行的办法，忽然惊觉自己停止了上升，背后的翅膀收敛到了自己体内，瞬间失去了飞行的能力，他暗叫一声“不好”，整个人向下掉落而去。 几乎就在同时，海面下的那双眼睛合上了，下沉到了更深海水之中，从悟缘的视线中消失了。海面上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悟缘在心中奇怪地“咦”了一声，一头栽进了巨浪中心。 悟缘呛了几口水，从海面上冒出头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四下张望，周围白色巨浪翻滚，哪里还有鲲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鲲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径自离开，但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随着鲲的消失，悟缘心中一松，之前感觉到的压力顿时也消散于无形。他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僵硬，感觉到活力无限。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从这片巨浪肆虐的海域离开。周围的巨浪依旧翻滚，遮天蔽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悟缘浮在水中，四下观察了一下，随意选定了一个方向，深吸了一口气，下潜到水中，向自己选定的方向前进。这里是悟缘完全陌生的环境，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他只能做出这样听天由命的选择。 “希望自己的运气不要太坏！”悟缘对自己说道。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自己都能从鲲的体内逃生出来，完成了几乎是前无古人的壮举——虽然是有那神秘人的帮助，自己的运气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坏的。而且，现在的处境要比在鲲的体内时好多了，至少没有一个富光和尚时时刻刻想着要来取他的性命。 悟缘刚刚向前游了一小段距离，就感觉到下边的海水涌了上来，形成了一朵巨浪。身在海中的悟缘身不由己，随着这朵巨大的浪花被带到了空中。悟缘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的脑袋保持在水面之上，以免自己再呛水以至于失去意识。悟缘被浪尖送到了顶点，他身体下方的水“哗”的一下散去，悟缘的身体失去了凭依，也向下落去，重重地砸在水面上，浑身上下到处疼痛不已。 悟缘叫了一声“该死”，才知道之前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这里虽然没有一个随时想要他性命的富光和尚，却有着神秘不可测的风浪，处处透露出杀机。在这风浪之中，若是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悟缘记得，自己刚从水下钻出时海面还很平静，但鲲消失之后，海面上就出现了这巨大的风浪，正常的人用脚趾头都能这肯定是鲲搞的鬼。悟缘在心中大骂了几声，将已经不知道去往何处的鲲骂得狗头淋血。 又一个浪头形成，打来，将悟缘送到高空，然后又摔落下来。再次领略了这样一番刺激之后，悟缘收敛自己心神，不再去管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鲲，开始集中精神，直面风浪。 “要是翅膀还能用就好了。”悟缘在风浪中奋力游着，与风浪搏斗，争取一线生机，但他心中还是忍不住这样想道。那个神秘人送给他的翅膀还在他身上，悟缘能够感觉到翅膀的存在，然而他却无法驱使它，自然也就不能在空中飞行，躲避这里的风浪。 悟缘奋力游动，从侧面避开了一朵巨浪，他眼前忽然黑了下来，悟缘抬头向天上望去，惊讶地发现天上不知道出现了什么东西，将悟缘脑袋上的天空完全遮住了，一丝光亮都不能透过来。 “是什么东西？”悟缘在心中问道。此时他眼前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悟缘竟然感觉到身边的风浪小了许多。 那个东西一闪而过。黑暗消失，光明重现，太阳闪耀，悟缘甚至觉得阳光刺眼。他惊讶地发现，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周边的风浪真的已经平息下来。他现在就悬浮在海面上，没有了风浪的海面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尽管有着细小的波纹在四周荡漾。 “这是……”悟缘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该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将刚才那样的风浪如此轻描淡写地平息，至少，也得是与鲲同等级的力量吧。悟缘不敢想象。 他忽然记了起来，在与鲲初次接触时，在那里的空间出现了强烈的震动，然后鲲就气急败坏地从他面前消失了，显然是遇见了势均力敌的敌手，如若不然，鲲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是，虽然想到了这个，悟缘还是不知道鲲的对手是谁，还有与平息这里风浪是否是同一人。 多想也无益，现在还是先找一块陆地修整，否则自己迟早会被这平静地海面吞噬。悟缘将心中的杂念抛开，重新选了一个方向，准备向前游泳前进。在建安寺的船只上时，悟缘曾经跟几个师兄学过一些，临时用起来也不算太生疏。而且他现在好歹算是一个有道行的人——虽然实力低微，总要比普通地渔民船工好上不少。 悟缘刚准备游泳前进，目光一扫，顿时又呆住了。在他视线的尽头，有一只大如山岳的乌龟浮在水面，静静地看着悟缘。无声的、山岳般的压力从那只乌龟身上传来，悟缘仿佛身处炼狱之中。 一瞬间之后，那种如炼狱般的压力一扫而空，那只乌龟向他点点头，转头摆动自己的四肢，游走了，很快消失在悟缘的视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