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丑闻
“那就请你将拉尔王子的踪迹告诉我们。”忽然站起身的丹弗瑞多噌的把佩剑拔了出来,指着德拉尔说道。 “哥哥!”伊莎惊叫一声,也一同站起了身子,想要阻止丹弗瑞多的危险行为,但看了眼面对利刃,仍安闲的坐在椅子上的德拉尔,她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慌乱的揉了揉裙边,她冲上去握住了丹弗瑞多持剑的手腕。 “哥哥,请你放下剑,心平气和的与德拉尔法师阁下好好谈谈吧。” 继续倒酒的德拉尔不屑的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可是伊莎,你看他这个暴徒,在我们的面前是如此的无礼,是像会和我们好好谈话的样子吗?” 很显然,丹弗瑞多对德拉尔不顾自己劝阻,一意孤行杀死老皮特这伙人的行为耿耿于怀,感觉贵族和骑士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哦,丹弗瑞多少爷,我觉得你说错了一件事。” 德拉尔抬起酒杯,拿嘴唇稍稍沾了点滴的暗红色酒液,似乎是在品味似的晃了晃脑袋,啧了两声,放下了酒杯:“做出无礼举动的是你,像是暴徒一样拿着利剑,试图与我交谈的也是你。” “你这无礼的家伙,邪恶的血法师,我将以骑士之名,海神之意,制裁你。”被言语激怒的丹弗瑞多对着德拉尔大声唾骂了一句,挣脱伊莎的钳制,把她推到一旁,举剑就想冲着酒桌对面的德拉尔斩下。 “不,哥哥。” 伊莎痛苦的遮起了双眼。 嘭的一声,丹弗瑞多已经狼狈的越过几张酒桌,打翻了几杯酒客留下的酒水,撞到了酒馆的墙壁上,隐约留下几道裂痕后,浑身酸痛的滚落到了地面,而他的那柄雪亮的佩剑,则不知在何时已经脱手而去,深深的插进了他原先所坐的座椅表面,恐怕,一时半会已经拔不出来了。 “呃…啊…”丹弗瑞多双手撑着地板,努力使自己的上半身重新扬起,充斥着怒火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看向依旧在悠闲的仪态中为杯中酒液加料的德拉尔。 “哦……我的哥哥,你没受什么伤吧。” 伊莎提起碍事的裙摆,小跑着来到丹弗瑞多的身旁,搀扶着他站直了身子,小声的询问着他的伤势。 “我没事,走开,伊莎,我要宣判这个邪恶法师的罪行,让镇上的领主把他吊死。”丹弗瑞多再一次逞强的把伊莎推开,还没向前跨出一步,脚下就趔趔趄趄的要再次摔倒在地。 眼见着自己的哥哥又要重复一遍更丢脸的跌倒,时刻准备着的伊莎赶紧一步上前,把颤巍巍的丹弗瑞多扶住,这一次,丹弗瑞多没有推开伊莎,反而用眼中更为旺盛的怒火盯视着德拉尔,如果现在他的手中还握有武器,在角落中旁观的巴德尔毫不怀疑,他会第二次不自量力的扭着受伤的身体,挥剑砍向那个高环的血法师,然后在二环法术挥击术的作用下,继续重温一回难得的空中旅行,虽然飞行的距离并不长,时间也很短,但在旁观者的眼中,还算是挺有趣的表演。 “我说,够了吧?维安伯爵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丹弗瑞多少爷。”德拉尔绕过酒桌,一步一步的朝着少男少女逼近,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扫了一圈酒馆中还落座着的围观者,随即,在整个酒馆中,他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我是致命獠牙德拉尔,还未离去的各位,不管你们是不是听过我的名号,是不是了解我这个人,我现在要告诉你们,他们……” 他指了指神色警惕,紧盯着他的两个少年:“是斯里兰卡财政大臣维安伯爵的一双子女,而他们来找我的目的,则是为了得到一个人行踪。” “不要说。”这是伊莎的声音。 “该死的,快停下。”这是丹弗瑞多的声音。 “怎么了?你们是在害怕?哼。”德拉尔摸着自己的下巴,像是故意的一般,笑的很是难听,让两个少年的脸色都变的无比难看,“斯里兰卡的国王掉下城墙摔死了,那么,你们知道凶手是谁吗?” “是谁。”一个把肌rou结实的双臂露在外头的佣兵大汉耐不住好奇心,冲着德拉尔问道。 “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斯里兰卡的二王子,拉尔。” 德拉尔猛的一甩袍袖,手中已多了一张古老的羊皮纸,他把羊皮纸全数展开,高高的扬起手臂,把它展现给酒馆中的所有看客。 巴德尔的感知很轻易的就浏览过了羊皮纸上的内容,这是一张与外域生物签订的契约,契约的内容是以全身血rou作为交换,雇佣某外域生物,这个外域生物的名字被人为的涂抹掉了,只留下了一团黑漆,但接下去的内容并没有做过任何的修改,意在杀死一个活着的生物。 而这张契约最重要的部分,也是德拉尔想让别人看到的部分,则是契约的签订者:拉尔·斯里兰卡。 以及目标,昆卡·斯里兰卡。 这可真是一场弑父的好戏。 大部分出生于斯里兰卡的佣兵看呆了眼,余下的其他国籍的佣兵则不以为然,将其当成了一个以后扯谈时可以用到的话题,但总而言之,德拉尔想把这个丑闻散布出去的目的是达到了,而且,也没有违背他和维安曾有过的约定,答应他去帮他完成一件事的条件。 “那么,接下来,我想说的就是维安伯爵最想知道的事——我们的二王子,拉尔·斯里兰卡的下落。”德拉尔把契约重新塞进了法袍后,瞥了一眼想要冲上来,却被伊莎紧紧拽住了的丹弗瑞多,冷笑道,“拉尔,就在红月镇外的某个角落里藏着,很抱歉,具体的位置我无法告知各位,但是,我并不清楚作为王国的二王子,拉尔·斯里兰卡会不会在身上携带着珍贵的王室宝物,或许有,或许没有,总之,如果各位想要去碰碰运气的话,大可以和丹弗瑞多少爷,以及丹弗瑞多小姐比比看,谁的速度能更快些,说不定,在我们之中的某个幸运儿,明天就能买艘好船,逃到诺德,去做个有钱的领主呢。” 说完这段话后,德拉尔掏出三个金币,丢在了身旁的酒桌上,抬手整了整兜帽的帽檐,便如来时般,在众人的注视中,穿过翻倒的桌椅,踩着门口的血污,带着旁若无人的气势走出了酒馆的大门。 在他走后,两个少年随之出了酒馆,不多时,余下的佣兵和旅人们又热闹了起来,几个相熟的佣兵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聚在一起讨论刚才法师话语的真实性,而一直躲藏在吧台下的勒克也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他钻出半个身子,探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危险后,招呼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侍女,帮忙收拾起酒馆中的血渍和损坏的桌椅,幸好德拉尔临走前还留下了三枚金币,想来,有了足额的赔偿,大胡子酒馆的老板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正在他为此庆幸的时刻,勒克瞄到在酒馆的角落,和另一个灰袍人一起坐着,不曾离去的灰袍男孩正在向自己招手。 他记起来了,这是那个把酒馆当成饭店,点了许多rou食的男孩。 于是他赶紧拾掇了一下自己惊慌过度的表情,带着点卑微的笑容,问道:“这位客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管那些法师和佣兵闹的再厉害,打的再精彩,最后的胜利者又是谁,受害的总是这些安安分分,做些生意的平民。 但他们始终只能忍受着压迫,能遇上愿意赔付金钱的德拉尔算是不幸中万幸,在勒克一年前的记忆中的某一日,两支在酒馆中喝酒的佣兵团不知为了什么琐事吵了起来,最后大打出手,血rou横飞,死的死,伤的伤,把酒馆也破坏的不像样,在老板花了近百个金币维修后,受过吸血鬼似的医师的压榨,活下来的几个佣兵也没剩几个铜板付账,赔款。 于是,镇上的嘉伯男爵大笔一挥,这些损失就只能由酒馆自行负担,那段时间是勒克过的最艰难辛苦的一段日子,他尚还记得,在那时候,已经快五十岁的老板每天早早的咬牙在朋友的家门前蹲守,抛开面子和尊严去借钱来维持日常的酒馆运转,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所谓的有力量者的利益纠纷,但勒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们造成的错误要无辜的平民去负担? 勒克想不明白的,高高在上的贵族们都看的很清楚。 平民就是贵族圈养在兽圈里的幼兽,养肥了就可以挑着鲜嫩美味的宰,若是兽圈中的某一头幼兽生的很强壮,很高大,那就把它从兽圈里拉出来,加入到自己的阵营,许它一同对其他的幼兽评头论足的权利,这时候,它就成了新的贵族。 贵族们的一切准则皆遵循一个理念,即强大者皆归于平民之上,以此来确保既得利益者的权利能够长治久安,绵延万年。 “我的烤鸡什么时候才能来啊?”等了这么长的时间,索里已经快饿的快受不了了。 “马上,马上,这位尊贵的客人能否在稍等一会,您也看见了,酒馆里出了点事,请再等等好么?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着手安排您的餐点和美酒。” 不好容易安抚完了索里之后,勒克转过身,看着血迹斑斑的酒馆和老皮特的尸体,莫名的对这个往日看不上眼的地痞产生了一些名为怜悯的情绪,是了,他和自己都是一类人——都是被这个社会挤压在底层,永远翻不了身的可怜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