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刺客
与沃尔夫不欢而散后,巴德尔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魔法小屋。 将一袋子碎冰放入了刻有冰冻法阵的箱子后,巴德尔开始了每日例行的冥想。 法师们的冥想方式大同小异,或许在细节上,每个法师对冥想的理解各有不同。但在大体的冥想运作规律上,一般是不会出现较为明显的区别的。 实际上,冥想对于法师实力的提升并没有任何的帮助,这只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休息方式罢了。相比于普通人的睡眠,法师的冥想可以更快的补充自己精神和rou体上的消耗,使身体的状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至最佳。 这也是为了契合法师争分夺秒的生活而改进的休息方式。 作为一个以如此年轻的身躯晋入三环的高等法师,巴德尔每日的生活便是依存在不断的吸取知识,并进行实践的规律上的一成不变。偶尔有所空闲,他也会安静的坐下,遁入另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 没有忍耐的法师永远也窥见不了魔法真正的奥秘。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不会有太多的心思去像别的法师一样,制作过多的魔法药剂和超凡物品,以此来赚取足够法术研究所用的金币。 自深沉的黑暗与寂静中睁开眼,巴德尔首先接收到的是房屋外杂乱的奔跑声。 “发生了什么事?”他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推开了门。 “是约尔得法师阁下吗?” 就在巴德尔辨不清军营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个身材瘦小,面容白净的士兵跑到了他的面前。 清河人。 这是他对此人的第一印象,不过随后,他便自嘲式的笑了笑。 没想到与沃尔夫呆的久了,连自己也沾染上了一些对方狂热的种族信仰。 不过,大部分的法师是不会在意个人与个人之间的血统的,他们只认知识。 想要获取一个法师真正的尊敬,你就必须拿出真材实料来。否则,你可能只会见到法师傲慢无礼的下巴。 “我是。”巴德尔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问道:“你能告诉军营里发生了什么?威尔逊侯爵大人去哪了? 微微仰头望向一杆杆随风飘扬的帝国鹰旗,无数尘土正在空中飞荡,那是马蹄与铁靴在干燥的泥土上溅起的碎屑。 面对这样的混乱,领军的威尔逊侯爵没有理由不来安抚,亦或者——镇压。 不管领导者的心思是如何的变幻多端,但绝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不然,皇帝的宝剑可不会手下留情。 士兵强作镇定的表情上还残留着些微的恐慌,他几次开口,都没能发出声来。 “不要急,慢慢说。”见此,为了得到更多的情报,巴德尔只能稍作安抚。 “法师阁下…侯爵…侯爵大人被…刺…杀了。” 只听士兵嘴唇哆嗦着说出一段不怎么流利的话,巴德尔就觉受了五雷霹雳一般,耳中轰鸣不断,眼前一阵发黑:“你说什么?侯爵大人被刺杀了?” 过了一会,巴德尔也没有再听到士兵的答复,后者已经被吓的脸色发白,两眼不住的转圈,也不知是在思考哪边的退路。 “你走吧。”巴德尔冲士兵挥了挥手,平日里灵活的手臂此刻颇有些抬不起来的沉重。 且不去管如蒙大赦的士兵一溜烟的跑了,巴德尔现在心中想的是如何在这场出乎意料的变化中保全自己。 威尔逊全名巴克·威尔逊,是神圣奥兰帝国威尔逊家族中的一员,除他个人之外,威尔逊的父亲是举国有名的大公爵安希尔·威尔逊,以驻守寒落要塞四十年不被北方冻原的蛮人突破边疆的功绩而被誉为帝国坚盾的实权大贵族。威尔逊侯爵作为大公爵的唯一子嗣,他的死亡所带来的风暴远远要比一个纯粹的领军者来的更严重些。 “如果不是会波及到我,那可真是一场好戏。” 顾不得打开瓶塞,巴德尔直接就将一管蓝色的凝神药剂的瓶口磕在了桌角上,随着脆弱的玻璃四散飞溅,他把苦涩的冰凉液体一口饮尽。 凝神药剂可以帮助他在短时间内快速回复损失的精神力,并具有一定的稳定精神的功效。 实在是太刺激了,侯爵在本军的大本营内被悄无声息的刺杀了……真是,真是令人惊叹的技巧。 在佩服刺客的身手之余,巴德尔还在为远征军的未来做些不怎么正式的祈祷。 不管是什么神,只要您能阻止斯里兰卡王国国王的疯狂想法,那样的话,三环法师巴德尔·约尔得便在此感激不尽。 但若是真论起祈祷能带来的可能,总之是不抱什么希望就对了。 撇开这些无关紧要的胡思乱想,稍稍将脑中纷乱的思绪理顺之后,法师根据记忆中军营的大致分布迅速的拟定了一份逃跑的路线,并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急切的翻找出了所有的药剂,统统插入了自己腰带上特别缝制的小孔中,整整环绕了一圈。 预想到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战争,巴德尔赶紧收拾了一下所有能够佩戴上的超凡物品,将自己的魔法小屋用咒语重新缩小,收起后,他便穿上曾经与某个法师交易所得的黑夜斗篷,施展了一个一环法术,迅捷,就竭尽全力的迈动双腿朝着东片林立的魔法小屋奔去。 那里是其他法师的聚居地,如果真的遭到了斯里兰卡王国的进攻,一群法师总是会比单个法师要安全的多。 …… 在奔逃的路上,巴德尔见到了许多骑在铁甲马上的骑兵,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也只有他们还在遵循一个个手持小旗的小队长的命令,不慌不乱的排好阵型,竖起骑枪,腰间长长的,伴有许多装饰的剑鞘前的盾徽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原来是他们…… 看见盾徽上的那朵与细剑交缠在一起的盛开的黑玫瑰,巴德尔就莫名的有些心安。 他们不言不语,密不透风的铁盔将他们冷漠的五官藏于黑暗之中,唯一露在外边的,也只有那一条细缝间的冷酷,就像是那冬日里刮起的寒风一样,他们目中的冷光凝成一条细线后,足以让任何敌人自心底泛起一种被扼住喉咙的压抑。 似乎是死亡的味道? 巴德尔摸了摸胸口砰砰跳动的心脏,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原地巍然不动的骑兵,心跳忽的就变快了一拍。 不愧是皇家骑士团。 如果有他们的存在,即便是威尔逊侯爵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法师似乎从未发觉,自从看到这些骑兵之后,他慌慌张张的步伐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起稳健了不少。 哒哒哒…… 是马蹄的声音。 远处,在法师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虽然巴德尔看不到奋勇厮杀的士兵和飞溅于空中的鲜血,但他能听到,在大地微微的震颤中的那一阵激昂的嘶鸣声。
要尽快与其他法师会合了。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生性谨慎的巴德尔脚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让开!” 估算着自己离法师聚居地还有数百米远的巴德尔突然就发现自己即将通过的道路前方正笔挺的站着两个人。 没有任何的留情,法师扬手放出一个一环法术,燃烧的布絮。 这是一个构造极为简单的一环法术,可以瞬间释放出一道超过百度高温的线性火焰灼烧敌人。 虽说燃烧的布絮只是一个简单的学徒级法术,但对付对付乡野村夫还是绰绰有余的。 过百度的高热火焰已经足以逼退大部分爱惜皮毛的人类了。 所以,巴德尔没有料想到,拦路的两人竟然对他的法术视若无睹,直到那一条长长的,像是蛇一样细长的火焰触及到当先的那个高大身躯时,自信的三环法师依旧保持着加持了迅捷的满速奔跑姿态。 然后他被绊倒了,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与大地母亲好好的亲密接触了一番。他发誓,自出生以来,他从未有过如此败家劣犬般的狼狈姿态。 一把寒光凛凛的刀架在了法师的脖子上,在感受到那种冰冷的刹那——哦,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法师绝对不会承认,在摔倒在地的后一刻,他迅速运作的脑子里到底是在谋划什么法术去结束这两个讨厌鬼的生命。 “小心点,我会安静的遵从你们的指示。”巴德尔保持着摔倒的姿势,小心翼翼的想要扭动脖子,却被紧贴着皮肤的锐利吓的不敢多做动弹,生怕引起背后两人的杀意。 由于看不见挟持者的面目,像狗一样匍匐在地的法师只能依靠他们的声音和之前为数不多的瞥视来猜测对方大致的模样。 “我们该用什么词来称呼您呢,尊敬的法师阁下。” 对方所用的虽是敬语,但横在法师脖颈间的刀锋实在是让后者感受不到一点受人敬重的意味。 “约尔得,你可以称呼我为约尔得。” 巴德尔趁着开口的间隙想要转过头去看看威胁他的是何许人也,却在付诸行动的一开始就被脖颈上划破的表皮强行制止了。 微微的刺痛令他更为警醒,巴德尔觉得对凶残的敌人表现出适当的服软也并不是不可接受。 “约尔得法师阁下,你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应该要更温顺些。”耳后那没有起伏的声音是如此的恶心,让巴德尔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紧紧的捏起了拳头。 两个鲁莽的混蛋,如果让他逮着机会……绝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绝不! 法师强压下转身释放一个酸毒箭矢招呼到对方脸上的冲动,尽量用略带谄媚的语调来隐藏自身那快要溢出眼眶的愤怒:“我是一个法师,我并没有为帝国捐躯的觉悟,你们可以放心,我并没有失去理智,我还想活下去。” “哦,那就好。约尔得法师阁下,你看上去是个很聪明的人。” 该死!我受够这样的声音了,是把我当成了牢笼中的饿兽吗?小瞧人的家伙,就让我来好好的给你们上一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