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气性
我们刚出车站,就看到一个笑容可掬的大叔举着一张写有“湘北”的牌子在等着我们,他身后是一辆小面包车。这车是彩子请我们将要住宿的老板帮忙张罗的。 我们接下来几天要住的地方叫千鸟庄,是一家温泉旅馆,由一家三口再加几个工人cao持管理着。 我们上了车,车子刚开出车站,就见旁边“呼”地开过一辆大客,光洁明亮,车身比我们高很多,有土豪即视感,衬得我们的小面包土里土气的。 “是丰玉啊!”我戳戳流川,“我看到那个小辫子了!他们学校真有钱!豪车接送啊,等下不会还要住酒店吧?啧,人比人气死人!” 流川皱了皱眉,懒得理我。反倒是前排的彩子有所不满,“有得吃,有得住就不错了,你还想豪车酒店?我们学校根本就没准备我们能来广岛参加全国大赛!” “那也是。肯定是我们校长的祖坟冒青烟了,这一大堆问题学生才凑到篮球部,然后湘北这次才能跑到全国大赛来耀武扬威,哈哈,” 我一说完,周围好几个人都笑了,笑完,坐后排的三井给了我一个爆炒栗子,“你丫才是问题学生!” “我看是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你这倒霉鬼才能遇上我天才樱木!” “是,是,是,你们都是天才,我早阳飞才是问题学生,行了吧?哎,你说我们这次要赢了全国大赛,以后湘北会不会变成和海南一样,成为篮球强校?”我忍不住展望未来, 一大堆人估计从没想得那么长远过,都愣住了,楞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讨论,有的说完全可能,有的说不太可能,莫衷一是,我便去问彩子。 彩子说,“没那么简单吧,像你说得,得这些人凑一块儿才行,而且别忘了还有安西老师,如果没安西老师的包容和指导,这些‘问题学生’早就散了,我们也来不了全国大赛!” “哦,哦,大姐头你拍老爹马屁!老爹您听到没?有人拍你马屁!” 闻言,大家又笑成一堆,坐在前排的老爹也“哦呵呵呵呵”地笑了,然后我脑袋又被打了下,是宫城,“你小子才拍马屁!彩子这是真心话!安西老师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你不知道吗?” “哎哟,良田真厉害,这一挺身而出,不仅拍老爹马屁,还英雄救彩子!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厉害厉害真厉害!”眼见宫城目露凶光又举起拳头,我赶紧捧住脑袋,往流川胸口凑,“救命!流川!有人要打我!” 一看我躲到流川那,宫城就有点犹豫,谁知一直双手抱胸事不关已的家伙突然伸手推着我的脑袋到宫城面前,“吵死了。打。” 所有人又一次愣住,然后个个捧腹大笑,宫城尤其高兴,使劲敲了我脑袋两下,“叫你嘴贱!” 他打得很痛,痛得我眼泪都下来了。 一被打完,我就扭身使劲掐着流川的手臂rou转了一圈,恶狠狠地骂他,“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没良心!” 我掐的不轻,可他面无表情,好像我掐的不是他的rou,只是等我掐完后,阴森森地看我一眼。 换以往,我肯定就收敛了,可到现在,我还有什么可忌惮的,随即瞪大眼凶他,“看什么看!找打啊!” 他继续阴森森地看我,突然,要笑不笑的表情从眼里一闪而过,然后,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鼻涕流出来了!” 鼻涕?什么鼻涕?哎呀,我流鼻涕了?我吓一跳,赶紧用手抹一下鼻子,嚓,真的有鼻水!不是吧,鼻涕横流,再配上两颊未干的的眼泪,那肯定是丑的要死,难怪他要笑! 我手忙脚乱地收拾干净,想想气不过,又狠狠掐了他一下,“混蛋!不早说!” 这次他不为所动,又闭目养神去了。 他不理我,我只好找其他人聊,才一转头,正撞上角田的目光,他没来得及调转视线,只好尴尬地朝我笑笑,然后迅速找前排安田说话。 咦,他又看我和流川啊?我后知后觉地开始反省,难道刚才我和流川又“旁若无人”了?没有吧,真麻烦! 前排司机大叔也正和老爹聊着,“你的学生挺有趣的!” “哦呵呵,是啊!” ************************************************************************** 半小时后,我们到了目的地,千鸟庄。 旅馆夫妇很热情,他们带着女儿,满面笑容地在门口等我们。 千鸟庄规模挺大的,两幢屋子,一间老屋,两层,楼上楼下大概有几十间住房,还有台球室,放映室。另外一幢比较现代,也有住房,还有温泉浴室,餐厅,洗衣室,多功能组合。 老板娘中长发束成一把及肩,眉目和善,带着我们往各自的房间走。我们住老屋,一个套间住三人,我,流川还有桑田一间,大猩猩,三井,木暮一间,猴子,安田,潮琦一间,彩子和老爹单独一间。 大家匆匆放好行李,洗了把脸就回到大门口集合,准备去参加开幕式。开幕式是下午3点,只剩下1个小时不到点。 这次总共有57队从全国各地来参加比赛,所以,等我们到的时候,广场上停满了形形色色的车,有豪华大巴,也有像我们一样的寒酸小面包车,五颜六色大小不一地夹杂在一起,也是一种另类风景。 老爹和大猩猩领着篮球部的人去找最大的中心馆,我和彩子则留守车内看管他们带出来的包包。 “全国各地最高的那些人估计都来广岛了,简直就像是大人国开集结会,”我睁大了眼趴在车窗户和彩子并排看窗外,广场上到处都是人,个个牛高马大,平均身高估计都1米8以上了。平时走街上10个里面才出一个的大个子突然肩挨肩头碰地挤在一起说说笑笑,那场面是相当的壮观。他们穿着各色校服,理着各种前卫的发型,眉飞色舞的,青春洋溢的不行,也彪悍得不行, “嗯,怎么,有兴趣看别人了?小心你流川哥哥吃醋啊。”彩子心不在焉地和我说着话,自大阪站那么一闹后,她来参加全多大赛的兴高采烈也消解了不少,山王和爱和像一片浓厚的乌云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上。 流川哥哥?我听得好笑,彩子说这些话就跟老爹跳桑巴舞一样,违和感不是一般的强烈。 “笑什么?”她见我只是捂着嘴笑,就有点不耐烦, “没事啊,听你说‘流川哥哥’,觉得别扭而已。” 彩子没接我这茬,随意地换了个话题,“你上次说过你要走的?真要走?” 胸口猛地一窒,嚓,哪壶不提偏提哪壶啊,这问题我已刻意忽略很久了,“嗯啊,定好的事,不走不行。”能量用完,我不走不行。 “流川知道吗?” 来了,心口猛烈地抽搐了一下,我闭闭眼,缓慢吐出一口气后若无其事地问,“他还不知道。大姐头,你觉得他如果知道会怎样?” 彩子楞了一下,她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才说,“总不会太好吧。” 一听这话,心脏就慢慢地纠结到一块,一如塑料在火上烤着那样团成不可解的一块,彩子说中了我所担忧的。 “为什么这么说?他这人不是很冷淡吗?说不定我走了之后他很快就忘了我呢。”我想以开玩笑的口吻来说这番话却发现很困难, “你都跟他好成这样了还这么说他?我看冷淡的是你吧!”彩子不满地扭头瞪我,于是发现我的苦涩。 她又楞了楞,“原来你也不是没心没肺地乐着的啊!” “嗯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坦诚布公了,“大姐头,你说说吧,为什么你觉得他不会太好。” “很简单,第一,他这人懒,第二,他有洁癖。” 懒?洁癖?这些我倒没想过,我只是被他那晚不断强调的“早阳飞,从今后我是你的人了!”“谢谢你不离不弃”这些话弄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这两天的蜜里调油,总觉得我和他的事情在某些方面已经脱出了控制。我们俩越好,我“如履薄冰”的感觉就越强,“我要走”这事就是一层薄冰,稍有不慎踏破,我们俩都有没顶之灾。 半天,我才问,“怎么说?” “因为懒,他认准一样是一样,所以他专心篮球就专心篮球,其余一概不管,我估计他对人应该也一样,洁癖嘛,就更好理解了,从身体到精神,一个就够了,多了就是脏乱。” 我被她说得目瞪口呆,她的这番解释完全暗和“早阳飞,我从今后就是你的人了”的精髓! “怎么?吓到了?”彩子瞥到我的呆样,不由得笑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用情专一,还高富帅,你捡到宝贝啦!” “所以,如果我离开他,他会孤苦一辈子,直到我们下辈子再厮守?” “哈哈,下辈子再厮守?什么乱七八糟,你电视看多了吧!”彩子忍俊不禁,“孤苦不孤苦的我不知道,不过按他的脾气,他不会那么容易放手,我觉得他都可能不放你走。” 不放也得放啊,能量用完,我就化为清风白云,他想抓也抓不住,所以,我很不喜欢彩子的假设,“大姐头,我觉的你美化流川了!什么用情专一,现在我跟他就跟过家家似的,他现在是活在池塘里的小鱼小虾,见得不够多才拿我当珍宝,等他变成雄鹰去外面跑跑,知道外面世界有很多很多前凸后翘的女人后,他就不会再惦记我这个平胸啦,所以,你想多了,一定是!”我也想多了,肯定是!这世界谁离了谁不能活,我不能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再说,实在不行,等我走前,消了他的记忆就一了百了。 彩子被我说笑了,“前凸后翘?”她挑挑眉,“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我看你上次扮女人时那胸那屁股就大的吓人,”她往自己的胸口和屁股比了比,一脸猥琐,“是你?还是流川有偏好啊?” “这是个秘密,你猜!”我也装模作样,但憋不住,转眼两人笑成一堆。 笑完,彩子又给了一句惊人之语,“早阳飞,没考虑留下来?” 我完全听愣了,“大姐头,你希望我我留下来?你不是一直反对我,我和流川的吗?” 彩子撇撇嘴,“我看你们现在挺好的,比之前你们两个分开了要好太多,而且,也不碍着什么。” 这,这算怎么回事,我无言以对,只好沉默,却被彩子误会,“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哈哈,是啊,世事真难料。对了,大姐头,请别跟其他人说我要走的事,良田都不能说,我怕影响流川比赛。” “知道啦!我干么要跟他说啊!真是!”彩子给了我个白眼,“我说你就舍得离开流川?” “当然舍不得了,可是没办法,你不知道我经常半夜躲起来偷偷哭的!”其实早在流川在医院要我消去他记忆那次,我已体会过肝肠寸断的痛苦,所以才想如果真到别离时,一定免去他的苦痛,只是到我自己,会怎么样,我根本不敢去想! “真哭假哭啊?”彩子幸灾乐祸,“老天是公平的,活该你!” “别这样啊,大姐头......”突然,“咕,咕”肚子叫了起来,我赶紧一手捂上,奇怪,怎么又饿了? 彩子也很诧异,“你是饭桶啊?我记得不久前才吃的饭。” “对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特别容易饿。”其实刚来的路上,我还啃了一个面包的,但不顶用,很快就饿了,难道水土不服?不会吧,只听说水土不服会上吐下泻,还没听过水土不服到狼吞虎咽,啧!“我们去找吃的吧!反正他们还要很久。” “行。” 我们把行李拜托给司机大叔后,就去广场周围找了家小吃店,那家店以卖饺子出名,彩子见我一口气点了五盘猪rou白菜馅的饺子,已经目瞪口呆,等再我不停歇地全部吃下,还外加一大杯可乐时,彻底呆了。 “这下差不多了。”我吃饱喝足,摸了摸肚子,一脸满足,刚才饿得好像身体多了洞,现在洞被堵上了,踏实了。 “你不是饿死鬼投胎吧?”彩子付完钱,和我一起往外走。 “谁知道呢,以前也不这样的,这两天就特别饿,有时半夜饿醒,连床头柜子都想啃。” “不是得了什么病吧?” “得病?不会。”神仙会得病,怎么可能。 “开幕式快结束了,我们去等等他们吧!” “好。” 我们慢慢走到贴着比赛分组示意图的墙前,看了看画得跟迷宫一样的分组图,忍不住又聊了几句,“湘北的运气真的很‘好’啊!一出门就遇‘贵人’!山王,爱和,啧,啧,” “不走寻常路,篮球部不一直都是这样吗?”彩子还是比一般人要淡然, “这倒也是,哎,好像结束了,”门口陆陆续续出来各地的球员,都朝我们这边过来,有的朝我们这边过来看示意图,有的直接朝停车场过去。 我和彩子稍微避了避,直到大猩猩他们过来。 他们在示意图前停了下来,一看那cao蛋的分组,好几声音调不同的叹息就此起彼伏了, “开幕式怎么样?”彩子问站她旁边的宫城, “就那样,听些长篇大论,然后裁判代表发言,运动员代表发言,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听得我想睡觉,幸好你没进去。” “就是想睡觉?不是吧,你不激动吗?这可是全国大赛!”我瞄了眼流川,正好见他打了个哈欠,不由信了宫城几分,这帮家伙可真不走寻常路。 “激动,是激动啊,流川激动得站着睡着了,花道激动得四处跟人搭话,得人家不少白眼不算,还挨了队长的打!”宫城要笑不笑地看了猴子一眼, 我和彩子听得目瞪口呆,“你们,你们真够丢脸!”这不寻常的路子也走得太野了吧! “丢个屁脸,我就是想问别人几点钟,我靠,理都不理我,有什么了不起!”猴子振振有词为自己辩解,丝毫不觉脸红 “问时间也要看场合地点吧?天才!哎,队长您辛苦了,领着这帮野人进文明社会,不容易啊!” “你说谁野人?”猴子一听瞪大了眼,抬起拳头就要揍我,我本来想多流川身后,一想起之前的遭遇,赶紧抱头躲大猩猩那去, 其余人则看笑了,正欢乐着,突然,后面围过来一帮人,同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真遗憾啊!” “唔?”大猩猩和我们侧过身,见到了肤色沉沉的大叔牧绅一,还有野猴子,神等海南人, 牧看了眼示意图,对大猩猩笑笑,很真诚地惋惜,“竟与山王和爱和编在一组,很难打的啊!” 旁边野猴子合掌为一,虔诚地幸灾乐祸,“你们完了!” 猴子暴跳如雷,“野猴子,你说什么......” 野猴子不理他,转头指着另一个人说,“看来已经没有机会再跟你对战了,流川,本来我打算和你在这次大赛上一决胜负的,但是,山王和爱和...嘿嘿,” 流川不像猴子那样上蹿下跳,他一脸平静,说出来的的话却霸气侧漏,“山王和爱和又怎样,反正我们始终都要打败他们,分别只是迟一点和早一点罢了!” 瞬间,我对他刮目相看,论起反击别人,湘北的还真没有弱手! “说得对!”大猩猩跟着接腔,毫不示弱,“为了称霸全国,哪管对手是什么来头,我们都要把他们击溃!” 话音一落,其他几个湘北的也跟着说,“对!”“谁来都一样!” “哦?那我们可轻松多了!”牧笑嘻嘻地给了点面子,对大猩猩的宣言作了友好的恭维, 但野猴子清田就不行了,他猖狂地仰天长笑以示讽刺,“哈哈哈!的确是啊!一定要打败他们啊!”他根本不把大猩猩的话放在眼里,于是,更外露的猴子上去就是一个头槌,槌得野猴子哑口无言,抱头痛叫, 随即,跟吵架一样,宫城一句,“我们今次一定不会输的!”三井就立即跟上,“你们好自为之吧!”配合无间! 嚓,一家人团结友爱,自强不息,毫不吃亏的感觉又出来了!怎么每次遇到外敌的时候,湘北才跟个铁桶一样,真他妈的令人感动! 到这时候,牧也有点动容,“你们也是啊!” “喂喂喂喂!你们是认真的吗?竟然也想跟海南斗!”大阪站时不讲理的岸本又突兀地出现了,他领着丰玉的人走了过来,骄傲得像一只小公鸡,“你们是怎样想的啊!” 一看到他,每个人的脸色都沉了几分,这人总带着天真的优越感,自我感觉好到欠揍的地步,他刚说话语调活似湘北应该趴下来舔海南的脚,把湘北贬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听得人心痒手痒,痒到要揍他一顿才能消气。 幸好,他那优越的欠揍感是不分对象的,说完湘北,又转向海南,“牧,你们在预赛中吃了他们不少苦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四强的其中一角已先崩溃了!” 海南的人瞬间就脸色不好了! 牧也不笑了,他眉眼整肃地看着岸本,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他满含歉意地问,“对不起,你究竟是谁?” ......全场楞住,然后全场爆笑,野猴子和猴子更是笑得眼泪直流,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叔说得好!” “自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竟然向牧前辈出言不逊?你还早了十年啊!” “小辫子!”猴子还幼稚地朝岸本做鬼脸,“上次把你摔傻了吧!”顺带勾起他在动车的狼狈, 丰玉的人受不了了,一个个目露凶光, “什么?你们想找死吗?” “我宰了你们!” 几乎跟自动按钮似的,被挑衅的猴子瞬间就换了副脸面,后面跟了三井,还有宫城,他们兴致盎然地,信心满满, “哦?你们想打吗?” “我们奉陪啊!” 一边的木暮,安田他们则紧张得连呼吸都放慢了,我身边的流川倒还老样子。 一时气氛紧张,连远处经过的其他球队都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突然,大猩猩大吼一声,“不要吵!” 顿时全场安静。 这当口,我突然怀念起仙道温文尔雅的样子,他那才是角田说的“都全国大赛了,来参加的球队应该素质高点”,哎,如果所有打篮球的人都跟仙道一样内外兼修,那角田的梦想大概可以实现,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尽管有了篮球员这个框架框着,大多数人的底子依然是蛮横粗野,尤其仗了超出常人的身高体重,蛮横粗野更是不加节制,于是留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映象,很是可惜。 大猩猩吼完,又严肃地说了一句,“别作无谓的争执!” “他说得对啊!停手吧岸本!”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有个人从岸本后头走了出来,鹅蛋脸,眉毛细长,眼睛细长,一看就是个心思缜密,喜怒不外露的人。 一见他,离流川最近的牧就悄声说,“那个应该是丰玉的队长南,流川,你要提防他啊!”
彩子在旁边也听到了这句,她狐疑地看了牧一眼,等着牧说个仔细,牧却停嘴不说了。 那个南,很有大将之风,“今天不需要争,明天便会知道到底谁比较强,”说完,他转向大猩猩,“赤木同学,我们都是篮球员,不管谁胜谁负,都不会怀恨在心的,对吧?” “当然!” “好,明天比赛场上见。走吧。”跟丰玉其他人相比,他显得有理有据。 见队长走了,其余人便也跟着走,只是到其中一个头发中分的高个子男的转身太急,不小心撞到了宫城,这是小事,道个歉就了了,哪知那家伙特别糟糕,竟然在口舌上侮辱宫城,“啊哟哟!我看不见你啊!” 此言一出,湘北的人个个气得眼红,都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宫城尤甚,他眼睛都快冒火了,但他克制下来,叫了那人一声,“喂!” 那人看向宫城,宫城潇洒自如,“先去买车票吧!” “车票?”那人惊讶, “你们不是明天便要回去吗?” 明天输球了自然要回去!宫城真机智!猴子他们先反应过来,跟着鼓噪, “哦,哦,买车票!买车票!” “回老家!回老家!” 于是那人明白过来了,脸色瞬间不好,可仓促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回击之词,只得恨恨地离开。 走在前头的南也听到了这番话,却只是停了一下就又往前走,涵养很好的样子。 等丰玉走得差不多了,和牧等道完再见,湘北一干人都坐回了车上,但是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尤其宫城,阴郁挂了一脸,即使大家赞他刚刚表现得非常机智,也没能拂去阴郁半分。 ***************************************************************** 吃晚饭时,我得到了全场的注目。 大猩猩和猴子大概吃了4碗饭就停了,我比他们还多一碗,才觉得刚好,而且平时吃起来口感一般的鸡鸭鱼rou,现在送到嘴里,竟然特别鲜活好吃,难道广岛的山水养出来的食物特别怡人?可看别人,似乎没有我这样的感觉啊。 面对一桌子奇异的眼光,我只能尴尬地笑,“我水土不服。” 众人一脸鄙视,流川嘛,就看了我一眼,但是等到单独两个人去洗澡,关了浴室的门后,他才面无表情地问我,“你没事吧?” “没事啊,身体没有任何的不舒服,”除了上次腹部莫名其妙来了又莫名其妙消失的疼痛,其余时间壮得跟牛一样,难得他主动关心人,我一开心,嘴巴又贱上了,“开始多吃好像就那天晚上之后,所以我老在想,是不是那晚你太激动,在我身上戳出了不知名的漏洞,害得我吃下去的东西全都漏出去了,要不停地吃才行!” 听了这调笑的话,他依然面无表情,只静默了一会儿,就一把将我推到墙上,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然后亲了上来。 我被他的突袭搞了个措手不及,来不及反思,只好红着脸仰起头,承接他的吻,这是那晚后我们第一次再亲密,当呼出的气息都交融在一起,我才发现自己很怀念这种久违的感觉。 从嘴角开始,他蜻蜓点水一样一点一点地亲完,再启开嘴唇,扫荡唇齿,纠缠舌头,慢慢慢慢地深入,慢慢慢慢地热烈。 我被他吻得浑身酥软,心口欢喜得简直要炸开了。 快喘不过气时,他终于放开我,将下巴靠在我肩上,呼吸粗重。 紧挨在一起的身体很快传达出他的状态,他压低了声音,“帮我。” 我有点慌乱,“明天要比赛啊!” “嗯,知道,”他换了一口气,“用手。” 嚓,这要求!好吧,硬着头皮上了,我涨红了脸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等搞定一切出来时,其他人正拖拖拉拉地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澡,所以,当别人弄好回房间时,身心都得到放松的人已经深睡过去了,心大到让人嫉恨啊! 我躺了一会儿,觉得肚子又有点饿,就跑下楼去买零食。 还没跑到楼下,就听到猴子幸福地和晴子打电话,他激动得脸都红了,眼角眉梢的开心挡都挡不住。 等我买好零食回来时,刚好碰上泡完温泉回来的宫城,一直往后梳的头发松散地披覆在额头上,再加上依旧沉郁的脸色,整一个心事重重。 “一个人?”我和他一道走回去, “嗯。” “还没消气?”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几眼,宫城平时看着痞痞的,没想到到气性这么大! 他拿眼睛瞟了我一下,阴沉沉的,“嗯。” “士可杀不可辱,那明天就狠狠教训那个垃圾一顿!出了恶气再说!”实在看不过他这副死鱼脸,我忍不住同仇敌忾,为他鼓劲, “嗯!”虽然还是单音节“嗯”,但听上去有开怀那么一点点, 我正想再说点,就看到大猩猩穿着短裤和T恤,脖子上还挂着毛巾从自己房间出来,忙打招呼,“哎,大......队长!你去跑步啊?” “嗯。”和宫城的回答一样,简洁到极点。 大猩猩眉眼间没了平日的镇定,反而有几分沉重,他先看了看我手里抱着的零食,没说什么,视线转到宫城那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别想太多。晚上早点睡,明天好好比赛。” 宫城静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后,大猩猩就去跑步了。 我探头看了看没关上的门,见里面两个人还没睡,就打算进去聊几句,回头问宫城,“你来吗?” “不了。走了。”他挥挥手,自己回去了。 我看着他不怎么高大的背影慢慢走远,不由暗叹了一句,这家伙自尊心不是一般强啊!身高果然是男人不可碰触的软肋! 叹完,赶紧进门,“哈罗,两位!” 三井正歪在榻榻米上翻看一本书,“有机会去问问这评价是根据什么......”转头看到我,以及我手里的零食,顿时惊了,“早阳飞,你没事吧,还吃?!也不怕撑死!” “嗯,要不要?分你一点,”我拆开一包鱿鱼丝,送到他面前, 他随手拈了一根长的,放到嘴里叼着,“你怎么来了?” “四眼哥哥,给,”我把零食袋递给站在窗边的木暮,他先是推了一下,第二次也就拿了一根,放嘴里慢慢咬, “大......队长,这么晚了还去跑步啊?”我明知故问,在靠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说他紧张,紧张得浑身震个不停。” “这是他从小学开始就想要的机会,现在终于靠近了,当然会紧张。”木暮咬断一截鱿鱼丝,放嘴里慢慢吞磨。 “你们也紧张吧?有没有想过明天第一场就输掉,然后回湘北?”我满不在乎地说出大家隐藏得很深的恐惧。 三井和木暮顿时就沉默了,眼底显露了不同程度的惊骇,但很快就掩饰好了。 我看了他们俩一眼,“你们猜我们篮球部有几个人没这么想过?你们两个肯定有,对吧?” 半晌,三井才笑了出声,“早阳飞,你真大胆!” “因为明天不我上场啊,所以,我可以随便说,哈哈,”我惬意地咬着鱿鱼丝,觉得满口生香, “你这人真不厚道。”三井给了我个白眼,泄愤一样咬着嘴里的鱿鱼丝。 “厚道又不能当饭吃,我跟你说,把最坏的先想好,想透彻了,才有力气去拼命。要知道,逃避恐惧也是要力气的,这方面力气花太多了可不好。” 这两人听得又是一阵沉默。 半天,还是三井,“你这老气横秋的话哪里来的,怎么着,还想来教训我们啊?” “哪里敢啊,这不是吃饱了撑的,瞎说一通来消食嘛!” “这样的消食方式也不错。说实话,我很不想明天就引退,非常非常不想!”木暮也难得这么幼稚地话,他说到“引退”两个字几乎咬牙切齿了。 “我想其他球队跟你一样想法的估计也很多,大家都是背水一战,所以,我觉得比赛第一比的是心态,第二才是技术,哎,如果一个个都跟流川一样就好了,心无杂念,能吃能睡,跟机器人一样。” “原来你小子跑这里来炫耀那个家伙啊!啧,啧,”三井嘴角挂上了熟悉的讥讽, “炫耀个屁!我跑这里来是表达对你们的同情,顺便告诉你们一句魔咒,‘害怕也是这样,不害怕也是这样,还不如不怕’。好了!走了!”我抱回我的零食袋,拍拍屁股走人。 这时节,大家房门紧闭,也没有人出来,整个通道没有声音,我咬着鱿鱼丝走在过道上,无意间往外瞥了一眼,顿时就动不了脚,窗外,圆圆的月亮安安静静地挂在高空,不远处几片沉厚的云层一动不动,就连窗边的树影也寂静无声,大战前夕的夜晚居然如此宁静和美,只可惜,这片难得的静谧注定要被辜负,今晚不知有多少人要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