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白色中裤
一星期后。 江风微凉,吹得外露的肌肤猛起鸡皮疙瘩,我冷得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昨天约好3点去钓鱼,现在已是2点55,还差5分钟,那散漫的家伙会赶得及吗?想到这,我加快步伐朝码头走去。 不等走近,我就抬眼搜寻,咦,他在了!银色的波光粼粼地摇曳,悠闲的身影镶嵌在这耀眼的光影中,一动不动,像长在那里似的。 “仙道!这么早啊!”我远远地向他打招呼,但得不到回应,嗯,没听到?不会吧,我小跑着冲到他身边,只见他身形渊峙,目光无神地投注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原来又神游了,难怪听不见。我早已习惯,也不打算打扰他的“雅性”,就悄悄地在他旁边寻个地方,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钓竿,弄好鱼钩,垂下饵,静静地等着鱼儿上钩。 过了好几分钟,“唔,早阳飞?什么时候来的?”仙道终于“醒”了。一转头看到我,他很惊讶,随即露出“艳光四射”的四月牌笑容。他的笑一如草长莺飞的四月,阳光和暖,草木明艳,很是撩人。 “刚到。你又发呆了啊,朋友。”他上课也老发呆的,但每次作业或测验却又从不难看,有时候甚至还很漂亮,于是,任课老师也就放任他自由了。他是个神奇人物。 “哦。有喝的吗?我忘带了,” “有啊,给,”我单手从靠在脚边的背包里拿出一罐饮料递给他,哪知半天没人接应,怎么啦?“喂,怎么不拿?” “嗯,嗯,”他嘴上应我,人却还没动静。搞什么啊?我不耐地转头,却发现他正专心盯着我的小腿。 我腿有什么好看的?我迅速扫了一下自家露在中裤外的一截小腿,挺干净的呀,也没长出一朵花什么的,没异常啊, 见他还研究着,我便故意抖了下腿,“怎样,我腿型优美吧?” 他终于回过神,晒然一笑后,伸长他的腿到我边上,然后拉起裤脚,顿时,腿上黑乎乎的毛发扑入眼帘,哇,茂盛的出乎意料,跟他俊朗干净的脸不怎么配套啊。 “厉害厉害!都快赶上原始森林了,”我忍住笑,“你是想告诉我你打算用发胶让他们‘冲天而起’吗?”就跟他的头发似的,哈哈,我在脑海里想象他的腿部毛发全部支愣起来的画面,然后笑得乐不可支,那画面相当喜感啊, 他不语,只是再次移动身体,将腿并到我的腿旁,顿时,茂密和光洁一如黑乎乎的刺猬和多汁透明的白萝卜,很违和的对比,当然,光洁是属于我的。 “哈,哈哈,”我瞧得忍俊不禁,“怎么啦?炫耀你雄性激素发达?” “是你雄性激素太不发达了,仔细看,你连唇毛都没有,”仙道凑近我的脸细看了一圈,“你的男性特征非常不明显,早阳同学,” 我不习惯地后退,尽管仙道的脸够俊秀,但放大了还是有点惊悚的,“我,我还没开始发育行不行?”他的话触到我的隐秘,我不着痕迹地收回腿,不想深入,“郑重提醒,你伤害到我的自尊心了,我不是娘娘腔!” “哈,哈,早阳同学,请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发育?”他听明白了我的回避,就收回了腿。他一向不强人所难。 “我也不知道。我是很弱小的普通人,和你这种怪物是不能相比的,” “我是怪物?”仙道又笑了,很好奇的样子,“说来听听,”他对新奇的事物有天生的癖好, “人家一节课专心听完整,赶不上你听10分钟,还有上次,别人拿竞赛的题目问你,你只是左翻翻书右画画图的就将问题给解出来了。你这样都不算怪物算什么?”这家伙脑子超好的,好到漫不经心去做事,结果也比一般人好。但也可能恰是因为他脑子超好,以致学什么都没有挑战,就专心不起来。真的,跟他同班一个星期,别的没多大感受,就发现他散漫得自成格调。 “呵呵,这根本不算什么。说起怪物,我倒觉得樱木花道比较像,” “樱木花道”四个字就像开关,听到的瞬间,“啪”,火红头发下怒目而视的面孔一下跳进我的脑海,快得来我来不及犹豫,“他啊,”一个星期没有听到看到他的嚣张粗鲁,现在蓦然想起,竟然分外怀念,所以说时间真是有魔力的,居然能化腐朽为神奇,“确实,他是当之无愧的怪物,不过你指他的胡搅蛮缠,还是身体素质?” 仙道惊奇地回头,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目光,“胡搅蛮缠?呵呵,那还挺有趣的,但是跟他的天赋还是不能比。目前为止,那种反应和体力,我只在他一人身上见到过,那才是怪物级别的,” “每个人身上总有异于常人的地方,这么说起来,每个人都可能是怪物呢,”我展目远眺,在目光的尽头看到大猩猩,彩子,宫城他们源源不断地出现,在笑着,说着,打闹着,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于是,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我很不情愿地从猴子这个入口进入了在湘北的那段生活。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他们怎样了,会不会已忘了我。 “在想他们?”只凭我的眼神,仙道就猜出我的心思, “嗯,”为了彻底还流川清净,我连湘北也舍弃了。那晚离开流川家流落街头时,本想清洗掉这个世界有关我的所有记忆,然后返回自己的世界,但是,事到临头,却狠不下心,没办法,我不够冷血,我留恋那些温暖的过往不能自拔,可又不能赖着讨人嫌,就只好逃走。逃走之前,我依法炮制了在学校的所有东西,只用一个念头,所有有关我的东西都烟消云散,除了记忆。我不愿他们的记忆中没有我。 “不能调解吗?”仙道也跟着我远眺,突然改换话题。 不过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不是不能,是不需要,”决定逃走的去向时,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仙道,于是我就逃来了陵南。我来陵南的第一天,就明确告诉仙道我和流川出了点问题。他当时一看我的神情就没再追问任何细节,并再也不在我面前提流川或者湘北,直至现在。我很感激他,这家伙真是不错,聪明过分不说,还体贴入微到极点。 “如果舍不下,就不要局限自己。你以前肆无忌惮得跟发光的太阳一样,现在却缩手缩脚,弄了一层朔料薄膜把自己裹了起来,就是包剩菜剩饭那种,透明的,很闷,”他怕我听不懂,还声情并茂地详加解释, 我被他气笑了,“你直接说我没以前好玩就是了!”我知道自己变了,我也试过回到原样,可力不从心。心里有个角落崩塌了,那股肆无忌惮的力量再也出不来,对此,我没有一点办法。 “还好啦,不过你在别人眼里是神秘人士,班里同学都猜你有一个了不得的爸爸,他们还让我来打听一下,” “啊?”了不得的爸爸?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够奇怪的,“为什么这么说呀?” “他们有的去看过比赛,知道你在湘北读高一,转眼却又转学进了陵南高二,像风一样的来去自如,一般人可没这个能力,所以都说你爸爸交游广阔,能轻松搞定两个学校的校长......” “啊哈哈哈哈,”不等他说完,我已笑得东倒西歪,闲杂人等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群,能给生活镶上各种遐想,“我说他们都不怎么跟我亲近,敢情是把我当达官贵人了,”难怪,自从进了仙道的班里到现在,大部分人对我都不冷不热的,除了少数几个马屁精,他们对我那可真是热情,热情得我快都吃不消了, “年级落差这么大,也不见你吃力,你也是怪物,”他笑嘻嘻地, “还好啦,”被他说得惭愧,我的来去自如以及在学业上的从容,那都是得益于神力,可不是我的实力,当然,这个不能对仙道明讲,只得借“怪物”说事,“或许我们心底都住着怪物吧。” “嗯,这个说法我喜欢,我们活在一个怪物世界里。” “是啊,如果找一种动物来形容,你就是独角兽,啊,上钩了,”浮标在动,我屏住气,缓缓抓紧钓杆,然后猛然提起,银色反光中,一条黑色长脊鱼弓身而出,霎是漂亮,“快,快抓住它,”我手忙脚乱地收线,把鱼竿往仙道那边转。 仙道自如地抓住鱼线,帮我取下鱼,放在旁边的水桶里。 “这什么鱼?” “青鱼。” “还蛮大的,等下让鱼住老大煮了给我们吃。”我们和鱼住约好4点去他父亲店里尝他的手艺,这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纠缠来的。我缠上鱼住老大跟全国大赛有关。 “哎,仙道,鱼老大虽然为了从事家族产业而退出篮球部,但他去篮球部好像比你还勤快,你这下任队长很不合格啊。” “是吗?你总是避开篮球部的,又怎么知道鱼住前辈的动向呢?”仙道笑得相当狡黠, 我被他说得一惊,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啊,他不会是看到上次我避开彦一走吧?嗯,这家伙敏锐得可怕!到陵南后,我极力避开跟篮球部有关的东西,更不用说篮球部本身。我不想睹物思人,那很容易勾引来不好的回忆,再一个,那个随时在说“要注意啊”的彦一同学很可怕,要是让他盯上,估计我祖宗八代都没清净日子过了。只是没想到仙道连这个都发现了,“你又知道了!平时总是心不在焉的,偏偏又是看得最清楚,你还说你不是怪物!”我坦白承认,这没什么好瞒骗的。 坦诚完,我继续探听仙道的心思,“仙道,鱼老大走了之后,你能当好队长不?我怎么觉得有点危险啊,”全国大赛后,他迟到早退过分懒散,以致田冈考虑换队长,然后,陵南篮球部内部为队长之位起纷争,情况并不好。我很好奇仙道能否预料到这点,再一个,按他的性格,他应该是不向往当队长的, “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他表情自然,仿佛根本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他答得滴水不漏!不过,他是真的无所谓吗?不可能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久会有的纷争事先肯定有征兆,他连我避开篮球部都看得出,怎么可能没发现那些纷争的前身呢?所以,他是不想探讨?算了,不管原因是哪个,我都不能再问了,仙道可不是樱木花道,可以随便咧咧的。 说话间,仙道也钓上一条大鱼,我们看时间差不多,就收好渔具去鱼住爸爸的店铺。 “哎,仙道,你说他们店里应该会有比目鱼和鲤鱼吧?” “应该有吧,这些挺常见的。怎么了?” “啊,没事,就问问。”如果店里没有,到时候就用神力变一两条,不过这样会被仙道怀疑,所以,得好好计划计划。 ***************************************************************** 鱼老大家的店铺蛮大的,生意也比较好,难怪他要继承家族事业。 “请问要点什么?”刚落座,服务员就来问。 我忙说,“我们是鱼住前辈的同学,我们和他有约,谢谢。” “哦,好的,我这就去叫他。” “嗯,好,谢谢。” 不一会儿,戴着厨师帽的鱼住前辈出现,不过摆着一张臭脸,这点和大猩猩非常相似,以致我怀疑个子高壮的人天生都配套了一副不苟言笑的脸。 一看到他,我立刻站起,非常谄媚地迎上去,“鱼住老大,你来了,你戴帽子看上去很威武啊!” “别叫我鱼老大,叫前辈!”他嗡声嗡气地,随即看向另一个人,神色柔和了些,“仙道,” 仙道笑眯眯地挥手,“嗨,鱼住前辈,对了,”他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鱼住,里面装了点海水还有钓来的鱼,“我们今天的战果,麻烦前辈帮我们收拾一下,” “嗯,好的,”鱼住从仙道手里接过袋子,“你们还要再吃点什么?” “我,我,”我抢在仙道面前举手示意,“我要比目鱼和鲤鱼,还要刺身配萝卜片!还要鱼老大你亲自下厨!” “比目鱼?鲤鱼?都很普通,没什么好吃的,换一种,换一种,”鱼住对我的“吃味”不以为然,转而又去问他的亲亲晚辈,“仙道你呢?” “我都可以。”仙道笑得就像个旁观者,他的焦点在我身上,在我和鱼老大说话时,他兴致盎然地观察着我。 “嗯,知道了。没礼貌的小子,决定好换什么了没有?”鱼住又看向我, “我不换了,我要就这几样,其实,今天是我生日,”我去掉轻浮,换上正经的脸色,郑重其事地“和盘”托出准备好的措辞,“我在老家过生日时,我mama都会给我煮这两种鱼吃,一种是鲤鱼,另一种就是比目鱼。她希望我跟鲤鱼一样,能华丽地活着,但又怕我太华丽了遭人嫉妒,会有不好的命运,就又希望我跟比目鱼潜藏在泥土里一样,低调点,但既要华丽,又要低调,有点难调和,不过这难不倒我伟大的mama,她想到了刺身和萝卜片。萝卜片是给刺身作配饰的,很华丽呀,但只是起到衬托的作用,不会抢刺身的风头,很低调啊,不会引来觊觎,萝卜配刺身简直就是华丽和低调的最佳代言。发现这个后,我伟大的mama开心死了,每次我生日的时候都烧这三道菜给我吃,以寄寓她对我殷切的祝福!我从来不敢忘记,今天虽然在异国他乡,但我希望在生日的时候能继续品尝到mama的良苦用心。所以,就拜托鱼住前辈了!”说完,我非常恭敬地对他一鞠躬, 鱼住被我绕得目瞪口呆,半天他才很不高兴地说,“你叽里呱啦地说一大堆,我根本听不懂,说简单点!” 啊呀,听不懂?我抬头,只见鱼住浓眉缩成八字,抓耳挠腮的,头痛不已,看来他真是不习惯处理那么长的信息,哎,枉费我构思了那么久,还铺垫了那么多的转承什么的,浪费了。我赶紧往简单明白了说,“今天我生日,我一定要吃鲤鱼,比目鱼,还有刺身配萝卜。这是我mama对我的良苦用心,也算我的家族传统,所以还请鱼住前辈成全。”我又毕恭毕敬地对鱼住鞠了90度躬。 “好了,好了,就吃这些吧,小事一件。”他没有任何犹豫,很轻快很容易地接受了我的立场,完了,还不忘教训我,“以后讲话简洁一点,老啰哩八嗦的,听得人头痛!” “呵呵,知道了。那就麻烦鱼住前辈了!”他不但不疑我,即使是不赞同我的想法,但还是以我的想法为先,不掺杂进他自己的意见,这很少见。 “没事。等着。”他拿了菜单转身往厨房里去,那庞大的背影上去非常具威慑力,可实际上他是个简单醇厚又随和的人。一时恶趣味上头,我忍不住冲着他喊,“鱼住前辈,请加一点mama的味道进去,拜托了!” 店里其余人被我的大嗓门惊到,纷纷侧目,反而鱼住只是背对着我挥手,并没有发现我的恶作剧,好人哪。 我喊得口干舌燥,坐下灌了一口茶之后才发现身上粘着两道兴味十足的视线,便直接迎上去,“你看我很久啦,同学。”想干么? 仙道笑着承认,“是啊,刚才你魅力四射,眼睛都在发光。” 啊?“嗤,你是想说我那层很闷的朔料薄膜不见了是吧?”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胡闹就全心全意上了,好久不曾这样了呢。 “跟你说话就是不费劲。”他真心地赞美了我,然后好奇地问,“你家真有那么奇怪的家族传统,我怎么听出了‘阴谋’的味道。” “阴谋?什么阴谋?”我心一颤,这家伙也太敏锐了吧,“没有啊,各国习俗不同。再说,我干么在点菜吃鱼上去搞阴谋,没什么价值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你的话听上去就不怎么顺耳,再说你又是一个好玩的人,所以,我其实是非常期待你的‘阴谋’的,说说?”仙道说得眼睛都亮了,他对违背常理的事真是有特殊的爱啊。 “没有的,真的没有,你想多了,仙道同学。”我没口地推着。仙道直觉没错,我确实是有阴谋,但是一个字都不能说,否则被仙道顺藤摸瓜,我的一切都会无所遁形,在这方面,仙道比彦一还可怕。 “呵呵,”仙道笑得跟老狐狸一样,不过再没追问。 我也跟着笑。这是我能为湘北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比目鱼,鲤鱼,萝卜配刺身啊,华丽,低调,衬托啊,这些在鱼老大8月份去看湘北对山王时用得上,他得用这些点拨陷入迷惘的大猩猩,只是我怕到时候鱼老大想不出来或者忘记,便预先给他作个铺垫。只是这事太过荒诞,没办法也不能讲出口。 鱼住煮菜跟打篮球一样,快捷得很,当服务员端上最后一盘菜时,时间才过去30分钟。“哈,开动啦!”我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尝了一口,嗯,很鲜美啊,材料的甘美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没有被调味品或煮法破坏,真不错。 我像嗅到腥味的猫,挥动筷子就停不下了,直到鱼住站到我们桌前,“鱼老大,太好吃了!你对这些鱼真好!” “对鱼真好?你这奇怪的小子老讲莫名其妙的话,讲人话!”鱼住脸色又黑了一层。他又听不懂了, “鱼很鲜啊,你都没破坏鲜味,太厉害了!”我眉飞色舞地说, 这下他听懂了,冷哼了一下,嘴角扯开了,“那当然,我鱼住纯的手艺当然是好的。”骄傲溢于言表, 哎,我被他直白的自傲惊了一下,他还一点都不谦虚的,“是,是,” 仙道咽下嘴里的鱼rou,才招呼鱼住,“前辈,你也坐下一起吃吧。”他吃得比我含蓄多了。 “嗯,好,等一会。”鱼住折回厨房,换掉厨师服,摘掉厨师帽后,回来坐到了我们面前。 “鱼老大,给,”我恭敬地地递上筷子, “嗯,”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挟了一筷子鱼后,好像是随口问,“仙道,最近篮球部怎么样了?” “挺好的。”仙道应得很快,也很自然,仿佛他去得很勤快。 可惜鱼住不给他面子,“当队长要管的事情很多,你要多多去篮球部照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迟到了。” 哇,这就是前辈对晚辈的教导!我暗自惊叹,鱼住真是坦率啊,批评教训别人就像聊家常一样,没有丝毫的架子,反而很真诚。 “嗯,我知道了,会努力的。”仙道也不简单,笑眯眯的,仿佛不是在听训,接得也很坦诚,真是厉害!
“我听说翔阳藤真前辈不会退出篮球部,其实鱼住前辈你也可以考虑留下来的。”仙道漫不经心地夹了一根鱼刺扔到盘子外,“有前辈在,我们比较安心,” 仙道说得相当随意,但我听得眼睛一亮,嘿,这就是仙道的真实打算! “嗯,你比我更好,根本不用我担心,”鱼住的脑袋是走单程的,他听不出仙道的言外之意, 遇到这种情况,仙道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除非他是水泥工,能在鱼住的脑袋里修出几架立交桥,哈哈,有趣,一物降一物。 “对了,鱼老大,你去不去看全国大赛?”既然说到了篮球部,得赶紧切进我要的话题, “8月份我要去广岛进修,到时我会去看的。要是你们湘北敢在全国观众面前丢神奈川的脸,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我心头一喜,原来他出现在比赛场地不是偶然,“那真是太好了!我有一件事要拜托鱼住前辈,还请一定要答应!”我豁地站起,又对他鞠了一躬。 “好了,好了,坐下说!你这小子一惊一乍的,搞得我头痛,坐下说!” “能不能请前辈去看比赛那天,从进修的地方带一个萝卜过来?” “萝卜?”出声的是仙道,他睁圆了眼,惊喜的很。 “嗯。到时我也去,我希望比赛完之后,再请鱼老大煮菜给我吃,你煮的东西太好吃了!!”鱼住带上萝卜才能在比赛的时候拿出来削给大猩猩看。这就是我的“阴谋”。全国大赛时,鱼住对大猩猩的指点很重要,其中萝卜功功不可没,但萝卜的出现太过突兀,所以,现在有机会我就得做好铺垫, “你可以自己带啊,”仙道反应真是迅捷,他甚至跳过了“带萝卜干么用”这一步,直接进行到第二步, “我家在广岛有个小房子,旁边有水产市场,可以买到新鲜的鱼和刺身,但缺新鲜的萝卜。所以得麻烦鱼老大到时带一个萝卜过来,等比赛完了就去我家聚餐一顿,我是这样想的,不知道行不行?” “可以,没问题。”鱼老大没想太多就应下来,“你家在广岛还有房子,真够有钱的,” 仙道没再说什么,只是歪着嘴角,眼睛发亮。 他不会猜到真相了吧?如果是真的,那会很可怕,“仙道,你会去看全国大赛吗?” “暂时没这个打算。” “真是可惜,你尝不到鱼老大的手艺了,没口福的人。”我揶揄仙道,同时忍不住想,要是他去了现场,他说不定就能猜到我的“阴谋”! 他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去看他们比赛。” “啊,”我被他说得语塞,我现在连提都不愿提及他们,怎么还会巴望着看他们比赛,好像有点不合理,不过这难不倒我,“你知道我不是无情的人。他们的重要时刻,我还是要悄悄地为他们加油的。” “是吗?”他眼角眉锋上挑,不肯老老实实地相信我,哎,看来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先避一下再说,“我吃太饱了,去洗手间一下,”我抬起屁股,撇开腿就要走,却被仙道一把按住肩膀,他五指紧扣,力道不轻,抓得我肩胛骨生痛,“好痛,轻点轻点,怎么啦?” 他正盯着我的凳子看,眼睛圆睁,嘴角拉长,看起来好像受到惊吓。我被他这个样子弄愣住了,凳子上有什么呀? 我正想转头去看时,却被他一把按回到凳子上,“早,早阳飞,呃,坐下,先坐下,我有话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点慌乱,“哎,怎么了?你今天老是看不该看的,”我指下午他看我“雄性激素不发达”的小腿, “啊,哈哈,对啊,运气好,没办法,”他用手摸了一下额头,兀自镇定自己,他眼里依然残留着一些惊异,“你今天穿了一条白裤子,” “白裤子,是啊?有什么问题?”我摸摸自己的裤子,今天有点热,我就挑了宽松的白色中裤,短到膝盖上,因此露出不长腿毛的小腿,还被他嘲笑了发育不良。 “嗯,不错的选择。那个,鱼住前辈,能不能帮我我借一套女孩子的衣服,我等下要用。” 啊?我和鱼住齐齐被他搞愣住了,仙道要女孩子的衣服做什么啊?鱼住比我还好奇,但他没问,只以眼示意, “呃,那个,我表妹宿舍遭窃,衣服和钱都没了,叫我帮她想办法。这边又没地方买衣服,所以我想,还是先麻烦前辈帮我借衣服。麻烦了!”仙道学我,站起鞠躬,弯腰90度,很是郑重。 鱼住脸色不大好看,让他去借女生衣服,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他们店里有女性。但仙道还在他对面硬生生地杵着,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当鱼住站起正要走时,仙道突然挽住我的肩膀,“我表妹跟早阳飞身形差不多。” “嗯。”鱼住闷闷地应了一声后,步履沉重地走了。 鱼住一走,我就挨近仙道,挤眉弄眼地,“哎,有阴谋哦,仙道同学,”鱼住不怀疑不代表仙道说的就是真的,表妹遭窃什么的,一听就不大可靠。 “你就是我表妹啊,那衣服是给你用的,早阳同学。”他笑呵呵地拍拍我,眼里开始出现谑笑, 我完全楞住了,他在说什么呀?为什么我要用到女装,“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每个月必来的那个来了,你的凳子上都是,呃,血,” 什么?我瞪着他明亮的眼珠,迟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我下意识就要转身看凳子,又一次被他压住肩膀,“别动,别人会看到的,先想想怎么善后。” “啊哈,”我捧着发热的脸,羞臊得不能自己,失误!绝对是失误,我完全忘记了还有例假这件事!天哪,居然在仙道面前出这么大的丑!但他怎能一看到就明白,我一直是以男的身份来面对他的呀,“你怎么知道我来‘例假’了而不是受伤了或者其他?” “你穿了白色的裤子。” 好吧,没有腿毛,发育不良,又来红潮,仅凭这些就判定我是女的?“就这样?未免太简单了吧,”我努力抬眼看他,依然不能停止羞臊, “你没有否认啊,” 啊,这家伙原来是试探我!我悔得要死,猝不及防下,竟然就上当了!但也没办法,这一切都太巧了,在这个尴尬的时间地点来例假,又被仙道看到。如果不是仙道,我绝对可以蒙混过去,但偏偏是仙道,哎,简直是命中注定,“为什么要鱼老大借女装,我只要换条牛仔裤就可以啦,” “我想看你穿女装的样子。” 啧,真是恶趣味,“你不问我为什么扮男的?”羞耻感稍微减弱,我的心渐渐平稳下来,被仙道而不是其他人发现了其实是最好的。他会用最自然最贴切的方式来处理一切,他毫无疑问有这个能力。 “哦,你为什么扮男的?”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眼里又是兴致盎然, 这家伙,居然玩玩顺水推舟,“你猜,” “有易装癖?” “你才有呢!” “嗯,”他转了转眼珠,“为了接近流川?” “宾果,就说你聪明!”我喜笑颜开地拍拍仙道的肩膀,心里的芥蒂一点一点退去,以这样的方式被发现真身,其实也不错。 “为什么不来接近我呢?”仙道语气突然变得哀怨,害得我心跳停一拍,我没听错吧? “你,你说什么?” “有人扮男的来接近你,这日子多有趣啊,可惜流川不知道珍惜,真浪费。换我就不一样了,要是有像你这么好玩的人来找我‘同性恋’,一定每天都很精彩!”他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在惋惜, 我听得目瞪口呆,呆完之余就想掩住他的嘴巴,这家伙比我还恶趣味不说,还直言不讳,也不怕别人听见了惊世骇俗。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生活到底是有多无聊,才老对这些曲折离奇心心念念个不停啊! “接近你才不好玩呢,很快会被你拆穿。” “呀,也对,”他微叹了口气,似乎为自己的敏锐深感可惜,不过很快他就又笑开了,“我会假装没发现的,” 然后看人家装假看得不亦乐乎?受不了他,“等下鱼老大来了,怎么办?当他的面换衣服?不是要穿帮!” “你现在去洗手间,我等下把衣服送过来。那剩最后一个问题,这个,要怎么处理?”他指指我的凳子。 羞臊又不可抑制地上了脸,我低声说,“别看,我自己来。拜托!”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