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浓重呼吸
天已经大亮了，向来不是很严谨的睿王府在晨光之中，更显得肃静诡异。偌大的王府之中，竟没有几个清醒走动的人。有三三两两迷迷糊糊没有目的的护卫奴才在走动，剩下的，便是三三两两横七竖八地倒在了他们各自的屋子中，床上地上桌子上，各种地点应有尽有。 程元睿没有空去查看这些，而是吩咐了还有些呆愣的白祖，让他在确定自己已经清醒了之后，再去好好看一看。 程元睿猜测，既然连自己都倒下了，也这样平安到天明，那他的睿王府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被他差点忘记了的翠娘。 毫无疑问，做了这件事的那人的目标，一定就是翠娘了！ 到底是谁做的？程元睿暗暗心惊。照这一手，怕是不好善了了。 但愿翠娘没有事。程元睿只能在心里暗暗这么想着。 翠娘的房间不是很偏僻，距离程元睿的院子，照程元睿等人的脚速，大约也就半盏茶的时间。 程元睿常年不在睿王府中，因此他的院子也不怎么留人，即使是像翠娘这样子常常给他打扫、侍候他的生活的人，也在程元睿没有回来的时候，是不住在里面的。 远远第一眼看见到翠娘所在的这间小院的时候，程元睿听到白腾在身后渐渐浓厚的声音。他的心头也同样不轻松，翠娘的嘴咬得这么紧，必定里面大有文章。程元睿觉得，他还是太大意了！ 尽管心抱侥幸，总需要见到人才知结果。 顾不得其他地推门而进。程元睿和白腾放眼望去，翠娘正背对着房门，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只是呼吸明显浓重。 见状，程元睿稍微出了一口气。还活着便好，呼吸浓重也不能说明太多问题。 然而。当白腾率先上前去查看的时候。程元睿听到白腾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便又觉得，事情麻烦了。 果不其然。程元睿只看一眼便知道为什么白腾会倒吸一口凉气，而又为什么翠娘要背对着房门口了—— 屋里的空气很干净，毫无血腥气味，这是程元睿刚刚下意识出了一口气的原因。然而或许是最近郁扶摇安静了些。他竟然忘记了郁扶摇的拿手好戏——毒。 衣裳干净平整，而翠娘脸上的表情却是扭曲的。咬牙切齿青筋毕露。又冷汗淋淋。嘴唇早已乌紫，面上红一块青一块，像是被乱拳打过一般。但是程元睿知道，这一定不会是。 见反应过来的白腾要去扶住翠娘。程元睿下意识阻止了他:“别动！” “公子……”白腾愣了一愣，没明白程元睿的意思，虽然照程元睿的意思停下了。心里却很是着急。 “她中毒了。”程元睿严肃地说，伸手拦住蠢蠢欲动的白腾。又查看了几眼，这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药丸交给白腾，“拿东西包住手，再把这个喂给她吃下去。” “是。”白腾恭敬应了一声，匆匆忙忙从隔壁屋子的桌子上扯来几条叠放好的布巾。再回来时，程元睿已经帮他倒好了一杯清水。 白腾感激地看了一眼程元睿:“多谢公子。” 程元睿摆手，让他赶紧把药丸替翠娘喂下。 程元睿没有在一旁观看，而是走出了房门，在院子里仔细查看了一番，又走到院子之外去。即使他查看得很仔细，却还是没有什么发现，不由得令他自己不满。 即使到了这时候，整个睿王府依旧懒懒散散，没有几个人在其中走动，没有一丝朝气。程元睿心里说不清楚自己对此是叹息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他真的很少回来这个地方。 突然，赵亮杰急匆匆从院外跑来，或许是出门急了，即使衣冠端整，面容肃整，但是鬓角却没有如平时一般一丝不苟，而是带着不易察觉的凌乱。 程元睿没有说什么，便见他匆匆来到自己面前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程元睿看着他没有说话。原本确实是吩咐了他要好好看好翠娘，然而他也吩咐了暗卫。这个结果确实出乎人意料。 沉默可以意味着很多事情，赵亮杰有些战战兢兢。 而这时，屋子里却又有了动静。 “翠娘？翠娘！”屋子里的白腾发出了惊呼，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程元睿连忙转身进去查看。他面前的赵亮杰张了张嘴，但没有程元睿的吩咐，却是不敢进屋，只好在门口守着，眼睛里却是含着担心的。 “怎么回事？”程元睿一边过去，一边沉声问道。 “公子！”白腾有些激动，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不够沉稳，连忙深呼吸了一次，才对程元睿答道：“回公子话，翠娘的脸色已经全部变得乌青，怕是……”白腾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心里有些难受，便更不想面对这可能的事实了。 程元睿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突然伸手，赤手抓住了翠娘的手腕。 “公子！”白腾又是一声惊呼。 “公子。”门外，白祖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表明他已经清醒了许多了。 程元睿制止了白腾的着急，又隔着门吩咐道：“王府中的状况，便由赵管家去查看清楚了。” “是。”赵亮杰对着门口行了一礼，又抬头看了看那洞开的房门，低头领命而去。 “白祖。”程元睿听到赵亮杰离开的脚步声，又吩咐了一句。 “属下在。”白祖在门外没看见程元睿，只对着门行礼道。 “你速速前往福华客栈请郁小公子前来。便说有奇毒，需要他帮忙。其他不必多说。”程元睿微压着嗓子，对白祖吩咐道。 “是。”白祖恭敬道，顿时飞掠而去。 程元睿坐在床头，手指依旧搭在翠娘的手腕上。他不是什么大夫，但基本的药理他还是懂一些的。很微弱的脉象，就像那条只剩一口气一般的生命一样，仿佛下一秒便能消失。 接下来，便是要争分夺秒了！ 程元睿的呼吸，也渐渐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