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眼睛发亮
“郁叔叔，你看，好多小鱼啊！”程盛锐趴在桥栏上对着水中欢快游着的鱼欣喜地说。 “……”郁扶摇看了一眼。嗯，好多吐泡泡的，水上的涟漪一圈一圈相互碰撞，荷叶在水里摇摆……却不能缓解被叫“叔叔”的郁闷。 郁扶摇第一次觉得，也许易容并不是谁能都能做的事情，即使面具再精巧。在天真看不出真相的孩子面前，他只会毫无顾忌地戳你心窝。 “郁叔叔，你看，树上有小鸟！”程盛锐往前又跑了几步，眼尖地看见了几乎被绿叶遮挡的在树上跳脚的小鸟。 “……”郁扶摇看了一眼。嗯，圆润的样子很轻易地便让人感觉到它的丰衣足食，自由自在，清脆的鸟鸣清亮好听，却没有一丝霸气，果真是不需要经过拼搏便能好好过活的小鸟。不像她家那边，一只只凶残狠戾。 郁扶摇欣赏了一会儿那只斑斓的小鸟后，又看向了那棵树。 高大，却还不到参天的地步。树干经过多年的生长，两个人才能差不多抱得过来。是一颗榕树。生机盎然，郁郁葱葱。 郁扶摇在周围转了一眼便看见了那边那个刚刚休息的亭子。在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阳光微微洒了下来，映着顶上的琉璃瓦反射着的白光，微微刺目。 “郁叔叔，我们荡秋千好不好？”程盛锐跑到榕树底下，那里正放着一个低矮的秋千，显然就是给那些小皇子玩的。 皇家的孩子，娱乐的远远不及普通的孩子多。地位越高往往意味着他们自小承受的压力越多。 郁扶摇走过去晃了晃秋千，挺有意思的样子。她家里可没有这种东西。她自小都是坐在树枝上晃的。 她已经开导完自己对于“叔叔”这个称呼的郁卒，专心开始逗小孩了。 “行啊，你上来吧。”郁扶摇朝程盛锐招招手。 程盛锐欢快地蹦了上去。他平时也是玩这个的，但是宫女太监们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觉得不开心，他便变得不怎么爱玩这个了。 郁扶摇的手劲不小，试着晃了晃秋千，对力道熟悉了一下。便开始使劲。程盛锐从一开始对郁扶摇的试探的不满。慢慢变成了开心的大笑。 “哈哈，要高，高高的！呼——”程盛锐在秋千上开心地喊道。 一直跟在一旁的程元睿有些皱了皱眉。但只有一瞬，又很快解开，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心思。一直到程盛锐下来了，也没有发现。 程盛锐拉了拉发呆的程元睿：“皇叔。抱抱。”程盛锐撒娇道。他玩得久了，虽然开心。也有些累了。 “小锐已经长大了，要自己走了。”程元睿没有理会他的请求，只是这么告诉他。 程盛锐有些不乐意，不过他也不敢挑战程元睿的威严。皇叔疼他。只比父皇好一点点，好多事情也是不放松的。 程盛锐侧头看了看郁扶摇。看见他正对着他笑。程盛锐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提出来要求。 “五皇子还要继续走吗？”郁扶摇笑着问。 程盛锐考虑了一小会儿。好像又不是很累的样子，便点头：“好啊！我带你去看鸟窝。”程盛锐说道。眼睛都有点发亮的意思。 “好啊。”郁扶摇依旧笑着。 程盛锐说的鸟窝还要再走一段路。 路的两边都是小灌木丛，说是小，但几乎有一人高，挡住了很大一部分的风景，只能透过不是很茂密的枝叶看到，其他地方去。 旁边似乎是种满了花，虽然已经进入了夏季，但是花还是开得很艳，空气中也可以闻到有些香甜的问题。应该是花本来带的味道。 不过对于郁扶摇来说这花香便有些重了，让她不由自主地皱眉。 “不好闻吗？”程盛锐虽然小，但还是注意到了郁扶摇的脸色，连忙体贴的问，软软的童音，让人身心舒畅。 “味道有点重。”郁扶摇诚实地说。话虽这么说，她的脚步还是没有加快，而是更仔细地闻着这里的味道。 “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程盛锐看着郁扶摇的样子，又有些疑惑。 “不是很喜欢，不过觉得这花有些有点用处。”郁扶摇解释道。 “那我们先去看花？”程盛锐建议道。 郁扶摇想了想，点头了。 往前再走一阵子，在绿色的小灌木丛的路上又拐了两个弯，郁扶摇突然觉得眼前一亮。 香甜的味道已经近在眼前，粉嫩的花朵开了满目，红的，粉的，橘色的，缤纷乱眼。郁扶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程元睿看着郁扶摇的样子，心里却不是很高兴了。 郁扶摇高兴的样子，很多时候只意味着一件事——她对这里的东西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基本都是草药——她感兴趣的草药基本都可以制毒—— 程元睿感觉心都快痛起来了。 这一片花海，可是御花园里最大的宠儿了。 “我们去亭子上坐坐。”程盛锐提议道。 郁扶摇连连点头。 御花园的亭子都是有名字的，但是不知道为何，或许就是哪位懒惰的皇上吧，给这些亭子取的名字直接到令人侧目。比如说他们一开始在的亭子，叫爱莲亭，现在这个亭子，便是赏花亭。 “我挺喜欢这里的花的。”程盛锐仰头看着一旁的郁扶摇。 “嗯嗯，我也喜欢。”郁扶摇已经认出来这是什么了。 珍珠花。叶毛边光滑，叶脉清晰，花有多色，蕊色紫，重瓣，花如拇指大小，簇生，一簇大如拳头。花可入药，微毒，根茎味苦，小毒，叶脉为其解药。 郁扶摇记得，娘亲有一个方子，便是以珍珠花为主药的。不过她不太记得是什么作用的了，似乎是一种很有趣的毒。因为山上没有成片的珍珠花，气候也不适合，所以娘亲没有配出来。但是娘亲手上有晒干的珍珠花花簇，给郁扶摇嗅过味道。郁扶摇暗暗记在心里，有机会要来这里挖上一批！ 郁扶摇的眼睛越想越亮，程元睿的心里却越来越沉，以至于他差点脱口而出问郁扶摇，是否这些花，尤其是花香有害。 不过程元睿知道郁扶摇虽然喜爱，但还是有些分寸的，如果有害，她应该一早就提出来了才是。 想到这里，程元睿又不由得松了口气。自从知道皇兄似乎中毒以后，他便有些大惊小怪了，不由得任务这皇宫中到处都毒，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郁叔叔也很喜欢是吗？”程盛锐开心地揪着郁扶摇的袖子。是一种被认同的喜悦。 郁扶摇点头点头再点头，十分欣喜。 “我们去别处看看吧。”程元睿眼见着这两人似乎有在这里久坐的打算，但对于郁扶摇的举动又有些捉摸不透，连忙提议道。 一听完程元睿的话，郁扶摇不满地看了程元睿一眼，呲了呲牙，但是没有说话。 程盛锐听到这话，倒是被提醒了：“对对，我们去看看鸟窝。”那可是他的大发现！他第一个发现的！ 郁扶摇顺着程盛锐的话点头，她对这里虽然很有兴趣，但急不在一时，把御花园都走一遍也不错。 “鸟窝在哪儿？”郁扶摇问程盛锐。 “在那边。”程盛锐指了一个方向，不过郁扶摇望过去，却被小灌木丛遮挡，看不出来他指的是哪里。 “那我们走吧。”郁扶摇说着，走前了两步。 程盛锐晃了晃小短腿，又从石凳上跳了下来，走到前面带路去了。 “……”程元睿对于他们的兴趣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又不能走开。 没有完成皇兄的嘱托，他怕又被带去那一间满是画像的屋子里了！ 在小灌木丛中换了个方向又走了一段路，在看不清楚的姹紫嫣红中穿行了好一阵子，郁扶摇才看到程盛锐说的那棵树。 看一眼，程元睿就知道为什么程盛锐会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了。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角落了，又是最杂的地方，被种植成一小片树林子的样子，满目绿色，却没有其他风景，旁边更没有什么亭子可以休息，多数人还是不怎么喜欢这里的。 也有人曾和某个皇上提议把这部分去掉了，因为它生长的地方太边缘了，外面也是一小片林子，若是有什么有心人，随意一攀爬便能进来了。 可是那个皇上偏偏就喜欢这里，还立了规矩，不允许随意变化。于是，这里便这么一直留下来了。当然，也有人偷偷传言，说当初那个提议的人不为皇上所喜，所以皇上才会这么和他对着干。 这里的坏处太显而易见了，才会这样，即使被留了下来，还是很少有人过来。也不知道是谁把程盛锐带过来的。程元睿皱了皱眉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问题。 再一抬头，郁扶摇已经耐不住手痒，在程盛锐童趣的喝彩声中，开始往树上攀爬，手脚并用，颇有些狼狈。 郁扶摇的眼睛里依旧是亮的。程元睿再一次皱眉。 这皇宫中，到底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潜在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