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深夜

    夜月如水，埃斯巡视在土墙上。

    土墙外的恶魔随着第九小队的到来，恶魔的数量减少了许多，然而入夜才不到两个小时，数量又在缓慢地增加着，此时的外侧不断地闪现那种幽绿色的光芒，看上去是如此的骇人。

    卡麦毫无疑问地选择留了下来，当晚便命令所有第九小队的成员分批守护斯坦集，做好随时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准备。

    埃斯背着炼神，目光扫视着外侧，面无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转换一处地方。只是当他拐过一侧的时候，忽然间发现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伊雷奥尔。月光下的伊雷奥尔脸色有些凝重，正如埃斯先前一样，凝视着远处不断游离着的恶魔。

    伊雷奥尔同样觉察到了埃斯的到来，他轻声道：“我们又见面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卡麦的队员，也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面的。”

    埃斯点点头，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的？”

    伊雷奥尔道：“维诺受了些伤，路过斯坦集便留在这休整了几天，没料到恶魔侵袭得如此突然，便被困在了这里。”

    埃斯一直很奇怪伊雷奥尔为何会留下维诺，在他看来维诺没有丝毫的能量，就算力气再大，起到的作用也是有限的，而且依照维诺的性子他简直就是一个累赘。

    伊雷奥尔看出了埃斯的疑惑，缓缓地道：“维诺的力气很大，这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如果我料想的不差，维诺很可能是个异能者，只不过他的异能一直都没有觉醒罢了。”

    埃斯惊讶地道：“异能者？”

    伊雷奥尔点点头，道：“至少有很大的可能性，你也知道关于你们异能者的情况我了解的也不多，不过维诺的情况却很符合天赋异能者的特征，就像你这天眼一眼，虽然是体质与精神的复合型能力，但始终也算是天赋异能者，维诺的情况虽然没有能量存在，不过实力却完全比得上一阶中期乃至后期。”

    埃斯想到三个月时间下来，无数次看到维诺冲锋在前的那种狂暴力量，他也觉得伊雷奥尔的推断是有些根据的。想到这里，埃斯不由地有些敬佩于伊雷奥尔，相对于卡麦，他只觉得伊雷奥尔更像是一个领导者。

    埃斯道：“先前的时候你不是想走的吗，为何留了下来？”

    伊雷奥尔道：“原本打算趁入夜前闯过这些恶魔的包围圈，不过现在天色已经太晚了，而且刚才的行动恐怕已经引起了那些高阶恶魔的注意，就算走也走不了多远。”

    埃斯点了点头，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伊雷奥尔，发现对方的神色越发的凝重，他不由地道：“你在担心什么？”

    伊雷奥尔道：“是的，我的确有些担心，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幽冥兽存在的地方必然有魔族人员到达，如果这斯坦集外有魔族的人出现，那么这些恶魔就会被他们所驱使，到时候就算以卡麦的实力也未必能够完全抵挡住。”

    埃斯眉宇微挑，道：“魔族的人都能驱使恶魔？”

    伊雷奥尔道：“那倒也未必，魔族虽然个个都是天生的武道天才，实力进展都是极为迅捷的，不过想要控制那些荒野上没有智慧的恶魔，唯有修炼魔族秘术‘御魔术’的人才可以。至于这‘御魔术’在整个魔族修炼的人都不算多，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魔族黄金家族那不勒斯，他们家族的每一个成员都修炼着‘御魔术’，拥有着掌握无数恶魔的能力。”埃斯发现当伊雷奥尔提到那不勒斯的时候，眼神里明显有着深深的忌惮。

    埃斯凝声道：“御魔术？”

    伊雷奥尔道：“御魔术。”

    埃斯一直以为魔族是天生会驱使恶魔的，原来是修炼这种御魔术的结果。他对于魔族的事情知道的极少，不由地说道：“你和我说说关于魔族的事情吧。”

    伊雷奥尔，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埃斯想了想，道：“魔族的实力、分布、习性等等，尽可能多的关于魔族的事情。”他忽然间有着一种想要了解这个在所有人类眼里恐怖存在的冲动，在他以往的任何时候，他都只觉得碰到他们，躲得越远越好。

    伊雷奥尔点了点头，道：“其实关于魔族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算很多，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所在的这片地域叫做幽南荒域。整个幽南荒域连绵数千里，极为广袤，在这上面零星地分布着像白岩城这样的人族大城，不过势力终究极为有限。在幽南荒域的极西便是魔域，魔域到底有多大，谁也不知道，只知道里面生活着那些强大的魔族还有无数的高阶恶魔。”

    伊雷奥尔在埃斯注视的目光下顿了顿，又道：“魔族势力的划分极为复杂，传闻也有很多，就我知道的势力便有三股，分别是幽皇廷、那不勒斯家族与凤凰血都，当然魔族的势力交错纵横，我也只是知道冰山一角罢了。”

    埃斯疑惑道：“这三股势力又是什么来头？”

    伊雷奥尔解释道：“那不勒斯家族自古就是魔族的黄金家族，他们习练‘御魔术’，能够统御无数的恶魔，是整个幽南荒域最人类难缠的对手，而凤凰血都则是魔族的都城自成一个派系，至于幽皇廷似乎只是象征的意义，很少有关于幽皇廷的事传出魔域外。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魔族的实力极为强悍，强悍到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

    埃斯道：“魔族的实力这么强，为何没有夺取整个幽南荒域？”

    伊雷奥尔道：“他们自然有忌惮人类的地方。”

    埃斯道：“那是什么？”

    伊雷奥尔带着一丝微弱的慰藉的口气，轻声道：“洛城。”

    埃斯微微一滞，他忽然想起了乔曼，也想起了当初那个高傲的军装女人。

    伊雷奥尔打断了埃斯的思绪，道：“埃斯，我给你一个忠告，只要遇到魔族的人，你有多远就跑多远。”

    埃斯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很早就有这样的念头，如今伊雷奥尔这么说更是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不过很快他就微微皱眉，凝声道：“你以前和卡麦队长认识？”

    伊雷奥尔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笑，道：“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埃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

    伊雷奥尔叹了口气，道：“以前我和伊莲逃命来到白岩城，当时的实力很差，这卡麦便是飞龙箭手营的成员。后来在任务的过程中，我们俩认识了，他就像我邀请你加入野狼一样地邀请我加入他们猎魔团的攻击营，不过被我拒绝了。”

    埃斯惊讶道：“拒绝了？”

    伊雷奥尔点点头，道：“恩。”

    埃斯忽然想起了先前卡麦对伊雷奥尔语气的不善，似乎还提到过某种奢望，不由地道：“这是为何？”

    伊雷奥尔没有回答埃斯的话，反而询问道：“埃斯，你有没有必须想要做到的事情？”

    埃斯没想到伊雷奥尔会这么问，他看着对方略带深沉的目光，心中不知为何颤了颤。犹豫了片刻，埃斯吐出一个字，道：“有。”

    伊雷奥尔道：“是的，我也有。”

    埃斯道：“这冲突吗？”

    伊雷奥尔道：“恩。”他顿了顿，又道：“埃斯，我和伊莲并不是白岩城的人，事实上我们来自极北雪域城的一个大家族。不过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我和伊莲都是那个该死男人的庶出。他并不喜欢我们，同时家族里的人也从来都不会正眼看我们。你知道吗，就在我十八岁那年，我的母亲便死在了那个男人的手里。”伊雷奥尔的语气始终极为平缓，然而那种压抑的愤怒任谁都能轻易看得出来。

    埃斯双眼一滞，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

    伊雷奥尔双手握紧，他并没有注意到埃斯的异状，道：“终有一天，我会杀回那个家族，向那个男人讨回我母亲的血债。”

    埃斯轻声道：“这应该很难。”

    伊雷奥尔道：“难又如何，虽然加入飞龙能够让我的实力有很大的提升，不过这样的路途将会变得极为漫长。要知道那个男人的势力极为庞大，如果没有自己的势力，是绝对无法击败他的。”

    埃斯知道在这一刻伊雷奥尔是自私的，但他没有任何理由来辩驳。

    伊雷奥尔收回扫向众多恶魔的目光，转而看向埃斯，道：“埃斯，如果你换成是我，你会怎么做？”

    埃斯沉默了片刻，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炼神，道：“杀回去。”

    在这一刻，他似乎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