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节

    西太平洋海、空中发生的龙事件，远没有像东方灿想的那样，会引起一定的社会轰动。除去亲历者以外，世界只是像对待一个传奇故事一样淡然，别说引起举世震惊了，即便在新大校园，竟然还没有“rou丝男巧救校花妹”事件引起的轰动大。东方灿简直无语复无语了。无论在网上还是面对面，他收获最多的回复是：故事不错！真的！沮丧过后，东方灿渐渐悟出了什么。

    宋教授又一次来到了几乎插不进脚的东方灿宿舍。屋里恰好只有东方灿一个人，埋首电脑，蓬头垢面。宋教授禁不住摇摇头：“你们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这万一有个女同学进来。你们不尴尬吗？”

    东方灿赶紧站起身，手忙脚乱的略作归置。勉强让尊敬的老师坐下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急中生智的转移了话题：“老师，您那里有什么好消息吗？我是说，我们，在太平洋经历了那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可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反响！这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宋教授坦然地笑笑：“你指望会发生什么，全世界的媒体都蜂拥而至？还是全世界立刻行动起来，各国政府纷纷组织专业队伍，对太平洋来个彻底考察？”

    东方灿对老师的话十分诧异，可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嘟囔道：“可也不能置若罔闻呀。”

    宋教授伸出手，把一直站着的东方灿拉坐下来，语重心长的道：“我们的世界，应该说人类社会，比较喜欢习惯性思维，对我们已知的经验范畴内的事情，极容易接受，比如说，美国又发生枪击总统了，非洲某国发生军事政变了，咱新大校长爆出绯闻了，明明是谣言也很容易让人相信。对不对？一件出乎大家意料，爆炸性的新闻，必须有详实的，与人类社会已经掌握的知识相匹配的确凿证据，人们才会相信。”

    东方灿道：“我们船上，史密斯教授的飞机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宋教授道：“没错，所以，相信这件事的人就只有这些亲眼目睹者了。换个角度，如果你不是这些人中的一个，而是只听到了这个消息，你会信吗？这太匪疑所思了！换个说法，这太像编造的故事了，因为你没有其他的证据，没有照片，没有视频，没有物证。而这件事与人类已知的东西，不匹配。”

    东方灿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么多的UFO事件，一件也没有得到承认。史密斯教授的理论，遭到大多数学者的质疑。甚至包括您。”

    宋教授微微觉得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点点头：“是，因为，我也是人类社会的一分子，也奉行惯性思维模式。好了，不说这些了。对了，你的那位，女神，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东方灿诧异了片刻：“女神，你是说？”

    宋教授笑道：“就是前一阵子，你救的那位漂亮女生呀，叫什么来着？”

    东方灿恍然大悟：“您说的是，罗丹云。”

    宋教授：“对对，罗丹云，怎么样，她怎么看？支持你吗？”

    东方灿顿时神色万分失落，低声道：“没有，什么也没说。”

    宋教授好奇地追问：“毫无反应，你是亲口对她讲了吗？”

    东方灿道：“没有，我只是在网上发给了她。”

    宋教授更加好奇了：“这么大的奇异事件，你没有跟她讲？那你们？”

    东方灿神情扭捏的测过了头：“老师，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就根本没再有机会跟人家说上一句话。”

    宋教授先是有几分吃惊，而后想想东方灿对女生的木讷，也就理解了。无奈地摇摇头：“你呀，不是一直暗恋人家吗？老天爷赐给了你那么好的一个机会，你竟然，你知道，多少帅哥嫉妒你吗？小子，听我说，趁着大学里的纯净环境，抓点紧。一旦毕业走向社会，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傻小子，基本就没戏了。那么漂亮的女生。有多少人惦记？就你的家庭，买得起宾利、劳斯莱斯吗？”

    东方灿的脸黑了下来，反抗道：“如果，罗丹云，是一个拜金女的话，那就不值得爱。”他的声音明显的降了几个音节。

    宋教授理解他，毕竟是过来人了。于是站起身看向窗外：“那你就活在你的理想里吧。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吧？”

    东方灿道：“对呀。”

    宋教授回身面对他：“我的说说你了，勇敢一点，面对现实。人性是精神与现实的综合体，而面对选择的时候，出于生存本能的理智，现实的成分总是要大一些。这不是拜金和理想的矛盾，是人的生存本能。好了，不给你讲大道理了。我来找你，是问问你，暑假有什么打算？史密斯他们就在青海，来过几次电话了，昨天这家伙甚至直接打到了校长办公室，所以，我准备要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样？”

    东方灿的表情出乎宋教授的预料，是吃惊和无奈。

    宋教授不解道：“怎么，你有了其他安排？”

    东方灿不安的说：“是，老师，我和几个同学约好，想利用暑假，去罗布泊来一次野外考察。这里面，有，也有罗丹云。”

    宋教授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你小子原来是早有预谋了，害得我还在这儿扮老夫子。就说嘛，我的学生，不应该笨到那种程度嘛。好，我支持你。”

    东方灿眨眨眼，缓缓道：“这是老师您教导有方。学生不能总是给您丢分吧。”

    宋教授连忙摇摇手：“得得，这里面没我什么事儿。你自己的私事，别扯上我。弄的好像我是个泡妞高手似的，这要是传出去，你不想让我在新大混了！好了，我走了。”

    说完拔足而去，东方灿心花怒放的追了出去：“我送送您，老师！”

    阳光下，蓝天白云，高大的白杨树，为走在路上的师徒俩撑起了天然遮阴伞。初夏的新疆大学，书香人文。

    放暑假了，今天是第一天，莘莘学子们纷纷离校，放飞被学业和书本囚禁了一个学期的心灵去了。太阳还没有冒出东方地平线的时候，一群男男女女的学子们，便先先后后的骑着自行车在学校门前聚集，其中就有东方灿，激动不安的在女同学们中间寻找着，可是半天，也没找到那个熟悉的倩影，心中不免惴惴。

    片刻后，已经没有再加入队伍的单车了，几个组织者清点了一下人数，汇总到一个面庞英俊的男生那里，他点点头，看了看大家，一挥手：“人已经到齐了！同学们，哥儿们姐们儿，向着楼兰，前进！”

    几十人的自行车队，瞬间像一支支箭射向了东方。东方灿依然没有看到他期待的女神，看到身边伙伴一个个冲了出去，焦急万分。他一边使劲登了几脚自行车，一边喊道：“好像，还有人没到！大家再等等。”

    无奈，他不是组织者，他的话没什么分量，大家好像都没听见。东方灿急了，正要加大声音的分贝，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了；“你还在等谁？他们已经清点过人数了呀。”

    东方灿扭头一看，天呀，正是他一定要等的女神，罗丹云，一时卡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若是机灵点的男孩子，一定会明白这是表白心迹的好机会，可是这位，却像是让人抓了现行的小偷一般。脸红着语无伦次：“哦，我是，要，想，等等，实际上，你是？”

    罗丹云咯咯的笑了：“你究竟是要等谁呢？”

    东方灿的脸更紫了，甚至都不敢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丹云一直看着他，明白了什么。忍住笑，待了一会儿，轻声道：“你，是不是在等我呀？”

    心事被说穿了，东方灿顿感如释重负，厚着脸皮点点头。缓缓侧过脸，看向他的女神。两人的视线相撞了。

    罗丹云莞尔一笑，东方灿差点晕了，太，太美了，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见。这是他斯时斯地的绝对真实感慨。看着她的眼睛，东方灿明白，他的所有自卑，都是自己臆造的，心态片刻间归于平衡。清了清嗓子道：“刚才，你在哪里呢？我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你。”

    罗丹云揶揄的笑道：“我就在你前面，离你不到五米，这不怪你，咱队伍里的美女太多了。是吧？”

    这下，又把傻小子给噎住了，一句话说不出。

    罗丹云有几分不忍，转移了话题：“谢谢，上一次你救了我一命，一直没有当面致谢，你没有生气吧？”

    东方灿可有了说话的台阶，于是赶忙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再说，你言重了，谈不上命不命的。只是恰好是我站在那里，如果换做别人，一定也会一样。”

    罗丹云一脸的郑重其事：“事实上，如果你救的人换成任何人，一定不会像我这样，这么长时间里，一点表示都没有。对吧。”

    “不是，我觉得你这样做，很自然，因为你是，你是……，大家都注意的人。”东方灿说的是真实想法，在他看来，一个万众瞩目的校花，理应对像他这样不起眼的考古男冷淡一些。

    罗丹云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东方灿，你错了！”

    不知哪句话得罪了女神，罗丹云说完径自离开了他。

    想了一百遍，东方灿也没有想明白罗丹云到底恼了他哪一句话。可是一路上，罗丹云依然对他有说有笑，甚至关爱有加，让他感到受宠若惊，也让同路的男生们记起了已经几乎忘怀的“rou丝男巧救校花妹”的故事。他们的目光，让东方灿有了如芒在背的感觉。可是罗丹云恍如未见。依然我行我素，吃饭的时候就坐在东方灿的身边，不时地目光如丝的在东方灿的脸上流连片刻。或许她不是有意为之，可是东方灿已经感觉到了同胞们眼中的怒火了，问题是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美女故意在众人面前的阴谋呢，还是直接对自己的阴谋。他仿佛真切地看到了，她笑容后的那一层寒霜。他觉得自己是在遭受着罗丹云和不明真相的男同学们双重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