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交心
第二天早上宋墨去上朝,窦昭这才听说樨香院昨天晚上闹腾了一宿。钏儿被白芷抓‘花’了脸,虽然连夜请了大夫来,但痕迹太深,就算是伤好了也破了相,上院不可能用个破了相的‘女’子为婢,而白芷则被宋宜‘春’绑了起来,发下话来,只等叫了人牙子发卖出去。 窦昭不由得皱眉,问若朱:“这件事可与栖霞有关?” “不知道是否与她有关。”若朱的脸‘色’有些苍白,道,“不过,钏儿知道自己破相之后,曾大骂栖霞蛇蝎心肠,还诅咒她不得好死……我想,就算这件事不是她做的,肯定也与此有关。”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钏儿被毁了不说,连白芷也落得个被撵出府的结果。 她心中有些不安。 窦昭则心生愠意。 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争斗起来却动辄要人‘性’命。而这些却是宋宜‘春’近身服‘侍’的,从此也可以看出宋宜‘春’的为人与心‘性’。 她开导若朱:“我们虽然给她递了把刀,可她是拿着刀去威胁别人,还是趁人不备的时候捅别人一刀,却由她自己决定。但栖霞这个人,你与她打‘交’道,要多留个心眼。” “谢谢夫人教诲,我记下了。”若朱感‘激’地给窦昭行礼,若有所思地退了下去。 宋翰来拜访窦昭。 “香樨院的事,想必嫂嫂已经听说了。”他神‘色’尴尬,道,“如今父亲哪里还有心情管我屋里的事,可我屋里的三个丫鬟早已订下了婚约,却是等不得了,还请嫂嫂帮我在父亲面前美言几句,先将这几个丫鬟放了出去。” ‘挺’有意思的。 窦昭微微地笑。 他身边的栖霞手段毒辣,他却服‘侍’过他的人体恤有加。 她笑道:“这些事,府里都是有惯例的。不过是因你屋里补充的人还没有选好,耽搁了。这本是嫂嫂的错,嫂嫂这就差人去办这件事。” 可能没想到窦昭会向他道歉,他脸上闪过一丝讶然,道:“嫂嫂言重了,是我心太急。好在我屋里事少,暂时缺了她们也不打紧,所以才来向嫂嫂讨个人情。”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宋翰样才起身告辞。 窦昭吩咐若朱:“你去打听打听,二爷为何要急着把这三个人放出府去?” 若朱应喏,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迟疑道:“夫人,您就这样把给放了出去,合适吗?” 窦昭笑道:“他们有人给我的过一声招呼,让我不放人吗?我只要照着老祖宗的规矩行事,就没有错。” 不要说把府里适龄的丫鬟放出去了,就算是她不通过宋宜‘春’就给宋翰安排丫鬟,也是她的职责。她不过是想看看宋宜‘春’和宋翰对此有什么反应,这才顺势而行的。 让她施展的是宋宜‘春’屋里的人这么经不起事。略施小计就‘乱’了套。 她下午就将三个丫鬟放了出去。 等到宋宜‘春’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 他勃然大怒,让唐嬷嬷给窦昭传话,问为什么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她就擅自将三个丫鬟放了出去。 窦昭淡淡地道:“国公爷不是让我主持英国公府的中馈吗?怎么,这内院进出丫鬟还得禀了国公爷不成?莫非英国公府的规矩与众不同?我说呢,怎么樨香院闹腾起来大总管竟然来求我出面平息事端?可见这府里的人得要好好约束约束才行了!” 唐嬷嬷怎么敢提黄清。挑三捡四是给宋宜‘春’回了话。 宋宜‘春’一口气堵在‘胸’口,半晌都没有说话。 而窦昭既然打定主意不让他舒服,唐嬷嬷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派了高兴家的去给宋宜‘春’递话:“二爷年纪还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世子爷像二爷这么大的时候,屋里只有几个粗使的丫鬟,日常起居都是由小厮们服‘侍’。夫人的意思,二爷屋里的几个丫鬟都正值妙龄,既然放了出去,也不要再添丫鬟了,添几个小厮好了。以后二爷出去行走,身边也有跑‘腿’的人,也免得让樨香院的几位姑娘惴惴不安。夫人问国公爷意下如何?” 宋宜‘春’气得嘴角直‘抽’。 高兴家的吓得匆匆行了个礼,转身就跑了。 宋宜‘春’在屋里大骂窦昭不孝。 宋墨知道后,脸‘色’铁青地低声说了句“为老不尊”,去了醉仙楼。 他约了马友明喝酒。 马友明见小小的一间雅室,只摆了两副杯筷,知道宋墨可能是要问他那天醉酒的事,他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直到酒过三巡,两人谈得投机,他才有勇气问宋墨:“您是如何看辽王和世子的?” 宋墨默然。 屋里一片安静,落针可闻,气氛却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宋墨慢慢地给自己斟了杯酒,徐徐地道:“那你又是为什么把妻儿老少都送回老家呢?” 马友明脸上的颜‘色’骤然间褪得干干净净,端着酒杯的手也有些发颤。 宋墨在此时幽幽地低声道:“立嫡还是立贤,从古至今都争论不休。辽王‘性’情豪爽,与我相投。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又何须我们看待。” 马友明‘精’神一震。 宋墨,这是在和自己‘交’底啊! 他忙道:“不瞒世子说,辽王这几年与众臣‘交’好,对神机营又特别的优‘侍’,前些日子,有人也像刚才那样的问我,我虽如世子一般的想法,却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不敢如此回答,原准备含糊其词地敷衍了事,谁知道对方却非让我说个清楚明白不可。您也知道,我们神机营向来以王大人马首是瞻,我想探探他的口气,几次话题都绕到这个问题上,又被王大人四两拔千斤般地绕了回去,我心急如焚,只好出此下策,把家中的妻儿老少都送回老家去……”他说着,丢开‘精’致小巧的青‘花’瓷酒盅,顺手就将身边的酒坛子提了起来。拍开封泥,咕噜噜喝了一大口,道,“世子爷,我没看错您,您是个爽直之人,别的我也不说了,我跟着您走。” 至少。不会被同伴算计。 他一改这些日子的‘阴’霾,眉宇间显得‘精’神了几分。 宋墨笑道:“你跟我走?若是我走错了呢?” 马友明豪爽地笑道:“是我自己选的。成王败寇,我老马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昨天晚上和窦昭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 他不应该一味的纠结着怎样把自己从这个泥沼中摘出来,而是应该主动出击,站在辽王的立场上思考辽东的布署,从而避免掺和到夺嫡之中去。 神机营既然是辽王一个绕不过去的地方,何不就从神机营开始? 宋墨微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盅,道:“我喝完,你随意!”一饮而尽。
马友明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抓起酒坛。往嘴里倒着酒。 宋墨笑望着他把那一坛酒喝完了,这才攸攸地道:“你过些日子,还是把妻小都接回来吧?你的反应太直接,小心他们重新布置。” 既然大家都没有证据证明辽王的野心,就只能谋定而后动。 马友明的举动,只会让对方提高警惕,说不定还会为了神机营参将这个职务。陷马友明于不义。 马友明爽快地应了,讪然笑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妥——如果对方要对付我,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家里人。可就是止不住抱了几分侥幸。” “这本是人之常情。”宋墨笑容温和地和马友明感叹了几句,然后说起姜仪来,“你不觉得他离开神机营,有些违背常理吗?” 马友明眉头紧锁。 宋墨沉声道:“据我所知,他曾经能王旭做过文书,王旭又一路提携他做了总旗,按理说,他们的‘私’‘交’应该很好,姜仪应该常去拜访王旭才是。你说,会不会是姜仪知道了些什么,为了避嫌,所以宁愿放弃了大好的前途,也要请你出面找我,调到五城兵马司的?” 马友明闻言拍着大‘腿’,又气又悔地道:“这个小兔崽子,枉我待他那么好,他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一声不吭地先把自己给洗干净了!” 宋墨笑道:“又有几个人能像你我似的把话说开呢?” “也是啊!”马友明想了想,叹道,“还好我胆子大,不然还在那里自己个人折腾自己个人呢!” 宋墨笑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找姜仪好好谈谈才是。” 马友明迟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是没有办法,避不过去了,他人小位卑,我看,就别把他拖进来了。” 宋墨不由暗暗点头,笑道:“这只怕由不得我们——我们总得知道王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吧?” 马友明赧然,道:“我这就去把姜仪叫来。” 宋墨颔首。 很快,姜仪就过来了。 宋墨发现他身上带着股寒意,就不动声‘色’地问他:“今晚你不当值吗?就这样走开,要不要紧?” 因宋墨还督管着五城兵马司,姜仪不敢马虎。 他笑着给宋墨和马友明斟了酒,恭谨地道:“我们五城兵马司五天一轮,今天正好轮到我休息。” 宋墨就温声道:“那你的头发怎么进了雅间就开始湿漉漉的?” 虽说已是仲‘春’,但京都早晚的温差还是很大。像醉仙楼这样的高档酒楼,地龙还没有停,在外面待久了的人,进来后寒气就会化为水渍。 姜仪神‘色’有些慌张,但却没有狡辩,只是紧抿着嘴,神‘色’戚苦地站那里,一言不发。 ※ 姊妹兄弟们,送上今天的加更。 粉红票翻番,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了,求大家多多支持!。 oo~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