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世 巨星经纪女配（六）
医生诊断赵瑶是低血糖。 虽然不知道平时活蹦乱跳、能吃能喝、作息规律的赵瑶怎么会低血糖，萧尚暂时放心了。 赵瑶睡着的样子仍然是一本正经的，让人看着都替她感到累。萧尚弯下腰，伸手替她整理枕头，离得近了，感受到浅浅的呼吸。 好暖和…… 萧尚停下了动作，离远了些，然后直起身子，转身对护工阿姨嘱咐了两句，出了病房。 医生查房后，病房里只剩病人赵瑶和护工阿姨两人，静悄悄的。到了半夜的时候，赵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小姑娘，你醒啦？”尽职的阿姨马上发现赵瑶的动静，亲切地走上前来跟她说话，声音低而柔。 赵瑶迷茫地看着她，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啊……我……” “医生说你低血糖呢，给输了点糖水，现在你是不是想去卫生间啦？”阿姨给她拧了张热帕子擦脸和手，避开了输液时留下的针眼。这孩子手真凉。 “谢谢阿姨……”赵瑶迟钝地任由阿姨动作。 独自进了洗手间，赵瑶好奇地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原来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是这样的啊。 冬天的洗手间并不暖和，赵瑶没再继续自恋，搓了搓肩膀，上好厕所赶紧回到了被窝里。 有点好奇啊……这个世界的萧尚。 跟阿姨道过谢，说了两句话，消耗了巨大能量的赵瑶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赵瑶在病房里跟剧务确认好日程，下午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世界的萧尚。 那时他正窝在初识的小公寓里熟悉剧本，开门时鼻梁上架了一副斯文的眼镜，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支铅笔。这是他的习惯，心烦的时候，平光眼镜有助于他集中注意力。 看见她，萧尚微微松了一口气，随手取下眼镜，“没事了？” 赵瑶微微一笑，轻松地说：“嗯，已经没事了。”仍旧是清朗柔和的嗓音。 这个微笑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带着电流一样，让他心跳都漏跳一拍，连铅笔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迅速弯腰捞起笔，转身进了客厅。 赵瑶不解地跟在后面，一边说：“抱歉啊，以后不会耽误工作了。” 萧尚重新戴上眼镜，“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冷淡，想了想，问：“吃了没？” “在医院吃过了。”赵瑶老实回答。 “嗯。”萧尚说，“帮我对一遍台词。” 第二天开始，两人就出发前往拍摄地与大部队会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许清明团队对于这部剧投入了相当大的心血，开拍后不久，薛幼樱的丈夫欧阳氏继承人却由于因为私人问题针对萧尚施压，导致项目一度陷入了困境。这段时间，萧尚情绪陷入了低谷。 期间，拍摄基地这里仍然天天都有萧尚的粉丝来围观——在萧尚沉寂将近半年后，这些粉丝仍然没有忘了他。这件事当然也很快在她们中间传开，但因为欧阳氏的干预，这件事始终没有上热搜，只是默默地发酵着。 赵瑶跟这些妹子汉子们已经很熟，还开通了微博账号，跟这些萧尚的粉丝们互动。骑着电瓶车一路打着招呼进来，把萧尚吩咐她去取的几大盒蛋挞放在他面前，她感叹着：“你人气好高啊！有这么好的粉丝们支持，一定能过好这一关的！” 萧尚也微微动容，自嘲一笑，“没想到……”当年做出了那么多年少轻狂的事情，这些人仍然追随着他。 “被感动了嘛？”赵瑶星星眼。 萧尚不置可否，留下一盒蛋挞，把剩下的推给赵瑶，吩咐道：“去分给她们，跟她们说辛苦了、圣诞快乐，最近不开机了，让她们先回去吧。有要签名的，就拿进来。” 粉丝们开开心心走了，赵瑶回来时推着一个车子，装满了粉丝们给萧尚的圣诞礼物。 萧尚重新拿起了剧本在看，听见她进门，头也不抬地说：“那盒你的。” 听到有好吃的，赵瑶顿时笑得眼睛弯了起来，然而想了想，抱着那盒蛋挞出门去了，回来的时候只剩盒子。 萧尚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晚饭聚餐时，组内气氛果然很融洽。 吃过晚饭，萧尚带上墨镜帽子外出，赵瑶拢了拢围巾，双手插在毛呢大衣的衣兜里，跟在他身后。 街道上已经亮起圣诞夜的彩灯，一对对的情侣与两人擦肩而过，到处是欢乐的氛围，衬得两人有些沉默。 赵瑶一无所觉，只管跟着萧尚走，直到在路口百货大楼外墙上看见萧尚代言的巨幅海报，才停下脚步凝望，呼吸间有浅淡的白雾氤氲，好像是一种怀念的情绪萦绕着她。 “怎么了？”萧尚问。 赵瑶难得有些赧颜，“以前我有一个好朋友，特别喜欢你，每次看见你的海报都要拉着我看很久。你的海报果然每张都很好看。” “哦？”萧尚说，“我觉得真人更好看些。” 赵瑶认真地点点头说：“嗯，真人也好看。” 一瞬间，周遭的一切在萧尚眼中虚化，唯独只剩下眼前这个人在五光十色的璀璨中闪闪发亮，一瞬间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嗯。”萧尚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冷风擦过发热的耳朵让他镇定下来。 两人走累了，才在一处长椅上分开坐下来歇息。 萧尚往后一靠，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他说：“我曾在临死前只想再看她一眼。” 赵瑶知道，这是指薛幼樱为了弟弟换肾，而和欧阳继承人举行婚礼时，他在别墅的浴室里割腕的那件事。 赵瑶说：“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 萧尚轻微地摇了摇头，“我是被我母亲抛弃在游乐园的……我等她等到天亮，得了风寒差点发烧死掉。后来，辗转被很多人收养过……直到，在薛家遇见她……从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但她跟我有一点不同，她始终是相信希望的。曾经我的世界只有她……我本以为，我们可以走到最后……” 然而，怀疑和猜忌却如同尖刀，横在两人之间，伤得他们鲜血淋漓，只能渐行渐远，直到分开。 赵瑶轻叹口气，“你们的事，我稍微知道过一点。我无法判断什么，只能看出来你是喜欢得过于用力了。” 萧尚闻言愣了一瞬，随后坚决地摇头，侧过脸定定地看着赵瑶，语气十分肯定，“这一个人，再怎么样也不过分。”话刚一出口，萧尚已经莫名觉得后悔，几次张口欲言，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样的话赵瑶无数次从无数人那里听到过，所以只是眨眨眼睛，点点头，很干脆地认同道：“好吧。但你也要为自己着想。作为一个偶像，你还应该为你的粉丝们着想。” 萧尚定了定神，说：“是。我不会让步，这也对她好。”他少顾及薛幼樱一分，那个欧阳少爷也就更放心一分。 第二天，萧尚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虽然许清明仍然开不了机，看见萧尚这样还是松了口气——经过前期磨合，他心目中嵇康的人选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萧尚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公司总裁处，李然在其中斡旋，加上欧阳集团那边情况有变，这场波折最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