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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逐鹿 第七十三章 中计

    第七十三章中计

    还是那句老话,历史,在大部分时候是在几十年、上百年后觉得愚蠢可笑,当然,也有少部分当时就会觉得愚蠢可笑。。。阅读网不凑巧,明磊他们三人就集体犯了一回这样的错误。

    细究起来,除去明磊本人,谁又知道那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有猪油‘蒙’了心的时候?怎么会不追问一句,你刘六是怎么就能推断出衡阳缺粮呢?你徐运持怎么就能断定,勒克德浑是因为缺粮而无力发动进攻呢?也正是少了这些追问,这个愚蠢的计划才会看似万无一失!

    而对于刘六和徐运持来说,实在是被江西超乎想象的胜利搞得有些飘;飘然了,不但低估了对手,也高估了自己的智慧,历史是公平的,无论什么人,只要有些人不知道自己应该吃几碗干饭的,早晚就会被狠狠地教训一下。前一个例子就是多尔衮,要不是他狂到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怎么会冒然下剃发令呢?否则,早就没有明磊之流蹦哒的空间,在汉族的士绅们争先恐后地排着队投降中,江山早就一统了!

    结果,我们只能长叹一声,毕竟是活生生地人嘛,有了喜怒哀乐,自然就会有成功与失败,这才是真正的历史,关键看犯了错后,他能不能尽快地恢复过来。

    而就在明磊三人随意而匆忙决定之后的第三天,消息终于传到了衡阳城。

    蜿延曲折的湘江一举将巍巍然的南岳群峰劈为两半,似是阻断了衡山山脉的漫延。就在这‘波’‘浪’绵延数百里山峰里,一大片河曲的开阔富饶之地上,矗立着一座刚刚遭受炮火洗礼的城池,那一份滔滔的湘水从不远处向东流去,风景如画。只可惜远近都不见一点人烟,只是偶尔有一阵马蹄声响起,或是牧马的长鞭扬起的鞭哨声,不知道的一定错以为到了塞上草原。但细细看过,有会惊惧不已,这哪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分明是根本没有来得及收割的庄稼,就这样任凭马儿践踏,真是可惜啊!

    衡州府治衡阳城,城西便坐落着大明藩王桂王的世袭府邸。桂王府坐落在一片翠绿蓊郁的松柏掩映下,楼阁飞檐重角,画栋雕梁,映衬得金碧辉煌中有着古拙的雅致,清幽淡远里蕴含着豪奢的气势,这样一处屋宇贯衡,华厦连云所在,如今就成了济尔哈朗的临时官邸。

    济尔哈朗背着手站在大堂的高台阶上,远眺北面那一望无际的山连天,‘波’‘浪’形的翠锦绵延何止数百里。济尔哈朗的心情很好,虽说死了两个亲侄子,但行军打仗,这要放在关外的年月,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如今上了年岁,岁月的打熬,心肠越发柔弱了。

    所以一见二小子济度奉王命赶来了,真是大感欣慰啊!老大死的早,济度是自己的世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在济尔哈朗心里,自是与旁的儿子不同。尤其是近半年没有相见,济度显得成熟老练了许多,除去跟着参赞军机,和勒克德浑、佟图赖相处得也很融洽,没事就扎进军营中,学着排兵布阵,没有了往‘日’的桀骜,据说很得下级牛录们的爱戴。

    “叔王!”随着这声有些差音的叫喊,阿济格尼堪满脸兴奋地转过仪‘门’飞跑过来。

    “为大将者,怎能如此轻浮!先把帽子扶正了!”

    “喳!”阿济格尼堪赶紧整理衣帽。

    “阿玛!中计了!周明磊那个汉贼中计了!”又是一声叫喊,济度打头,后面呼呼啦啦跟着好几个人,也飞跑了进来。

    刚跑到台阶下,就看见济尔哈朗严厉的目光,济度赶紧停下垂手站好,不情愿的低下头。

    “进来再说!”

    听到济尔哈朗的召唤,几个年轻人一溜烟地跟着进了大堂。

    “阿玛!埋伏在半路的斥候回来复命了!他们亲眼看见粤军的三个师,近六万人马沿着司空山的山道向北走远了!”

    “可是杀奔株州了?”

    “不是!蛮子很狡猾!在三岔口折向东了,看来是瞄着两省‘交’界的醴陵府去的!”

    见济尔哈朗一愣,阿济格尼堪赶紧解释,“他们是瞄着醴陵府南的渌口巡检司。粤军带着大批弹‘药’和火炮,即便在那里抢不到船;现在是冬季,渌水的水不大,刚好可以横渡,沿着江边的开阔地运送,总好过群山峻岭间的小路。”

    “那里好像守军不多啊!”

    “阿玛多虑了!不是算准了,咱们攻其所必救,一旦攸县有事,这些蛮子还不拼了命地跑回来,就算醴陵府空虚,又有什么打不了的!”

    “年纪轻轻,说话就如此孟‘浪’,滚一边听着,不许多嘴!”爱之深,责之切,济尔哈朗当着外人,历来不会给济度什么好脸‘色’,对此,济度早就习以为常,并不在意了。

    济尔哈朗扭脸看着阿济格尼堪,却是一副平和的面孔,“看清楚了,那个周蛮子没有识破咱们的计策,大军真的远去了?”

    “千真万确!王爷大喜啊!此战就算不能全歼粤军,也定会令其一蹶不振,到时,只要攻下永州,王师刀锋便可直指广西,也算为江西的局势多少挽回些面子来。”

    “昌克赤神机妙算,一旦从广西攻入广东,那个伪明亡矣!”

    “就是!谭泰要是有昌克赤一半的本领也不会兵败身死了!”傅喇塔抚着‘胸’口,那里的伤口还没好利索,说话多少还有些费劲,但还是抢过了固尔玛珲的话茬。

    “你糊涂啊!谭泰是什么?不过趋炎附势的小人,怎么能和昌克赤相提并论呢?”

    “是!是!”见被固尔玛珲抓住了话里的‘毛’病,傅喇塔不禁有些口吃了。

    济尔哈朗嗔怪地瞅了一眼傅喇塔、固尔玛珲这两个带伤上阵的侄子,带兵打仗的本事不见长,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却越发纯熟,都说近朱者赤,可他们这是和谁学的呢?

    但人嘛,谁不愿意听好话,虽说没有身边这两个年青人那么兴奋,但济尔哈朗的嘴角还是略微向上翘了翘,抬手制住了这些人越来越离谱的议论。

    “好了!这只能算开了个好头而已,怎么都如此的沉不住气啊!尼堪,那些明军走出多远了?”

    “现在恐怕已经走出二百里,而且都是山路,就算现在回兵,没有两、三天的功夫是不可能的了!”

    “很好!”济尔哈朗的眼睛不禁眯成了一条缝,“那就等等动手吧!也好让这些明军再走远一点。”

    济尔哈朗又想了想,“速去知会勒克德浑,就选明‘日’下午动手。告诉他,对面的粤军就一个师两万来人了,要打得狠一点,不打疼了,兔子是跑不快的!”

    “喳!王爷放心,一连关在营中都五六天了,弟兄们早就憋坏了,发誓要给江西死难弟兄报仇的血书我们这里就没少接,这要听到信,保准两眼放光!”

    不提阿济格尼堪忙着去传令,傅喇塔、固尔玛珲陪着济度也溜出了伪明的这个桂王府。

    “其实‘私’下里谁不知道,这‘诱’敌之计是世兄出的!我们兄弟真是佩服之至。

    风水轮流转啊!他周蛮子一贯靠半路设伏起家,一想到蛮子在山路上来回跑冤枉道,而大军以逸待劳,单等他们筋疲力尽之时,雷霆一击,真是痛快!”

    “就是!我军善于野战,这回一定可以一举击败粤军,想着纵马追逐、砍杀蛮子,浑身都发热,只是可惜伤势未好啊!”

    济度瞅了他俩一眼,“先祖创业之初,老辈们哪一位没有带伤上过阵的经历,我怎么看你们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了!”

    “没有!”

    “哪能呢?刚才跟你跑得,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看着两个急于辩解的表弟,济度厌烦地摆摆手,嘟囔了一句,径自去了。

    傅喇塔、固尔玛珲相互看看,“得!还是咱哥俩自己找乐子去吧!”

    虽说衡阳城经过一番恶战,断壁残垣不少,而且早就是空城一座了。但随着大批补济源源不断地从长沙运来,少不了也带了些厨子和抢来的‘女’子,对于这些,这兄弟俩自是驾轻就熟,大展神威的时候,也还颇有祖上的遗风,那就是轻伤不下火线!

    而就在两位多尔衮的子侄要好好乐乐的时候,我们的杜灶生排长虽然跑出了司空山,却还在衡山余脉的山峦中对着手下一百来号人大吼,“动作要快!快点!”

    “妈的!自古华山一条路,此处山梁没有路!!”在崎岖山道上小跑着的一个新兵,估计上过几天‘私’塾,不断地用歪诗发着牢‘sao’!

    “快他妈的给老子住嘴!有力气骂娘,不如把这力气用在‘腿’上!”二排长压着声调对那个新兵蛋子骂道。

    “确实得快点走出这条山谷,眼看天就要黑了,不抢在天黑前到达山谷口的山梁上,还侦察jǐng戒个屁!”

    新来的少爷连长,继承了老连长韩双有的优良传统,他们连在‘抽’签中手气一如既往地臭。唯一的新气象,就是新连长比老连长‘jian’猾而且贪生怕死,本来团长阎呈祥就‘抽’到了三个师唯一的尖刀团的下下签,而他又‘抽’中了全团先锋侦察连的头彩。据说这个没用的东西,当即好悬就吓得‘尿’了‘裤’子,算是把他们老八团二一零连的脸丢尽了。

    “妈的,完全是把老子当炮灰了!要是将来还敢有脸回来再和兄弟们抢功,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杜灶生恶狠狠地盯着气吁吁、几乎是手脚并用爬着走的那些新兵们,心中不停咒骂着这个少爷连长。

    此时,在明磊的粤军一线野战军中,因为当年黄埔军校成立的时候,‘抽’走了一大批下级军官;也为了压缩开支,参谋部下令索‘性’就取消了副职。于是,就有了一旦主官负伤或殉职,由下一级数值最小的部队主官代理的惯例。

    “也正是因为新上来的连长凭着同窗在团部当参谋的关系,他妈的缩在团部,说是开会,鬼才相信哟!

    谁叫自己什么不好当,偏要当一排长,这下好了,带领整个连队的担子就落在自己的肩上了。”

    还好,杜灶生身边尚有一批同生共死多年已经身为班、排长的老兵与他相得,别管原来‘混’没‘混’过,反正现在是绑在一起了,还真他妈的齐心。在这里,杜灶生实在对这几十个老兵感‘激’不已,这一带有近十万清军啊,前途渺茫,生死一线啊!

    但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个退缩、撂挑子的。妈的!少爷连长那家伙,平时在老子们面前口气大大的,在长官面前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真到了上战场拼命的时候,就大言不惭地成了逃兵,我cāo!

    可眼前最让杜灶生恼火的是,在进入这片山地以后,这些从没有负重跑过如此远的新兵全趴在了地上,都是自己和另外两名排长及二十来名老兵在后面脚踢口骂,外加枪托才把他们赶了上来,但还是有些顾此失彼,不时就发现有体力不支而掉队的!

    这时,杜灶生排长浑身开始冒汗了,脸上的那条三寸多长的刀疤也开始发起热来了。杜灶生为那些掉队的新兵着急啊!在这么一大片从未走过的深山中急行军,地图一点也不管用,只要跟着大队人马走,就算闭着眼睛走,也不会‘迷’路。但一旦大部队都走过去了,就剩下掉队的几个人,实在太容易‘迷’路了。如果是老兵,还可以判断出大致方向,走出来。可这些新兵,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啊!

    可这些兔崽子狗屁不懂,还狂的紧,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自己的苦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