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绝望的放弃
“午安，提卡同学。” “午……” 由于太过于惊讶声音卡在了喉间，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很可笑吧？同学之间互道午安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是对象是她，这就让人无法从容以对了。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宁静悠远，初见的时候，感觉她是像花朵一样的女孩，并无不同的常盘台校裙，在她身上却如同盛开的花瓣，当从自己身前走过的时候就连周围的空气也随之清新了。 但是有时候自己会思考，那究竟是什么花呢？并非热情地期待春天的迎春花，也不是友善地笑脸相迎的牡丹，更不是华贵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玫瑰，那份无法形容的气质……对了，硬要形容的话，应该是龙胆花吧？不是开放在百花争鸣的春天，而是初秋之际，孤寂地盛开在月下池塘畔的那一抹莹蓝。 她总是静静的，默不作声地生活在自己的小角落，不愿去打扰他人，也无言地回避着他人的接触。 在班上最不起眼的一位，即便与自己同学了三年，在印象中也没有过互相搭话的记忆，但是自己却总是被她的那份淡然所吸引，就如同月光下的龙胆花那一份让人窒息的美丽。 正因为如此，突然被这样的她主动招呼，自己会感到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在一刹那间甚至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但这并不是错觉，周围同学们不时偷偷转来的视线和窃窃的私语也让人明白，感到不可思议的定然不止自己一人。 “午……午安，枂雫同学！” 稍稍有些生僻的名字，虽然同学了三年，不过仔细想来这个名字自己似乎也是第一次喊出口，甚至生出了是不是喊错的担心。 幸好，对方的回应告诉提卡，她的担心仅仅是多余。如同普通朋友之间的问安，但正因为过于普通，才会让人生出无法释怀的诧异。 话题本应该到此为止了，若是这样的话这次的搭话也不过是平凡日常掀起的一点点涟漪，微风过后再无痕迹。但是心中却莫名有些不甘，这个始终将自己包裹在淡然之中的女孩，此时她脸庞上流露出的却是决不会看错的笑意，提卡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如果要做个形象的比喻，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虚幻美丽的龙胆花，却盛开在触手可及的墙边，任谁都会忍不住靠近去观赏。所以在大脑发出指令之前，提卡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枂雫同学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啊拉，能看出来吗？” 得到的热情回应实在离枂雫平时给人的印象相去甚远，乃至让提卡生出了是否是哪位同学用自己的能力制作了幻觉来捉弄人的怀疑。说实话，如果不是内心莫名的冲动，提卡很难应付这类毫无头绪的对话。就像现在渐渐变得爱捉弄人的诗音副会长一样难缠，自己总会选择尽量的避开。 不过不得不感慨，人这样的生物有时候理性总是无法压制感性，所以也使得这样的对话向着从未踏足过的方向持续着。就像夏日铁道上行驶的火车，日复一日奔跑在同样的线路，然而某一天突然开上了新的岔路。本该想到，那荒草丛生的岔路说不定是早已废弃而无法通往任何地方，尽头只有道路的终点，但是当时的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 “厄……嗯，总觉得枂雫同学今天心情很好呢。” 自己是这样的说着，而作为回应的是枂雫如同贪玩的孩童得到梦中玩具的喜悦。 “是呢，因为天使对我说，他需要我哦。” “诶？” 如果说之前的对话还只是让人因为枂雫不同以往的态度而有些诧异的话，现在只能用‘不知所谓’来形容了。 所谓的‘天使’是什么意思呢？作为学园都市的学生，当然不会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不科学的生物，这么说来‘天使’指的是某种代号或者昵称吗？这么考虑的话，提卡首先想到的是自家学生会的会长夜月风大人，但是结合理性的思考，她并不认为小风大人会与枂雫有何关联。那么这个‘天使’果然指的是其他人吗？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留给提卡继续提问的机会，而是道了一声‘贵安’，将刹那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提卡抛在了身后。 本就没有交集的两人，行走于不同的道路，但是有时候会莫名的想到，如果伸出手去拉住对方一起同行，是否就能看到对方所看到的风景了呢？ 【但是这真的被允许吗？在宽广的柏油路上行走着的你也许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也有人只能走在狭窄的单行道，无法让他人涉足，不然无法容纳两人的道路将提前迎来终点。】 …… “啊~~真麻烦~~” ‘又来了’，看着一脸烦躁的诗音，提卡心里不由想到，‘诗音大人您揉着的可不是毛球，而是自己的头发啊’ 诗音的头发是罕见的淡红色，柔柔的带着稍稍自然卷，是让人即使羡慕也无济于事的靓丽。相比自己每天都要花一个小时打理才不至于上翘的调皮鬼们，虽然同样都是蛋白质构成的，却如同钻石和黑煤球的差别。 不过若是这样比喻的话，那么会长大人那仿佛液体一般让人连嫉妒之心都不敢生出的银白又该如何形容呢？钻石也好、黄金也好，这些人间的俗物都无法与之并论，大概可以比作天空的星辰，遥遥挂在人们无法触及的天际。 现在是学生会时间，让诗音如此烦躁的依然是之前失窃的事情，虽然着手调查了一番，却始终没有收获。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常盘台一抓一大把的LV4，其中不乏精于探查的能力，若是能够如此轻易发觉到蛛丝马迹，想必校方也没必要来联系学生会吧？那份委托与其说是给学生会的，更不如说是单单想要求助于LV5的会长大人。 不过想必学校会失望了，相比诗音副会长，会长大人却依然风轻云淡的样子，与其说急切与否，更不如说似乎毫不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接受委托呢？’ 虽然想这样问，但是既然是那位大人，一定会有自己的考虑吧。而且，让人安慰的是自学生会介入之后，校内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失窃事件。认真想一想，这本就有着会长大人的作用在其中，即使什么都不做，仅仅LV5的名号就足以震慑任何躲藏在暗中的人。 对了！ 这么想来或许学校的本意就是如此吧？只要能够阻止事态进一步发展，不找到犯人比找到更体面一些。而会长大人是否同样也是基于如此考虑才答应了学校的请求的呢？ 无论这是否是真相，若是能够如此揭过这次让人不愉快的事件，抛开沉迷于侦探游戏的诗音大人不谈，对提卡而言这也是能够接受的最好不过的选择。 不过提卡也知道，这仅仅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琢磨会长大人的心思本就是失礼的事情。而且她也不认为那位会长会如此轻易就被自己猜透想法。 “说起来……” 原本只有诗音一人无聊抱怨着的学生会室突然响起了不属于诗音的声音，这让众人精神为之一振，在发觉声音的源头是会长大人之后就连诗音也停下了之前无聊的举动，静静等着会长的发话。 “说起来，学生会的成员是如何招募的呢？” 意料之外的议题让众人微微有些失神，不过很快意识到小风询问的原因，随即也发觉到了自己的失误。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糟糕，因为成功拐骗来了这么一位会长而太得意了吗？” 说话的是诗音，但是这本该自言自语的声音却说的如此大声真的没关系吗？而且‘拐骗’这样的说法也太不敬了。 这一届的学生会成员，除了会长之外都已经是三年生，面临着的是来年的毕业。简单归纳而言，也就是‘后继无人’了！虽然之前成功请来了小风大人而松了口气，但是即使会长很了不起，若是没有其他成员也就成了空架子了。副会长这个职位先不论，至少书记和会计是必不可少的，当然，若是能够多来几位会员就更让人宽慰了。 对于现在的学生会而言这并不是困难的事情。虽然之前为招募会员颇为费神，但以如今这位新任会长大人的声望，相信应该考虑的并非如何处心积虑的四处拉人，而是在一堆申请表中吹毛求疵的挑选一番。 “相信即便是要求每位递交申请表的成员都必须是LV4以上的能力者也没有关系哦！”想到得意处，诗音很败坏形象的‘嘻嘻嘻’笑出了声。 当然，无论LV4还是LV3都太过于奢侈，毕竟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徘徊在LV0苦于无法得到能力的人，而此时大口喘着粗气的佐天就是其中之一。 完成了今天的训练，虽然WIND老师说剧烈运动之后不能立刻停下休息，但是力气完全透支了，动不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体力透支的感觉很痛苦，更痛苦的是每天都要经历这样的折磨，对于一位十三岁小女孩而言这确实是太过于残酷。格斗家，听着很普通的三个字，但是其中包含的是一群即使以生命为赌注也想要得到力量的拼搏者。 休息了片刻，终于感觉缓过神的佐天勉强着用发软的腰部坐了起来。 “WIND老师，我的力量有变强吗？”带着似乎是玩笑的口吻，佐天开口问道。 比努力更努力也是不够，必须握着连生命都不顾的觉悟，但是对于佐天而言这些并非主要，更让她在意的是自己依然丝毫没有增长的力量。并非怀疑WIND老师，她更怀疑的是自己的资质，一次次被人否认的自己真的能够拥有力量吗？ 若是付出能够得到回报，那么在辛苦也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如果一切的努力都依然是镜花水月呢？一次次得到失望的自己，还能够接受那样的答案吗？ 虽然是玩笑的口气，但是只有佐天自己才明白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内心的渴望和挣扎，渴望变得更强，更渴望能够得到WIND老师的赞赏和肯定。 但是佐天的渴望并没有得到命运之神的青睐，回答她的是WIND的摇头。更让她心沉入谷底的是WIND那带着无奈的表情。 果然，自己不行，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力量的资格。 “泪子，这样的努力还不够哦，如果再努力一些，你一定能够突破极限的。” 【骗人，这样的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突破的可能!】 “不过，泪子付出的努力我都看见了呢，一定不会白费的。” 【骗人！对任何人都如此微笑，如此温暖的WIND老师，您从没有真心注意过我吧？】 “我很期待呢，未来的泪子！” 【骗人！！这样的我……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得到您的期待啊，WIND老师！】 不单是对自己，对任何人都能如此亲切微笑的WIND老师，那样的微笑和温暖并不是属于自己一人。当明白了这一点，佐天发现自己竟感觉到如此的冰凉。 早就知道，对于老师来说无论是名为佐天泪子的自己也好，还是无关的其他人都毫无关系。 举手间就能撕开空气的WIND老师，这样的她本就和自己存在于不同的世界，仅仅是感觉着那份凌厉和暖意就让佐天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感觉，这样的自己并没有那份资格。 “对不起，老师。” 在WIND惊讶的目光中，佐天不理会自己痛苦的让人作呕的虚弱感而站起了身，再没有看向WIND，低着头一步步走出了庭院。 明白了什么的WIND也没有做任何阻拦，目送着佐天离开后，原本总是洋溢的微笑渐渐黯淡。 “不会回来了呢，泪子。” “WIND大人……”接话的是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恶魔执事。 “果然，太自大了呢，这样的我从一开始就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吧。” 第一次被人称为老师，第一次被人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第一次被人崇敬、被人信赖，但是果然对身为八杰集的自己而言，那仅仅是奢侈的感情而已。 【“我能够变得更强吗，老师？就算是我也真的能够得到力量吗？”】 该说对不起的是自己才对，不懂人心的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被称为老师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