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理想的交付
剑戟交锋的声音是回荡在岩洞中唯一的旋律，圣剑与圣剑，每一击都溅射出金色的光华。对卫宫而言这本就是不平等的战斗，唯一能做的仅仅是抵挡，或者说连抵挡都无法做到，身体如一叶扁舟，在暴风之中颠沛，随时都会被碾碎沉没。 Emiya的每一次攻击都沉重地让人无法想象，对于卫宫而言都是难以承担的重负，守护者是超越人类以上太多的存在，力量与速度远远不是人类能够比拟，战斗的经验更是天差地别，事实上卫宫至今依然能够站立着已经是奇迹了。 “拯救所有人，这样的事情本就没有可能的，卫宫士郎。”相比卫宫的狼狈，Emiya战斗到现在却没有半分伤痕。这是理所当然的，作为守护者，人类的攻击又怎会对他有效？ “想要拯救一部分人，必须要以牺牲另一部分为代价，这是必然，是此世的公理！”随手挥剑，不理会卫宫的抵挡，Emiya巨大的力量将卫宫连人带剑整个身体挥出十多米重重砸在了墙面上，“想要挑战此世的公理？如此软弱的你又能做到什么？仅仅依靠那愚蠢的固执，可笑的坚持着那让人作呕的伪善，结果什么人都无法拯救。” “咳咳……你才是……”整个肺部似乎都被挤扁了，卫宫艰难地努力将空气注入其中，使用圣剑支撑起仿佛被大象碾压过的身体，“太奇怪了……咳咳……明明拥有这样的力量，明明已经成为能够拯救他人的守护者了，为什么要放弃正义的伙伴？” 对于卫宫而言，眼前的男子毫无疑问正是他憧憬的目标，他理想的终点，但是正是这样的他却背弃了理想，这是卫宫士郎无法理解，也不能饶恕的。 “你是说成为守护者？”Emiya牵起嘴角，然而那微笑中却没有任何的温度，“确实，成为了守护者，甚至解救过数次世界的危机，便是成为英雄也不过分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卫宫无法理解，成为英雄不正是自己所渴望的，既然眼前的男子于自己本是同一人又为何轻易放弃？ “不明白吗？当然，你不会明白，整天将正义的伙伴挂在嘴边，如此伪善的你才最让人厌恶啊！”一步步靠近半跪于地挣扎着站起的卫宫，Emiya手中的剑泛着阴冷的光，直直的视线中是让人遍体生寒的厌恶，“所谓的守护者不过是清道夫而已，不同于盖亚侧那些高洁的英灵，需要阿赖耶出手的都是人类自作自受犯下的错误，拯救世界就必须将这些危及世界的人类剪除。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所做的一切便是杀戮，无论老弱妇孺，无论本性善或者恶，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抹杀，这就是我的工作。‘踏过无数战场未尝一败’，正是这些累累的尸骨成就了我英雄之名。这就是正义的伙伴，卫宫士郎！” 卫宫屏住了呼吸，正义的朋友所能拯救的，只是作为自己伙伴的人，不然便是伪善。 眼前不由浮现出的是‘他’的脸庞，那个烟尘弥漫的清晨，在自己失去一切，在空寂之中连自我都渐渐消失的时候，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向自己伸出了双手。那一刻自己是如此的幸福，从没有体验过，原来活着是这样让人快乐的事情。卫宫切嗣，从那时起他就成了自己的憧憬。想要让别人也能获得这样的幸福，想要和切嗣一样，也能拯救他人。 “不对，让他人得到幸福，这样的事情才不是伪善！”那样的幸福怎么会是伪善？早已绝望地徒然伸着手，在等待毁灭的那一刻却被人温暖的握住，从绝望中解脱的那一刻，灵魂都为之沉醉的甜美，这又怎会是伪善？ 无法拯救所有人，那只不过是自己太过于弱小，错误的仅仅是没有力量的自己，‘成为正义的英雄’这理想本身是不会错的。只要自己能够更强大，甚至比眼前的守护者还要强大，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所有人，那么总有一天自己定然能够达成理想！ 卫宫的身体早已濒临崩溃，不对，极限的话早就已经跨越了，现在依然能够呼吸本身就是奇迹，然而托着这样残破的身体，卫宫却依然举起了手上的剑。 不能输，唯有眼前的敌人不能对其屈服—— 为什么呢？如此接近于死亡，心中却没有半分的恐惧。 腹部胀痛，仿佛暴饮暴食一下子吃的太多的感觉，但卫宫知道，充满胃部的并不是食物，而是他自己的血液。 锵—— 用剑借力拨开了Emiya的攻击，十年的磨练，事实上卫宫并不是生活在和平中不知世事的菜鸟，每一次魔术的训练都是可能导致死亡的冒险，但是他却坚持了十年，仅仅是为了那继承于切嗣的理想。 战斗之中，卫宫不自觉的模仿着Emiya，连他本人也没有发觉，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中他的剑技竟然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成长着。说到底，Emiya的剑术本就最适合于卫宫，十年磨练的沉淀在这一刻出现了质的飞跃。 不能退后，理智告诉自己，只要往后退一步自己便会无法支持而倒下，然后永远无法站起。即便是如此的境地，卫宫依然没有放弃。不，应经无所谓放弃与否了，两人的战斗早已抛开了胜负，只是单纯的想要否定对方。每一剑，倾注的并不是为了取胜，而是赌上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意志，不容对方否认。 这是只属于两人的战斗，不容他人干涉，即便是从者，甚至是盖亚。 事实上小风也没有插手的工夫，她遇到了更麻烦的事情。 原本在浩瀚宝具真名解放之下此世之恶的黑泥已经完全消散了，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诅咒之力竟然再次不断地涌出。不过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之前的黑泥不过是从被污染的圣杯中溢出的容纳物而已，圣杯本体还没有降临，如果不封印圣杯本身，这些黑泥自然无法根绝。 说到底，圣杯战争依然要继续，在圣杯降临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这一边，虽然多费了不少工夫，不过如今完全状态的佐佐木也毫发无伤的战胜了被黑泥沾染失去了理智的Caster，魔剑‘燕返’避无可避地将她送回了英灵殿。 圣杯降临所需要的容器已经完备；几位回归的英灵储存的魔力虽然勉强，不过以小风的能耐提供圣杯降临所需的魔力并不是问题；关键就只有打开孔道的钥匙了，艾因兹贝伦家的冬之圣女…… —— 卫宫的身体早已破败不堪，rou体本能的排斥着名为“魔力”的异物，被异物侵占的痛苦已经麻木。胃部的血液翻滚着从口腔溢出，浓厚的血腥味已经将味蕾麻痹，厚厚的发腻的感觉，嘴里仿佛含着大块的黄油，连吐沫都被遮盖住无法分泌。 手中的圣剑已经破碎了数次，这样程度的宝具，每一次的投影都是人类难以承受的奇迹，然而卫宫却依然没有停下步伐，一次、两次……黄金的光芒在手中破碎又诞生。 但是他依然站着，虽然狼狈，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肯定的，这样的身体下一刻便会倒地。然而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在守护者疾风骤雨的攻势之下卫宫却依然站立着。体力与魔力早已消耗一空，从生理学而言他已经是濒死之躯，能够维持着呼吸已经是奇迹，但是‘某样’东西依然支持着他，这是生理学以外，超出rou体的意志！ 不自觉的，Emiya惊讶的发现自己握着剑的双手竟然有些颤抖。这场战斗本就没有必要，作为人类的卫宫士郎是绝对无法战胜守护者Emiya的，胜负不会有丝毫悬念。 “这个世界上没有单纯的善与恶，只有站在正义的英雄一方的才是善，反之便是恶，拯救自己选定的人，必须以抹杀另一方为代价……”不知是为了说服卫宫，还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而自语，Emiya用他那低沉的声音轻念着。 “不对，正义的英雄必须拯救所有人，一定有大家都能欢笑的选项！” “这样的狼狈，你还要挣扎到什么时候？太难看了，到此为止了卫宫士郎！”说着必杀的言语，Emiya全力的一击也确实称得上必杀，在此之下任何人都无法幸免，更别说卫宫的濒死之躯。 但是—— “原来如此，我们果然不是同一个人，”卫宫竟然笑了，那是绝不该出现在濒死的人脸上的，放松愉快的微笑，“错的是你才对，守护者啊，你已经将正义英雄的理想误解了呢！” “怎么可能……” 弹开了，Emiya那必杀的一击被卫宫硬生生的架开，第一次，不断防守的卫宫，本该没有丝毫余力的他理所当然的做出了还击。 惊讶的甚至连言语的能力都失去了，Emiya第一次感觉到恐慌，并不是对眼前的敌人恐慌，而是预感某样自己本以为确定无疑的事被反驳，坚定的信念被推翻，那难以言喻的惶恐。 是的，这场战斗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失败者并不是卫宫士郎，而是守护者Emiya。 从卫宫成为守护者的那一刻，以抹杀他人为代价，以杀戮为手段，Emiya就再也不是正义的英雄。正义的英雄必须拯救所有人，斗争的双方，不以杀死任何一方为手段，而是平等的拯救，即使困难也要让所有人得到幸福——这是听命于阿赖耶的守护者无法做到的。 切嗣那里接过理想之后就一直憧憬的，但是某个位面的‘他’迷失了，与阿赖耶定下了契约，成为了守护者，听命于阿赖耶无法违背。从那一刻‘他’已经就失去了成为正义伙伴的资格，只是单纯的阿赖耶的工具。早已迷失而不自知的他自以为错误的是理想本身，但那是不正确的，真正错误的其实是他当时答应了阿赖耶成为守护者的这个举动。 自以为走了捷径成为守护者，得到阿赖耶赋予的力量，但正因如此，从那一刻起他的时间就此定格，曾经的理想成了无法触碰的镜花水月。 守护者Emiya并不是卫宫理想的化身，而是追求理想失败的残渣—— “如果世界上相对于善必须有恶，只要我一人来背负这个世界的恶不就行了？罪恶的只有我，除此之外都是善，这样的话就简单了不是吗？只要除去我一人，这样就能拯救所有人了啊。这就是正义的伙伴，忘却了这样的你，和我并不是同一个人，守护者Emiya啊！” 甘愿为他人背负此世之恶，无论对象是何人，是熟悉抑或陌生都想要拯救，这样的他不正是正义的英雄。Emiya并不是卫宫理想的化身，正相反，如今站于此地的卫宫本身才是一步步向着理想迈进，理想残渣的Emiya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仿佛撕裂布匹的声音，但那是兵器刺入人体发出的声响—— 时间定格了，Emiya一动不动的站着，手中的圣剑已经垂下，然后不等它坠落地面，在圣剑离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化做了粉末消散。另一柄一模一样的黄金圣剑穿过了他胸膛，为这场战斗画上了终止符。 Emiya失败了—— “我赢了，Emiya”卫宫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而是带着让人难以理解的颓然。 “嗯，我知道，是我输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原来抱着理想溺死的是我啊……” Emiya的话为一切按下了停止键，插入他胸膛的圣剑也同时消散了，这样的伤对守护者而言还不至于致命，但是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必要了。绝望也好，憎恶也罢，无法怨恨他人，原来错误的只不过是自己本身。 这就完结了，对于Emiya而言这次的圣杯战争不过是一场插曲，即使明白了什么，即使领悟了什么，在回归本体的那一刻也会归于无，没有丝毫意义。然后自己依然是Emiya，那个听命于阿赖耶穿越无无尽的战场，手染鲜血的守护者。 “Emiya，我会成为正义的英雄的，一定！” 这是卫宫士郎的誓言。那个夏日的夜晚，对将梦想托付给自己的切嗣自己如此承诺了，而如今却再一次郑重地将之说出，那是对面前这个再无法达成梦想的‘自己’做出的承诺。 【本章完】 下一章圣杯降临，在下一章解决圣杯然后交代一些后续，每个人都会有比较圆满的结局的，毕竟这本来就是YY小说，小风的存在就是为了填补遗憾。 之后就是下一季了。 喵喵的好不爽，国假什么的太讨厌了！之前补上班都补了，可是之后一天放假都没有，从中秋前一星期已经连续上班到现在了，十月一号也已经下发通知不放假，只有四号理论上可能放一天，五、六、七还要上班。果然国假什么的就是给上面增加让我们加班的理由~~ 强烈要求取消国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