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婚
许是因为旅途奔波和身体虚弱的原因，我从正午一直睡到了傍晚。醒来时，发现慕容俊正静静坐在我的床榻旁深深看着我。 我略一蹙眉，继而马上挤出一丝笑，伸出手抚向他略显疲惫的脸：“俊，你来了。” 慕容俊的眉略一蹙起，用手握住我放在他脸上的手，声音暗哑地如同琴键：“易儿，你不用每次见到我都这般小心翼翼。” 我的脸略一僵，继而笑得更开，只是声音略涩道：“我没有。我是真的高兴你过来看我。” 慕容俊的脸板得更紧，眼睛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当发现一无所获的时候，终于放下我的手，淡淡道：“你好好休息吧，明早我来接你去父皇母后那边行册封礼。” 我点点头，看着他仿佛繁华落尽般的落寞的背影，眼轻轻地垂下。 夜，如期而至。外面已是初冬，外面悠悠飘起了几片雪花。 我缓缓踱在外面的走廊里，看着漫天的雪花和这满园的梅花，心底的尘埃在这么多天里第一次变得清明。 傅莲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后，将一个镶着貂毛的白色披风披到我的身上。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她略发红的小脸，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莲儿，这么多天了，你还不预备跟我说说冉闵那边的事情么？” 傅莲的手一抖，披风差点掉到地上，但好在她还沉得住气，只是抖了一下，便马上将披风系到了我的身上。 “易jiejie。”傅莲的声音略显哽咽。 我会转身，看向她略红了的眼，眉头蹙起：“莲儿，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傅莲如同被人扎了一针一般反射性地退后，继而迅速跪下。大雪纷飞中，我仿佛听到一阵阵的呜咽之声，很冷、很可怕。 “易jiejie，我，我……” 我缓缓蹲下，看着傅莲眼上的泪，心底的刺痛感缓缓蔓延，直到麻木。 “莲儿，你肯定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吧？”我讲她眼上的泪用力擦去，然后缓缓站起，看着这漫天的雪花，道：“你最近的话太少了，太安静了。而且，失去孩子后，你哭的比我哭的都多。莲儿，你说是为什么？” 傅莲的哭声响起，我没有回头，直到她哭的差不多了，方才回头道：“你到军营来找我时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吧？说吧，是冉闵让你来监视我的吧？或者，是传递信息的？” 傅莲的哭声终于停止，她擦了擦眼泪，方才哽咽着说：“易jiejie，你走后，冉闵将军就找到我，说你这边需要一个帮手。因为我本来就想你，就毫不犹豫答应了！只是我根本没有想到，他让我过来竟是做这些！” “继续说。” “我来军营后，有个人经常来与我碰面，问我您的情况。有一次他问你最近与慕容俊怎么样，我便说您与太子殿下非常要好，还有，特，特别，爱睡觉！……结果，他就趁着一次您睡着的时候，偷偷潜入帐内为您把脉，结，结果发现您已经受孕了！虽然只有几天，但是他说他熟识医道，绝对没错！后来，在进攻高句丽时，他便让我每日在您的饮食中掺入一些藏红花，说待七八天的功夫，您就会如同来月事一般悄悄流了孩子，根本不会发现！没想到…没想到，您会流那么多的血....” 我点点头，与我猜测的差不多。冉闵费尽心思将我塞到慕容俊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后手？在我傻乎乎地在慕容俊身边，幼稚地以为只要自己把真心付给慕容俊便可以完成这一切的时候，他早已在我身边布好了铜墙铁壁，我锢身其中，无处可逃！ 一夜。无眠。 清晨的雪已经铺满了整个殿院的院落，满园的梅花上也都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我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宫女在为我挽发梳妆。窗口的冷风徐徐地吹进来，顺着些许地雪花飘进来落在我的腮上。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手指缓缓滑过我腮边的凉，我抬起眸，看向慕容俊含情脉脉的眼。 慕容俊已然打扮妥当，身上穿着新郎官穿的红色喜服，头上依旧是束发，只是发带换成了红色。 “易儿，你好美。” 我的手抚上他的手，摩挲了一下，方才启唇，道：“俊，你也是。” 慕容俊笑了笑，用手刮了一下我的鼻梁，调笑道：“你就是这么形容自己的丈夫的吗？” 我弧嘴一笑，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不那么沙哑：“当然，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看起来比不知多少女人还要美。” “第一次？” “嗯，那夜在汉军大营中，你即使化作一名普通的士兵，还是让我一眼看到了你的美。呵呵。”我笑得由衷，心底却发着苦涩。 慕容俊将我从后面环住，脸贴向我的脖颈处，笑了笑，道：“原来你早就记住我了。我们俩果然有缘。” 我点点头，唇略侧了侧，吻向他的脸：“嗯。” 大婚的仪式在后宫的正殿进行，我一身锦缎红纱加身，头戴凤冠霞帔，风过处，翩然若飞。我的身侧，慕容俊自始至终拉着我的手，牵着我，缓缓往正殿走去。 我的耳畔，不断传来后宫的嫔妃传来的非议声。是了，我一个太子纳的妃子，却按照近似皇后的规制在举行大婚典礼，身侧还有慕容俊的呵护备至，难怪那些女人如此强烈的非议。 风过处，风掀起了红纱，我的脸就那样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果然是狐狸精，长得如此妖艳。” “是啊，看那身段，短短两步便摇曳生姿，岂是一般常人能有的？听说自从咱们殿下看见了她，便日日夜夜守着她，生怕她跑了！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哎，我们本来就不得殿下宠爱，如今又多了这么个贵妃娘娘，我们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你们这些女人想嚼舌头根子就不能等下了大殿再说吗？！” 我抬起头，看着大殿正中的头戴黄金凤冠，身穿金黄色凤袍的女人。 “这是我母后。”慕容俊低着声音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