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诗有韵则乐，乐无律则诗
曾坐在教室里听的每一首歌，曾在家看的每一部名著，曾经带给他感动和希望的那些东西竟然随着他一同消失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开始明白了张士峰的心情，就好像人年纪一大就容易喜欢老歌，怀念的是过去的自己，以及当时听歌的心情。 许峰问他：“你还有多少存货？” 张士峰道：“也没多少，听一首少一首的那种。” “可惜了，这是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那也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每当我回想起来，或悲伤，或感动，或愤怒，或喜悦，我能够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欲罢不能，我还记得以前躲在被窝里看小说的时候。 那时候我可以仅仅凭着一丝同感一丝触动，就着了魔似，这些东西仿佛有磁力一样的吸引着我，让我熬夜看小说，熬夜听歌，熬夜看电影。” “你知道磁力意味着什么吗？” “磁力就是磁力嘛，会把铁吸起来的那种。” “磁力代表着共性，有着相同性质的东西会互相吸引在一起，当你在看小说的时候，觉得欲罢不能，因为你在看小说，小说中的人物又何尝不是在看你？ 当你看着书中的主角，书中的主角同时也看着你，与你同化，令你与主角合为一体，能感受到主角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怨，悲苦与兴奋。 随着主角的逐渐成长，你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逐渐成长，很多人是从初识文字开始，便阅读小说了，直至长大成人，大约就是十岁到二十岁之间，他们的人生早已经变得不同，以文字为烙印，深深的刻在他们的闹钟，使他们早已成为了主角的代名词，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这世间谁都可以是主角，你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当你在看书的时候，你成为了书的一部分，你逐渐成为了主角。 主角二字不过是个代号，代表着这个人磁性最强，思想最深邃，可以引起足够多人的共鸣！ ” “你这番了解倒是深刻。”许峰说。 “是啊，因为我只是个配角。不知你是否看过陈佩斯朱时茂的小品“主角与配角”吗？” “看过。” “人生如戏，思来想去，大家都是演员，只在乎演技高低，而无分谁是主角或者配角。” “演技？”许峰陷入了沉思。 “你想个屁啊，这还用得着想？所谓人生的演技，说白了就是装比嘛，谁能装的更狠谁就是老大。” “演戏又能演给谁看？”许峰笑了笑。 “人在做，天在看！”张士峰斩钉截铁的道，他又接着道：“你可知君子慎独的道理？” 许峰说：“听说过。” “君子慎独，指的是不要以为你孤身一人的时候就没有谁在看你了，就可以放松堕落，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这天越是在考验你，这天越是在看着你。 在人前保持君子状态是很容易的，而在孤身一人的时候，更能够看出这个人的品行如何。 所以说，君子慎独。” 许峰说：“让我好好想想。” 张士峰说：“给你半个小时。” 说罢张士峰去向了另一个地方，留许峰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又迈开了脚步，孤独，又沉重的沿着河流一路走去。 走了很久，走到了海岸边，望着那怪石嶙峋，望着那海天辽阔，远处的天空泛着些许嫣红，整个天空渐次由白到红到蓝到黑，天边一颗启明星，许峰的背影与整个画面构成了一副绝美的景象。 “一海无涯江山远，乾坤怒放山河枝。”许峰看着着江河怒放，赞叹了一句。 张士峰知道许峰会来这个地方，从另一条路，走到了许峰背后，听到了这句诗，说：“你写的啊？很不错。” 许峰点了点头，说：“还行。” 张士峰说：“一般现代人很难写出古诗了，大多是白话文，比如什么，啊，赞美太阳，赞美月亮，啊，赞美海洋。 直白的很。你身上有古人的浪漫。” “或许我就是一个古人。”许峰说。 张士峰点点头，说：“等再过个几百年，几千年，你就是一个古人，如果有人记得你的话。” 许峰说：“我觉得，我身上真的是有古人的神魂的，我真切的感觉我仿佛穿越了千年时光。”他的眼角有一丝热泪。 张士峰说：“说到诗词我可能不如你，但你也没必要拿这些神神叨叨的来唬我呀。” 许峰说：“我这具身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培养的？你亲眼见其诞生吗？” 张士峰说：“我哪里知道呢，我接手的时候都已经快差不多了…… 呃，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体早几千年就开始培养了？” “你会不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 “那到底谁知道这一切？” “嘶，好像，还真的很难说啊。 你要知道，生物工程这种东西，要是研究昆虫，几天就可以研究完成昆虫的一生。 小白鼠研究几个月，最多两年也就差不多了，但你说要研究乌龟…… 你死了它都没死，这就比较麻烦了。 尤其是你现在的身体…… ” 许峰说：“会不会是有什么实验？需要研究成千上万年的？” 张士峰想了想，神情郑重的对许峰说：“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你要知道，研究你现在这幅身体，为的是摆脱人类身体短暂的时间桎梏，毕竟普通人寿命最多也就一百年左右。 你要逃脱你的宿命，你要超脱自己的轮回，就必须跳跃出来，拥有全新的，近乎永生的身体。 那么，为了研究，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那就是无数次的测试，无数条生命的轮回，经历一次又一次失败，最终才有了现在的你。” 人在紧张兴奋或者恐惧的时候，其瞳孔会经历收缩放大，此时，许峰的瞳孔就收缩又放大了片刻。 他说：“在现代时空中是不可能完成这一任务的，所需的时间太长，于是就将实验场地放在了过去的时空当中。 一千年的时光…… 怪不得，怪不得，我仿佛能感受到千年时光的痕迹……”许峰伸出手，手中仿佛轻抚着千年时光的那一层轻纱。 张士峰说：“你等等啊，你等等……” 说完他下线了。 不久，许峰的耳边竟然响起了音乐…… 心跳乱了节奏 梦也不自由 爱是个绝对承诺不说 撑到一千年以后 放任无奈淹没尘埃 我在废墟之中守着你走来哦 我的泪光承载不了哦 所有一切你要的爱 因为在一千年以后 世界早已没有我 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 浅吻着你额头 别等到一千年以后 所有人都遗忘了我 那时红色黄昏的沙漠 能有谁解开缠绕千年的寂寞 …… 等一首歌完毕，张士峰又上了线，看到许峰望着远处天空泪流满面的样子。 许峰苦笑着说：“你个音乐狂魔。” “林俊杰的《一千年以后》怎么样，意识到音乐的重要性了吧。” “我倒是明白了古代诗人，为什么他们能写出那么好的诗。和现代的音乐一样，他们的诗词拨开了时空的脉络，看到了现实的真相，那是刻在时间空间里面最美妙的东西，他们有一双能够拨开现实迷雾，发现真相与美丽的眼睛。 诗词是古代的音乐，音乐是现代的诗词，可谓诗有韵则乐，乐无律则诗，都蕴含了世间最美妙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