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劫
只见斜坡下的山谷中,数十人围绕着一辆马车,已经缠斗厮杀在了一起,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人,有些已经死透,有些还在地上呻吟却无人理会。 厮杀的一方是服色各异,手中的兵器也是各式各样,有军中所用光亮战刀,也有破破烂烂的铁刀,甚至还有拿着铁耙农具的。赵瀚粗略的目测下约莫二十多人,一个个长得臂膀粗圆满脸剽悍,看摸样是杀人越货的强盗无疑。其中尤以一高瘦的男子最为勇武,手中的一把开山刀所向披靡,几乎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另一方则是服饰稍微齐整一些的,手中的武器也比强盗更为精良一些,看模样是护院保镖之类的,约莫十几人,都围着那辆马车死死抵抗。只是人数到底差距有些大,再加上那男子异常的悍勇,那些护卫此消彼长下渐渐的露出不支之色,倒下地上的到多半是他们的人,围着马车的保护圈也是越来越小,形式岌岌可危。 赵瀚到底是后世之人,虽然在警队时也击毙过歹徒,可哪里见过这么血腥暴力的场面,顿时心跳剧烈加速,半响才回过神来。又在一旁观望了一会,本想就当做没看见远远避开的,可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说到底他当警察多年,见谷中那些护院们一个个惨死,多少也有些恻隐之心。犹豫了一会,心中叹了口气,想着还是出手相助一下吧,否则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出手相助,赵瀚便打量了下四周的地势,想着如何快捷有效还能迅速的摆平此事。当然,最重要的是安全第一,毕竟对方可是十几个手持凶器的悍匪。 看向脚下的斜坡,皱了皱眉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从斜坡上滑下,蹑手蹑脚的悄悄走到一众强盗背后。这些强盗们正专心忙着围杀,根本没有功夫看着后方。待最后一人忽然间觉得背后有股凉风时,便诧异的回过头望去,赫然正对赵瀚已经逼近的拳头,一声惨叫下已经鼻子开花,抱着头在地上直叫唤。 赵瀚如同一只蛰伏许久的猎豹一般,瞬间突然发力,飞快的挥拳出腿,对方几乎连闪躲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一个个飞摔了出去。不过瞬息的时间,地上已经躺满了那十个人抱着鼻子或者胯下呻吟的强盗,只剩下那最为悍勇的大汉几人,收刀满脸惊惧的看着如同神兵天降的赵瀚。 赵瀚运气收拳,缓缓的舒了口气,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不禁有些得意。心想自己从警队调出一月来没很么机会舒展拳脚,看来到也没退步,身手敏捷依旧,和当年那个警校武术冠军并没有太大区别。 那最为悍勇的高瘦青年收刀横在胸前,神色紧绷着上下打量了赵瀚一番,抱拳缓缓说道;“请问阁下何人,为何要管这等闲事。” 赵瀚摸了鼻子,做了个自认为很帅的BOSS,嘿嘿笑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大汉天威之下,怎容得你等行强人之事。” 说完有些期待的望向那些死的死伤的伤的护卫们,原本还以为自己这一番豪气凌云的话能引来一片喝彩声,却没想到那些人只是回之几声有气无力的呻吟声。顿时心中大为失望,皱了皱鼻子又望向那紧盯着自己的高瘦青年。 那高瘦青年瞪着眼睛看了赵瀚半天,握着刀柄犹豫了许久,到底是被赵瀚刚刚那番神乎其勇的身法给唬住了,心中并没有底气。又见手下那些人虽然被打翻在地,却都只是抱着要紧的部位叫痛,却并没有伤及到要害,心知肚明赵瀚这是手下留情,并没有出人命结下生死仇家。 和赵瀚对峙了半响,那高瘦青年竟缓缓放下刀柄,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弟,如今官府盘剥苛刻,在下等人不过是迫于生计才落草为寇,并非天性粗鄙,有得罪处还望见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赵瀚虽然有些摸不着对方对自己这般客气的原因,却也嬉笑着抱拳回礼。他见这高瘦青年说话颇有礼数,并不像寻常的粗鄙草民,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只见他相貌虽然平常,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唯独眉目之间英气极盛,无论是说话还是举止,都给人一种利索果断的印象。 赵瀚斟酌着用词道;“既是这样,那你们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今日就当不打不相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双方一笑泯恩仇如何?” 这时一名捂着手臂的护卫却从地上挣扎着起来喊道;“决不能放过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一定要将他们送交官府。” 赵瀚暗叫这人真是不识相好歹,自己如今在帮他们解围,他也不看看情形就叫唤的这么凶。如今可是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无战斗力,对方可还是有六人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其中那高瘦青年更是勇悍。若不是自己打酱油路过此处,如今那尤在叫唤的护卫早已经身首异处了,哪还有力气在这里瞎叫唤。 果然那人话声才落,对面一身材魁梧的大汉就怒吼道;“说得对,我们也有兄弟死在你们手中,这事绝不能这么完,大哥,跟跟他们拼了吧,为六子他们报仇。” 说罢挺刀就要上,却被那高瘦男子伸手拦下,望向赵瀚正欲开口说话。却听见一声苍劲声音从马车处传来。 “正如这位少侠所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夫不欲与诸位多加纠缠,还望诸位放过在下一行。” 说话者是一名须发尽白的老者,正走下马车。赵瀚闻言望去,只见来者六旬上下的年纪,面目清瘦,神情颇为孤傲,神情似足了饱读诗书的大儒。唯独相貌间却是颇为丑陋,不但眼皮下搭,而且鼻子深凹,仿佛被人很不负责任的打了一拳正中鼻子一般。 他见赵瀚倒是神色稍缓,微微点头示好,面露感激之色。赵瀚嘻嘻一笑算是回礼,目光却掠过又望向他身后跟着下车的另一人。 这人则一袭青衫,年纪与白发者相仿,却多了几丝儒雅气质。不同于白发老者的孤傲神情,他眉目之间虽然有些忧色,神情却是从容,即便是如今的情形却也不见丝毫慌乱之色。 见这二人神采不凡,赵瀚不由多看了几眼。心想原来是两个文人。看这护卫的架势,应该还是大族之人。只不过颍川的士族倒是很多,到也不知道这两个老头究竟是哪家的。 不过那白发老者虽然神情倨傲,却也会审时度势,不和他的家仆那般死脑筋,这样一来倒是好办多了。 想到这里,目光便望向那高瘦青年,想看他如何答复。高瘦青年迎上了赵瀚的目光,却是缓缓摇头道;“阁下虽然身手高强,我自认未必是你对手,不过今日我兄弟已经流血在此,那我就不能不给他们个交代。” 赵瀚停收起了嬉笑的神情,正色沉声道;“这么说你是想拼个鱼死网破吗?” 那高瘦青年看了一眼地上尚躺着呻吟的弟兄,脸色上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顿了顿大声道:“你武艺高强,我自问身手也是不弱,今日不妨你我独自单打独斗一番。我若胜了,看在你对我兄弟手下留情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你只要莫管此处闲事即可。” “若是你败了的话呢?”赵瀚微笑问道。 严政斩钉截铁道;“我若败了,我严政随你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无半点反悔。” “不过你得放我手下这些兄弟走,不能为难他们。” 见这严政如此讲义气,赵瀚忍不住暗喝一声彩,心中对这个严政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便道:“这主意不错,那我们就来比划比划吧。” 严政低声吩咐了手下几句,便横刀走上前去,凝神盯着渐渐走近的赵瀚。却见他只是赤手空拳的横在胸前,脚步也呈奇怪的姿势不停在原地踏着步,踏出的姿势十分古怪。看了眼他腿上绑着的短刀并未拔出,不由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招式?” 赵瀚嘿嘿一笑道:“没见过吧,这是正宗截拳道,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你可要看仔细了。”说罢怪叫几声,倒似足了李小龙。 严政见赵瀚丝毫没有拔刀的意思,到是想赤手空拳的和自己比武,顿时勃然大怒,举刀朝赵瀚一式力劈华山而去。他平时也是山林中响当当的一条好汉,今日却觉得受到了赵瀚莫大的侮辱,大怒之下力道也不由加重了几分,赵瀚猝然不防下也险些遇险,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小觑严政了。
只见严政的刀法颇有章法,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威力十足,赵瀚赤手空拳的和他打到底是有些托大了,当下只好专心闪避,一边利用身法的灵活躲开他一刀快似一刀的进攻,一边寻找着严政刀法中的破绽。 幸好这严政刀法虽然不差,可翻来覆去只是几招,没多会就被赵瀚被摸透,寻了个格挡的机会身子飞快跃起,右脚快如闪电般在他的胸口处狠狠踢了一脚,将他整个身子都踹飞了起来。 见自己的老大被赵瀚击败,那几名属下情急之下纷纷拔刀一拥而上,想借着人多将赵瀚拿下。赵瀚皱起眉头,心想强盗就是强盗,果然没有什么信义可言。不过严政既然已经除去,剩下几人赵瀚倒是不放在眼里,当下握拳迎上,便要应战。 “住手。”这时趴在地上的严政挣扎着站了起来,右手捂住胸口竭力的喊着制止了同伴们的举动。他刚刚挨了赵瀚重重的一脚,胸口的肋骨几乎被生生踢断,即便是大声说一句话也觉得犹如撕裂一般疼痛。 他心中倒是清楚的很,自己既然不是赵瀚的对手,这些兄弟们上去九成九是自寻死路的。赵瀚原本还有些手下留情,可若是逼急了恐怕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赵瀚见状也舒了口气,斜眼看了严政一眼道:“你倒是聪明人,也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严政青年捂住胸口,忍住胸口的剧痛倚着树挺直了身子,闻言冷哼道:“你少在这说风凉话,原来你武艺如此高强,难怪这么有恃无恐。今日我落在你中算是认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你希望你按照约定放我这些兄弟回去养伤,我可以保证他们日后绝不会找你寻仇。” 没想到赵瀚挥了挥手道;“要走你们都走吧,你又不是什么美女,我留下你作甚,快走快走。” 严政非但没有趁机逃走,反而扬眉怒道;“盗亦有道,我既然已经说了随你处置,那便绝不会食言。你想要杀还是要剐,尽管来便是,我若皱一皱眉,那便不是好汉。 赵瀚嘿嘿笑了数声,上下打量打量了严政一番,摸了摸鼻子道;“你倒是挺讲信用的,不错不错,小爷很是欣赏,今日心情不错,就放你一条活路吧,要走便走,莫要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扰了大爷我清净。” 见赵瀚肯放他们走,那些剩下的大盗们皆劝这严政让他们一起走。那严政却是死脑筋,全然不顾他手下人的劝说,只是甩开只是昂着头颅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今日既然输得心服口服,那性命便已经交给你了。” 赵瀚见严政倒是直性子,对他倒是有了些好感,笑着说道;“你不是说若是败了的话任我处置,这话可算数?” 严政哼道;“自然算数,你不信大可问问我的兄弟们,我严政何时曾说话不算数。” 赵瀚点头道;“这就好,那我如今就让你快快回去,你可是遵守不遵守诺言?” “这。”严政被赵瀚饶了进去,想了半响才拱手说道;“多谢了,我严政平生恩仇必保,今日我欠你一条性命,他日我必然加倍还你。还未请教你性命?” 赵瀚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赵瀚,严兄不必如此客气。” 严政也不多说,一回头挥手对手下道;“我们走。” 便带着几名手下扶起躺在在地上的同伴,一群人步伐蹒跚的缓缓离去,严政临走前还不忘深深的看了赵瀚一眼,想来是想记住他的样子。 待群盗走远,赵瀚这才舒了口气,又回头笑眯眯的望向那二位老者,只见那白发老者朝着自己走来,上前微微一躬身,正色说道;“老夫在这里谢过少侠的救命之恩了。”那青衫老者也微笑着微微躬身,随之一起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