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金堂会
五城兵马司的衙门里，李东阳端起手中的茶盏轻轻吹了一口气，浅抿小口便放下了：“秋大人，这里没有外人，坐吧。” 秋西安应了一声小心的坐下了。 今天秋西安的表现让李东阳很是满意，朝廷马上会有大的变动，这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是不是站好队伍此时非常重要。这个秋西安是兵部出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和内宫牵上了关系，这是大忌，已经有不少人风言风语了。 李东阳在上面沉吟，秋西安陪在下座提心吊胆。前些日子李广被拿,秋西安可是好一阵子寝食不安,秋西安自己心里明白，李广当权的时候自己没少拍他马屁，是那李广看看不上自己，谁知道这反而救了自己一命,唉，时事莫测啊。 就在秋西安肚子里打小九九的时候李东阳说话了：“秋大人，你说说，对顺天府的那个经历有何印象？” 秋西安想了半天，憋出来句话：“卑职只能说那人口才一流，反映也是一流,其余的嘛.....卑职也说不上来。” 李东阳点了点头：“时域，你也说说看。” 站在李东阳身后的是国子监司业陈文凯，弘治十一年的进士，李东阳的得意门生。闻见老师问话了，陈文凯连忙应道：“这个嘛，学生还真不好说，此人思维敏捷、对答如流，仅从表面上看，可算是一个能吏。但是，此人又有点过于口齿伶俐了，并且，学生总觉得此人世俗气太重，满口的银子啊银子的。”说着陈文凯微微笑了笑。 秋西安也点了点头，附道：“陈大人有所不知，我们下面的衙门银子不多，要应付的事情却是不少，不精打细算怎么行啊？” 李东阳听出来了秋西安话中是另有所指，也没再多说。转头和蔼地对秋西安道：“秋大人，今天就到这里吧，等会我还要去去都督府看看。”说罢起身出了门。 秋西安连忙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大门口，到了门口李东阳朝自己微笑的点了点头：“秋大人留步，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多和刘大人商量商量，你们二人一文一武，是咱京城百姓的父母官呐。” 秋西安听了大喜，这是李东阳发出的明确的指示了，现在自己总算攀到了正主了。 ///////////////////////////// 刘西元回衙门后心情大爽，拉着郭右五的双手，哽咽道：“郭经历这些日子劳苦功高，今天晚上本官做东，一来慰劳慰劳你们南路厅，二来祝贺你荣升经历一职。” 郭右五顺杆子加了句：“那卑职的兄弟们可要带上，差事可都是他们做的。”刘西元爽快的答应了。 晚上，金堂会，这可是京城数得上的地方，大半个吊儿胡同都是他的。里面院子套院子，一水的江南风情，要在金堂会请个客那可是天大的面子了，当然那花费也海了去了。郭右五和检校房的众兄弟一路上可都看花了眼，知道京城有腐败的，不知道有这么腐败的。 进了其中一个小院子，典型的江南林园范儿，假山中间是个池子，不大，一曲小栏通向池子中间的一个亭子，亭子四周围着沙幔，四角吊着十来串长长的红灯笼，喜气洋洋。中间的小桌子上已摆好了酒菜，每道菜都用铜炉子罩了起来，关看这些铜炉子都是精工细作，个个刻龙雕凤的价值不菲。 府尹大人、府丞大人还有四个通判连自己和胡师爷一共八个人进了亭子里，检校房的众人则安排到了进口处的一个厢房内，那里也摆了一桌。郭右五坐下来后嘴上还是啧啧～的发出嫉妒的感慨，自己原来的日子他马的都白活了。 白天发生的事情桌上的其他人都不是很清楚，但是首辅大人对顺天府的工作还是相当满意的，特别是今天走了后还专人传话来说要顺天府的上个条陈，李东阳大人要亲自看。顺天府能被首辅大学士如此重视，多少年没见了，怪不得府尹大人心情如此之好，要知道这金堂会在座的几位也是第一次来的。 酒宴开始了，桌子上的气氛热烈又祥和，郭右五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从府丞大人开始，众人很有分寸的依着官职的大小按序给府尹大人敬酒，每个人的表情都是谦逊万分，又都要惬当的表现出对府尹大人的极力尊重以及有意无意中流落出的崇拜。 郭右五暗暗叹了口气，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就是为什么人人为了升上个一极半级的不惜出卖自己的原因。昨天、今天、明天，哪都一样啊！ 胡师爷则自始至终一杯酒没喝，保持着相当的稳重，既没有和众人一样四处敬酒，又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了他发自肺腑的尊敬。吗的，这就是境界。郭右五暗想，这个胡师爷不简单啊....... 酒过数旬,刘西元轻咳了一声，顿时桌上马上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注视着刘西元。“首辅大人对我们顺天府的工作很是看重，特别是南城的环境改造，特地嘱咐我顺天府拿个细细的条陈，出了正阳门不过数里就是天坛重地所在，别说首辅大人，连陛下都很关心南城的整治问题。我已向首辅大人保证，我们顺天府要集全府之力量，争取在冬至陛下祭天之前，全面改善南城的环境问题，交给陛下一个干净、整洁、治安良好的南城。” 随着刘西元坚定的眼神，众人一一表示会认真贯彻落实府尹大人的重要讲话精神，坚持主题主线和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把改造南城放在首要的位置上，统筹推进各项工作，把工作做到实处，争取让首辅大人放心，让陛下放心....... 郭右五暗暗里呸～了一声，麻痹的，哪个说刘大人不会讲话的，他马的刚才讲的是头头是道啊，怎么今天在首辅大人那里像个白痴，狗日的太会装了。 “郭经历！” “卑职在！” “这个条陈你就先出个初稿吧，你们南路厅的才是这件事的主角嘛，本官也不能喧宾夺主啊。”刘西元假假的笑了两声。 “知道了，大人，到时候要多请教请教胡师爷的。”郭右五很是坦诚。 众人哈哈一笑。 刘西元朝胡师爷点了点头，胡师爷起身朝外面挥了挥手，一行人从栏杆上走了过来。两个琴师抱着鼓瑟，在亭子外面行了礼就坐下了，一个着白衣的小娘子婉婉进了亭子。映入众人眼帘的先是一只白嫩白嫩的小手轻轻挽起了沙幔，接着一个非常清秀的小娘子含着头进了亭内，白色的沙裙，里面衬了间白色的内禙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虽然只能看到侧面，可小妮子长的确是极为精致，明眸皓齿的，让人不禁起了心思。 众人眼睛俱是一亮，极品娘们啊。 “奴家荷雨，见过几位大人。”说的话也是娜娜细语，一股淡淡的苏杭口音，只怕窜到人的心坎里面去了。厅外的琴师就势拨弄了几下琴音：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 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 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小娘子唱的正是《步步娇》，嗓音轻柔、灵脆，其举手投足袅袅又不失风sao，似乎在轻轻地撩动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让人荡生遐想。 “好....”曲音刚落，众人的喝彩声此起彼伏，到底是金堂会的娘们，就他马的有档次。 胡师爷摇头晃脑的还在沉吟，府尹大人看来很是满意，得意的看着失态的众人，道：“郭经历，你看如何啊？” 郭右五立马点头陪笑道：“嗯，这个小娘们真他马的sao，不错、不错！” 众人闻言大呃，有这么说人的吗，简直是大煞风情。顿时满桌子的风趣荡然无存。可怜的金堂会的头牌荷雨站在那里气的是浑身颤抖，扔了句“低俗～”，转身拂袖而去。 郭右五看着众人责怪的目光，满眼委屈，卧槽，这娘们再他马的清高也还是婊子嘛，难道说错了？剩下的时间众人就也是吃的无趣，胡师爷感觉府尹大人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提议今天就到这里，众人也纷纷应到，一行人就出了金堂会。 出了大门，府尹大人默不作声一个人乘了个轿子匆匆而去，余下众人都尴尬的站在原地，胡师爷跺了跺脚，众人也是不欢而散，把郭右五还有检校房的一干兄弟扔在了那里。 小朱见大人们都走了，轻声问了句：“五哥，刚才出什么事了。” 郭右五冷笑道：“为了一个婊子给老子脸色看，草，老子还不伺候了，都回去，明天一早办正事，老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