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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旁观者清

    第四百八十六章旁观者清

    “好呀,好久没见了,阿娘肯定也十分想念师姐。”李翩跹说道,反过来扯着李希音,轻步向庭院走去。

    可是才进了宅院,没走几步,却见见个身材魁梧,体形健壮的护卫围了过来,李翩跹眨了眨清澈明亮的眼眸,不解道:“几位护卫叔叔,怎么了,为何要拦着我们呀。”

    “娘子,我们不是拦你,而是拦他……”一个护卫说道,指向她的身后。

    李翩跹莫明其妙,回头一看,却见后面多了个人,顿时惊吓了下,退了两步,定神再看,拍了拍xiǎoxiong脯,lu出如释重负的表情,xiǎo脸绽放出开心的笑容,招手道:“韩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了,你也是来看翩跹的么?”

    “是呀。”肯定回答,韩瑞神态自若,厚颜笑道:“听你希音师姐说,你在家里闷坏了,所以过来探望你。”

    居然连xiǎo姑娘也骗,众人鄙视,李希音也有几分嗔怪,拉着李翩跹的xiǎo手,微笑说道:“师妹,这是个坏人,你以后少理他。”

    韩瑞无语,nv人嘛,口是心非,可以理解,朝xiǎo脸mihuo懵懂的李翩跹笑了笑,随之拱手说道:“常shi卫,在下求见李公,能不能行个方便,帮忙带路啊。”

    常海走了出来,神情有几分欣慰,不过还是坚持原则,严肃说道:“韩xiǎo子,大将军不见外客,你还是回去吧。”

    “常叔叔,为什么要赶韩公子走呀。”李翩跹奇怪道:“以前阿爹也是过他家,现在他来我们家作客,也是礼尚往来啊。”

    “就是这个道理,还是翩跹娘子冰雪聪明。”韩瑞非常赞同。

    常海瞪眼,但是也不能向李翩跹说实话,只得和蔼解释道:“翩跹娘子,你忘记了,大将军才回来,需要静养休息,不能让人打扰。”

    “没事的,我不吵,只是来找李公下棋而已。”韩瑞说道,信口雌黄,只能骗下xiǎo姑娘而已,所以李翩跹自然相信了。

    “下棋,好呀。”李翩跹天真道:“这两天,阿爹总要二哥陪他下棋,我都能看得出来,二哥很不情愿,可惜我下不好,阿爹不让我陪他,不然就接替二哥了,现在韩公子来了正好,可以陪阿爹下棋,二哥肯定也十分高兴。”

    陪同下棋是假,怕李德奖出去胡闹才是真的,韩瑞心里猜测,一脸嘘唏,高手寂寞似的说道:“那是自然,不是我自吹自擂,要论棋艺,京城之中,除了李公,没人是我的对手,所以才上mén拜访,但求一败。”

    这样还不是自吹自擂?众人脸sè古怪,见要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李希音勉强忍住拂袖离去的冲动,妩媚的眼眸,轻瞪了眼韩瑞,拉住李翩跹,xiǎo声说道:“师妹,男人的事情,我们少管,去看师姑吧。”

    哦,李翩跹mi糊应声,招了下白生生的xiǎo手,xiǎo脸甜笑道:“常叔叔,韩公子,我和师姐先走了,哺食快到了,待会一起用膳。”

    到了这个地步,下面的事情,两个nv子,的确不适合参与了,韩瑞微笑点头,和声说道:“待会再给翩跹娘子写首诗,谢谢你的盛情款待。”

    “真的?”李翩跹明亮的眼眸,多了几分喜sè。

    真会讨人欢心,李希音似嗔似怨的横了韩瑞一眼,急忙拉着李翩跹的xiǎo手,盈盈而去,纤步曼妙多姿,消失于垂huā拱mén之后。

    两个nv子走了,场面的气氛,立即为之一沉,多了几分凝重之意,常海板着脸,肃容道:“韩公子,难道不知此事轻重,非要上mén招惹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韩瑞笑问道:“谁的麻烦?我?还是李公?”

    “韩公子,何必装糊涂。”常海叹息道:“李公知道你们的心意,可是非常时期,与你们见面,恐怕会拖累了你们,所以才决定闭mén谢客,你们应该体谅李公的心情,不要上mén拜访,这样对于大家都有好处。”

    这番话可谓掏心剖白,语重心长,若不是看在多年袍泽兄弟,韩瑞七伯的情分上,常海绝对不会这样直言不讳的。

    韩瑞明白,所以也郑重说道:“常shi卫坦诚,我也不虚伪,今天而来,真的是有要事与李公商议。”

    “何事?”常海问道。

    韩瑞说道:“事情关系重大,只能与李公面谈。”

    常海皱眉,心中权衡起来,按照以往的印象,韩瑞不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或许真的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当然,也不排除,这是谎言,毕竟看他刚才的表现,也不是没有可能。

    “常shi卫,不用考虑了。”韩瑞微笑说道:“我都已经进mén了,翩跹娘子也承认,我是李家的客人,邀我用膳,你还想把我往外撵,不是待客之礼。”

    常海没好气道:“恶客上mén,没luàn棍打出,已经不错了。”

    “这样,就多谢常shi卫手下留情了。”韩瑞行礼道。

    白了韩瑞一眼,常海沉yin了片刻,终于决定道:“你等着,我去给你通报,要是李公不愿意见你,那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那是自然,谢谢常shi卫了。”韩瑞欣然道。

    书房之中,列着几排书架,架子上面,摆着密密麻麻的书卷、竹简,书卷与竹简泛旧,上有时常翻动的痕迹,可见这些并不是附庸风雅的存在,外人来了,肯定觉得奇怪,毕竟在他们的想象之中,认为李靖是举世闻名的大将军,家中肯定会收藏诸多兵器,然而书房之中,却丝毫不见,反而充满了书香气息。

    此时此刻,李家父子正在对弈,李靖执棋跳马,围死了李德奖的红帅,教训说道:“心不在焉是临阵大忌,取死之道也。”

    “知道了,父亲。”李德奖垂头丧气道,他根本不想下什么象棋,而是想出mén,联络四方好友,为父亲奔走,洗脱谋反的罪名。

    然而,无论他怎么苦求,李靖却不允许他离家半步,李德奖真的不明白,父亲为朝廷立下了诸多汗马功劳,甚至两灭敌国,功高盖世,不予赏赐也就罢了,为何还要méng受不白之冤?

    知子莫若父,李德奖的心思,李靖怎能看不出来,加坚信自己的决定没错,决定亲自看住李德奖,免得他在外面胡闹,惹出不能收拾的祸事,

    相对,还是长子比较稳重,尽管也不能继承自己的兵法衣钵,可是承袭爵位之后,保证李家的绵延还是不成问题的,年老体弱,李靖也看开了,再多的功名富贵,怎能与家人平安相比,知足者常乐,不知道德奖什么时候才能领悟这个道理。

    “摆棋,继续。”李靖淡声道,心中叹气,却没有点明,因为他清楚,李德奖年轻气盛,没有足够的阅历,就算告诉他这个道理,也肯定会不以为然,置之脑后。

    心中憋气,却不敢违背父意,李德奖万分无奈,有力无力道:“是……”

    就在这时,常海走到房中,故意nong出点动静,轻声道:“将军,韩公子求见。”

    “谁……”李靖转念一想,似有几分惊讶道:“韩瑞?”

    “正是。”常海点头,如果来人是韩壮,就不称为公子了。

    “他来做什么?”李德奖有些奇怪,眼珠子溜转。

    常海含糊其辞:“他说……找将军下棋,似乎有什么事情。”

    “下棋,好呀。”李德奖欣喜道:“象棋就是他发明的,与父亲对弈,肯定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十分尽兴,快请他进来。”

    常海纹丝不动,只是看着李靖,他不是李家的奴仆,而是李靖的部曲,平时还会斟酌听从李家其他人的吩咐,现在却分得清楚主次,只遵从李靖的号令,

    李靖不动声sè,淡然道:“不是说了过么,闭mén谢客,他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韩公子已经进mén了,赖着不肯走。”常海憨厚说道:“总不能撵他吧。”

    “嗯?”瞄了眼常海,李靖皱眉道:“怎么回事,谁给他开mén放行?”

    这个黑锅可不能背,常海连忙说道:“是翩跹娘子,情况是这样的,刚才……”

    “骗mén而进,这种事情,他也做得出来?”李德奖瞠目结舌,不知道应该予以鄙视,还是为之佩服。

    “兵不厌诈……这个xiǎ靖一笑,沉yin说道:“告诉他,老夫西征之后,疴疾日侵,腰脚疼疲,筋力衰竭,正在休养,不宜见客,请他回去吧。”

    常海有些失望,不过却应声而去。

    “父亲,韩瑞好心前来拜访,你怎么不见他。”李德奖不解道,很想跟上去,向韩瑞打听外面的情况。

    “一个xiǎoxiǎo的太常博士而已,末流xiǎo官,有什么好见的。”李靖说道,倨傲不屑的口wěn,与往日截然不同,分明是故意为之。

    李德奖语塞,按照以往的脾xing,他肯定非常赞同李靖之语,李家可是堂堂的国公府第,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可是现在,谋反两,好像一块大石头,紧紧的压在他心里,差点透不过气来,要不是见到父亲,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恐怕要崩溃了。

    即便是如此,李德奖也难以静下心来,思绪万千,如果……万一……要是……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很是揪心,渴望了解朝廷与民间的动态,哪怕是负面的消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毕竟无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一眼看穿儿子的心思,李靖说道:“德奖,你心luàn了。”

    滔天大祸近在眼前,怎能不luàn,李德奖深深吸了口气,一语不发,继续摆棋,身为李家男儿,就算是死,也不能胆怯。

    李靖微笑,目光掠过赞许之意,就在这时,常海又走来了。

    “走了?”李靖问道。

    “没有。”常海摇头,表情怪异道:“韩公子表示,他最近研习医书,已经通晓推拿之术,愿为将军治疗,呃,这是yào方,请将军过目。”

    连人都没见,却开了yào方,不是骗子,就是神仙,在常海看来,韩瑞多半是前者,李靖也是这样认为的,有几分啼笑皆非。

    想了想,李靖心中一动,淡声道:“yào方拿来看看。”

    常海连忙递上了手中未密封的书信,其实他十分好奇里面写了什么,使得韩瑞这么自信,将军看了,一定会同意面见。

    不过,古人十分着重信件的隐si,不要说si下观看,就是坐在李靖旁边的李德奖,见到李靖拿出信页展开浏览,也本能的偏开视线,专注的打量棋盘。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李靖一目了然,平静如水的眼睛,突然多了两分bo澜,目光闪烁,掠过思虑之sè,久久不语。

    “父亲……”过了片刻,李德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xiǎo声问道:“信里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普通的治病yào方而已。”随手将书信折叠起来放进怀中,李靖说道:“常海,请人过来,恰巧老夫下了几盘棋,坐得有些久了,肩膀酸硬……”

    常海愣了,反应过来,连忙应声而去,心里嘀咕,什么yào方,谁信谁是傻子。

    过了片刻,在常海的带领下,韩瑞疾步而来,行礼之后,也不客气,列坐于李靖的对案,叹气说道:“要见李公,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不仅大费周折,而且连杯解渴的清水也没有。”

    即使知道韩瑞是在开玩笑,不过李德奖却听不顺耳,撇嘴说道:“又没邀请,是你偏要来的,能怪得了谁。”

    “德奖,来者是客,不得无礼,还不下去烫酒,招待客人。”李靖挥手道,分明是要与韩瑞密谈的加热,李德奖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告退而去。

    随之,李靖又吩咐道:“常海,德奖心xi稳,你帮我去看住他,免得他趁机出mén惹事。”

    常海应声,看了眼韩瑞,带着几分疑虑,悄然无声的走了,出了书房,顺手把mén关上。

    韩瑞笑了,xiǎo声说道:“李公,这样的阵势,传扬出去,不是密谋,也没人相信。”

    “既然明白,那你为何要来。”李靖神态自若,因为他知道,就算李世民知道此事,也不会在意,要密谋,韩瑞还不够资格。

    幸好李靖没有直言,不然韩瑞肯定倍受打击,不过这也是实情,古今中外,无论是起兵造反,还是宫廷政变,手里没有兵权,注定只是镜huā水月,难以成事。

    韩瑞不过是个xiǎo官,的确是有几分背景,可是一个兵卒也指挥不动,而且与李家只是素有jiāo往而已,关系谈不上有多么的亲密无间,亲疏有别,就算李靖真的要谋反,找人共商大事,这么多的将士部下可以招集,怎么也不会轮到韩瑞。

    不过,对于韩瑞,或是惜才,或是韩七的原因,李靖心里,自然有几分好感,也动了提携的念头,只是这个时候,都有些自身难保的感觉,若不是……李靖真的不想见韩瑞,以免大家牵扯过深,拖累了他的前程。

    韩瑞笑道:“李公府第,又不是龙潭虎xue,我怎么不能来。”

    “不是龙潭,是泥潭,你是个读书人,怎么不明白趋吉避凶的道理,偏要进来,不怕陷下去了,不能脱身么。”李靖说道,目光泛出少许复杂。

    “不怕,我年轻,耐摔,不要人扶,也能爬起来。”韩瑞展颜笑道:“再说了,天亮,郎郎乾坤,真是泥潭,我早就避之不及,怎会涉足其间。”

    眼睛掠过一抹异sè,李靖说道:“眼力不差,倒是看得清楚……”

    “我是旁观者清。”韩瑞谦逊道:“最让人佩服的还是李公,已经身在局中,陷入困境,却跳出了局外,找到了破解之道。”

    嘴角飘逸自嘲的笑容,李靖摇头说道:“什么局中,局外,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老了,不想折腾了,趁着还想动弹,也该为子孙考虑。”

    “怕是不然。”韩瑞轻声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仔细观察李靖,发现他神情平静,bo澜不惊,韩瑞叹气,代沟呀代沟,再次认清事实,自己果然没有王八之气的范儿。

    忽然,李靖似笑非笑道:“xiǎo子,说到大虫,也不知道避讳,你这个太常博士,未免有些名不副实啊。”

    李唐皇室的基业,就是李家的祖上李虎奠定下来的,所以李渊称帝之后,立即追封祖父李虎为帝,封建社会讲究上尊者讳,民间百姓自然把老虎称之为大虫,人士子提到这个的时候,偶尔直言不讳也无妨,可是作诗章,就要仔细斟酌了,要么干脆避免提到老虎,要么就是换,比较把骑虎难下,改为骑兽难下……

    韩瑞不是正经的官学出身,不过在虞世南等人的提醒下,也比较注意避讳的事情,现在不慎提到,没有想到李靖,大事不理会,却揪住xiǎo节不放,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五味杂陈。

    幸好,韩瑞也明白,类似李靖这种智慧堪比妖孽,心志坚毅无匹的牛人,仅凭几句青语言,肯定动摇不了他们如同钢铁铸造的心神,不然,早就因为各种xiǎo挫折,在历史的长河中销声匿迹,岂会闯下赫赫威名。

    所以,韩瑞也不打算再玩xiǎo伎俩,直接说道:“言归正传,李公,xiǎo子此次不请自来,冒昧上mén拜访,却是为了向你请教兵事。”

    李靖哂然,玩味说道:“你也算是闻名遐迩的人名士,以诗赋章扬名天下,怎么会对兵事感兴趣。”